65、第 6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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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庙门口，正好撞上金花长老被穹齐用魔力震开。
“师父！”段醉书奔过去，将人扶起来。
往里一看，剩下的七位掌门都已负伤，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只有云华一人勉强站立，和魔气满身的穹齐对立当场。
戚一鹌都懵了：“金花长老，你们这么多掌门，也打不过穹齐吗？”
“这孽障……”金花长老齿缝中都是血，捂住小腹，道，“他吃了一颗灵果！”
“什么？！”戚一鹌瞪大眼睛。他对法术不曾上心，但就连他都知道，灵果带给人的法术增长是不可估量的。
“果然。”段醉书还算镇定。刚才看到直冲云霄的白光和黑紫光时，他就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寻澈捡了个最重要的问：“剩下的四枚呢？”
金花长老捂着腰间，“那孽障吃灵果时一时松懈，我们八个拼死只抢回了三颗，剩下的一颗还在他身上。”
戚一鹌如临大敌，恐惧漫上心头，“完了，可是想要重塑人间溃散的灵气，五颗灵果缺一不可啊！！”
金花长老难得沉默。
与此同时，和穹齐搏斗的云华难以为继，寻澈当即加入战局。曾经的海妖王拥有着绝对强大的力量，但也只是勉强和穹齐打平。而且从两人的招式和支撑情况来看，要不了多久寻澈便会落入下乘。
云华神色严峻，“没有退路了，只能殊死一搏。”
金花长老：“师兄，你的意思是……”
“是。”云华道，“今日苍生就在身后，决不能让这孽障踏过去半步，死，也要将他留下来。金花，将灵果拿出来。布十方阵。”
十方阵，白云间弟子才能休息的绝世大阵。以灵果为媒，引天地间十方日月风雨之力，聚沙成塔，聚滴成海，可将人牢牢捆住，甚至绞杀。
但千百年来，从未有人施展过这个法术。因为它对于灵果的要求非常之高，五颗灵果为最佳，少一颗，对施法者的反噬就多一分。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云华已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也要拦住穹齐。
金花没有犹豫，拿出灵果。同时云华催动体内灵力，一个硕大的金色太极阴阳图浮现出来。
段醉书上前一步，用自己的法术催动法阵。
四面八方的风全部聚集过来，沙土也飞扬，在太极图中化作暴烈的龙卷风。江河之水、小溪沟渠，百川归流入太极。
金色法阵之中，已经有了一整个山川海河。
云华却拧眉，“不对。”
“怎么了师兄？”
“我们只有三颗灵果，现在应当已经有了被反噬的症状，但为何……”话到此处，他猛然看向法阵边缘出力的段醉书，“你停手。”
段醉书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唔！”一瞬间，云华和金花嘴角溢出鲜血。
与此同时，寻澈那边已落了下风。
穹齐：“寻澈，你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
段醉书惊恐望去，只见穹齐死死掐住寻澈脖子，一股黑色-魔气从伤口处钻进寻澈的身体里。
“阿澈！”
云华嘶声：“就是现在，破！”
太极图爆发出一阵剧烈的金光，段醉书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冲出去。另一边，穹齐被法阵死死困住，他所在的方寸之间，龙卷风、海啸、洪灾、烈火争先往后的扑上去，在劫难逃。
他强行破阵，被十方阵反噬，五脏六腑传来剧烈的疼痛。而后金光再次一闪，十方阵消失，穹齐身负重伤，只能勉强撑着一口气。
云华和金花被反噬，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再难起身。三颗灵果缓缓归位，但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是，它们自动归入了段醉书的灵袋中。
何首堂的海风藤难掩惊讶，“灵果认主，难不成……你与帝后有关系？”
“果然。”云华看着段醉书，道：“书儿与灵果是一体的。”
瘫倒在一旁的穹齐陡然阴笑起来，“你们闹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段醉书是上仙界的长云？”
“你是长云仙君！”清心派掌门顿时大骇，随即俯首磕头，“仙君在上，受我一拜！”
长无主持道：“阿弥陀佛，若段公子真是长云仙君下凡，肉身又是韶华师，那便于灵果乃一体。想要恢复人间溃散的灵气，没了第五颗，只要有段公子在……”
“我看你这老和尚是不想活了！”寻澈打断他，渡生剑穿透对方的右肩，眼神冷若寒冰，“别仗着自己是出家人就天天出馊主意，否则我要了你的狗命。”
长无忍痛开口，声音微颤：“老衲只是……陈述拯救苍生之法。”
“说的大义凛然。灵果需要打散了揉碎了才能重塑人间，用人代替灵果，不就是叫人去献祭么！”寻澈将剑转了几度，“做梦。”
“阿澈！”
寻澈不动。
“阿澈。”
段醉书叫了第二遍，寻澈终于拔出剑。他站在段醉书身后，大有谁再提这句话便杀了谁的气势。
突然，穹齐癫狂地大笑起来。紧接着，朝段醉书用力抛出一个白色的的东西。
段醉书只当是暗器，用不二扇接住，随即才发现竟是第四枚灵果。
“你想做什么。”段醉书警惕着。
穹齐站了起来，看起来兴奋到极点，“你不是想救天下苍生吗，我助你一臂之力啊。据我所知，不论神还是人，只要揉碎了打散了，有九成的下场是魂飞魄散吧，嗯？”
清心派掌门面色痛苦，“穹齐，你为何要如此对待苍生……”
“我就是不想苍生活着。我小时候就从没被任何人善待过，长大后无端被抛弃，我凭什么要善待苍生？！”穹齐双眼腥红，死死看着段醉书，嘴角恶劣地上扬，“就是不知道，你长云是不是真的如自己说的那般舍己为人，愿意为了别人献祭自己？哈哈哈哈哈哈！”
语毕，转身飞出了庙宇，只留下一段猖獗惊悚的笑声。
“哥哥……”寻澈仓皇地拉住段醉书的手，眼神如一只即将被抛弃的小狗，“不要答应他。”
段醉书紧紧捏着手中的灵果，薄唇微启，却久不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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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间。
日山三竿，藏书阁里安静得很。
金花长老端着一碗粥进门，本想轻手轻脚地放下便离开，谁知咳嗽声还是吵醒了案上之人。
段醉书从一堆古籍里抬了个头，睡眼迷蒙，“……师父？”
金花长老抬了下手里的粥，“小师弟说你一整晚没吃东西，我来瞧瞧，身……”
“嘘——”段醉书指了指旁边的小榻，寻澈正蹙眉睡着，“刚睡下不久，别吵醒了。”
金花长老了然笑笑，轻轻将碗搁在段醉书手里，“他守了你一宿？”
前几天一场大战，魔族残党不足为据，仅有的一个穹齐更是身份重伤。眼下，重塑人间灵气成了致命的问题。
自昨日从破庙回来，寻澈便拉着段醉书便埋首钻进藏书阁，一本一本的看、翻、找，拼命找出除了献祭以外的第二种救世之法。
直到辰时初才被段醉书强行拉着睡下。
两人走到藏书阁长廊，金灿灿的日光照在身上，段醉书伸了个懒腰，这才接过那碗粥。
金花长老蹙眉：“你也跟着熬了这么久？”
段醉书吃着碗里的粥，笑了，“哪能啊，我子时不到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天都亮了，灯也燃尽了。阿澈红着双眼睛在一堆书里熬，我才将人拉去睡了。”
金花长老正欲开口，一阵微风吹来，引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进屋吧师父。”段醉书将碗搁下，说着就要扶人。
金花摆摆手，缓了口气，道：“死不了。”
她朝屋子里看了一眼沉睡的寻澈，似是有些不忍，“那你就打算让他这么一直找，一直找不到？”
重塑人间灵气，五颗灵果缺一不可。如今碎了一颗，能碰上段醉书这样的替代品简直是神迹，没有比这更机缘巧合的事。别说白云间的古籍，救世翻遍天下的书也不可能找到。
段醉书深知这一点。
“不让他找，他会更崩溃。”段醉书顿了顿，“师父，我……”
千言万语在心里转了几个圈，到了嘴边又被咽下去。他该如何面对寻澈？又该如何面对世人？一边是爱人，一边是责任。
“书儿，你弄错了一件事。”金花长老看着他，神色严肃，“如果你是长云仙君，天下是你的责任。但如今你只是段醉书而已，作为段醉书，你没享受过人间的供奉，也没获得过天帝赐予的力量。一个韶华看似风光，带来的灾祸却远远高于好处。天下不是你的责任，如今却要你的命。就算你一个人也不救，没有人应该指责你，你也无需愧疚。”
金花长老本以为他听了这话会好好思考一番，但段醉书却笑了下，“我知道的，师父。”
那是一个很温柔的笑，带着早就看破了一切的了然和从容，“我只是做了选择。”
金花长老愣住，半晌，才问：“……什么时候下的决心？”
段醉书用勺子轻轻舀起一勺未喝完的莲子粥，开玩笑似的：“唔……梦里吧？”
有些东西一开始是模糊的，会在某个不经意间彻底破土，不可挽回地冒出芽。
正如金花长老以为他昨天一整晚没吃东西，但实际在半夜的时候，有个白云间叫牧连的小弟子来给他们送过两盘奶月糕。端走盘子时，牧连撞到了门，问过之后才知道他如今的视力和七十岁的老人差不多。
被撞了个大包的牧连第一反应不是羞恼，而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笑着赔礼道歉，生怕打扰了段醉书和寻澈。
只是这一个瞬间，段醉书想到——
再过不久，这些人都会消失了啊。
金花长老知道有些话他不愿说，便也不再问。
说话间，一个小弟子匆匆从跑了上来，道：“启禀金花长老，山下的百姓又死了好多，眼下如何是好。”
“带着人立刻前去安抚。我和你们……咳咳咳咳咳。”
段醉书轻轻拍着金花长老的后背，“师父，我去吧。等阿澈您跟他说一声，叫他来山下找我。”
金花长老脸色苍白，小心翼翼地捂住手帕上的血沫，朝段醉书笑了下，“好，你万事小心。”
等人跟着小弟子走了，云华才从藏书阁后面一间屋子走出来。
金花长老叹息一声，“孩子心里早就有主意，劝不住。师兄，我们终究还是老了。但这一切本来并不是孩子的罪过。”
云华望着远处群山，在日光下披着淡淡的金色外衣，“他若不救人，一切就会成为他的罪过。”
金花长老：“只是屋子里那个……澈儿，你醒了。”
金花长老难掩惊讶。
寻澈站在门边，一半落日光，一半潜阴影，沉默得如一尊雕像，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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