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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许闻意第二天早上没能起来床。

      他昨天一晚上没睡,兴奋过度,还想拉着隔壁床上的贺峥聊天。

      一开始贺峥还象征性应付两句,主要怕“历史文明”在现代社会不习惯,在人前不会说话,暴露了他不是许闻意的真相。

      后来贺峥发现“历史文明”完全是兴奋过头,说的话没一句有关生存,贺峥直接不理他。他困的要死,刮方就是下地干农活,力道轻不得重不得,许闻意摔进方里的时候大家都惊出一身冷汗,而贺峥比其他人经历的还要多一点,他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不真实。

      昔日同学不在人世了不真实,挖的坟墓的主人找上门来也不真实。

      第二天贺峥从床上起来,洗漱完才叫的许闻意,床上的人却毫无动静。贺峥伸手去碰,发现许闻意脸颊滚烫,猜想是昨天洗澡冻的,又摸了摸他的额头,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

      贺峥本就打算今天带许闻意去一次医院,怎么也是摔着了脑袋的人,里子虽然换了,身体还是得检查了。这下人直接发烧,让检查变得更名正言顺了。

      许闻意被扶起来,乖顺地靠在贺峥身上,贺峥昨天替他穿过一次衣服,这回再“服侍”人显然接受良好。

      “还能说话吗?”贺峥问他。

      许闻意垂着眼睫,蔫了吧唧,说:“能。”

      再多的话他就说不出来了,没有力气,嗓子也哑了。比如说这种感觉他小时候常有;又比如说他可真倒霉,好不容易重新当人;还比如说喝药也没事他不嫌苦,能不能给他备颗糖。

      贺峥又拿着他那块小薄片在讲话了,许闻意迷迷糊糊地想,他在和距离很远的人讲话。

      贺峥给杨老师请了假,说许闻意发烧了,得请假陪他去医院。

      老师不至于陪他们去医院,但该批的假批了,又随口问了几句关心的话,贺峥一一回答了。

      贺峥起的算晚,没有初来乍到要端正态度的觉悟,何况请了假,他们出来时招待所里的学生和老师都走空了。

      秦水村位置偏僻,贺峥提前在手机上叫好车,又和许闻意解释,“等下来的是汽车,和你们马车差不多,速度更快更稳。一会儿要是觉得不适应的话不要说话,回来再问我。”

      许闻意自小一生病就浑身无力,换了具身体还是一样,他虚虚弱弱地抬眼,似埋怨似嗔怪地瞥了贺峥一眼,“你觉得我还说的动话吗?”

      贺峥扫了他一眼,说的很是认真:“我觉得你说的动。”

      许闻意:“......”

      等到汽车带着淡淡的汽油味停到许闻意面前的时候,他还真想和贺峥说点什么。

      贺峥剐了他一眼,许闻意闭了嘴,没有人权地被贺峥塞进车内。

      汽车开动,许闻意靠着车窗看向窗外,街景飞速掠过,关了车窗的车内连丁点风声都听不见。

      他这模样,贺峥见了就有些骄傲,现代社会有太多东西值得他向六百年前的“历史文明”炫耀。

      然而下一秒,许闻意皱着眉对他说:“贺峥,我想吐。”

      讲话声音不大,司机偏偏听见了,提醒他们:“吐车上两百。”

      “两百两?”许闻意往后倒在贺峥身上和他小声说,灼热的气流扑了他满耳朵:“这么黑?”

      贺峥听了想骂人:“你闭嘴。”

      上了医院,许闻意被安置在一旁,贺峥拿着他出门前从许闻意包里翻出来的身份证去挂号,牵着许闻意去门诊开检查,确定都没问题后,才带着他去打针。

      许闻意就是病了,说不出话,又有外人在,他不敢乱开口。不然单单是秦水村到镇里医院这短短一程,他能把贺峥问烦。

      秦水镇发展不错,镇中心甚至建了二十层以上的商厦,街道车水马龙,到处都是疾行而过的汽车,包括医院内科技感满满的设施,以及他被贺峥百般安慰才独身一人躺进去检查的CT间。

      打针的时候许闻意反而很平静,贺峥把他当小孩看待,所有小孩经历时哭哭啼啼的场景他都在许闻意身上设想过了。

      但许闻意有些平静过了头,甚至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护士往他手上扎针。

      护士走后,贺峥忍不住问:“不疼?”

      贺峥问这话,其实就是把许闻意当小孩看待的,他不会问成年人疼不疼的问题,同时也不会陪同龄人上医院打针,他没那么闲。

      许闻意眼里氤氲着淡淡的水雾,低头看了看手背上被医用胶带贴着的冰冷的药管:“还行。”

      他病了一晚上,一早就被贺峥带出门看病,现在好不容易躺着,很快就觉得累,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不想管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样。

      贺峥没有陪床的经验,就算自己大清早起来还没吃饭,也没想着这会儿抛开人生地不熟的许闻意去买早餐,两人只好一块饿着。

      许闻意在睡觉,贺峥就一个人用手机查资料。

      元明时期的“盛”不算小姓,历史上南京是两朝首都,能在南京久居的人家非富即贵,所以为什么查无此人?

      贺峥以盛姓为搜索关键词,仍然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抬头看了许闻意一眼,药效很快,见他脸色没原来那么苍白,才放心下来。

      微信里群消息在响,是他们这批在秦水田野考古的实习生建的群,群里学生每天都很闹腾,连晚上要吃什么都聊的很开心。

      当然聊的最多的还是每天挖到了什么,刮方其实很无聊,也不是每天都有东西挖到。

      所以最开始刮方,需要当地雇佣到的农民工人协助的,在土质层没有完全变化的情况下,一次性挖十几到二十厘米左右,把泥面上的现代生活痕迹刮完,才正式开始刮面工作。

      刮方最难的不仅仅是挖到东西,还有刮出完整的土质层。

      土质的变化只能通过颜色和手感变化来判断,但是这两样东西......基本打败了大部分初次田野考古的学生。

      扯远了,反正群里这群实习生目前正在关心他们阴沉话少看着就很可怕的学长许闻意。

      哪知道许闻意现在变了模样,他在贺峥面前尚且沉不住气,不知道碰上和他一眼欢脱的学弟学妹会怎么样。

      药水有两瓶要挂,许闻意中途醒了,要上厕所,贺峥拎着他那袋药水举的老高,让许闻意起来,领他去厕所。

      许闻意不懂,扎着针的右手要去脱裤子,贺峥忙制止他,急说:“许闻意,你......”

      “我怎么?”许闻意不解地问。

      贺峥没话说了:“用另一只手,打针的手不要乱动,针头会断在里面。”

      “哦。”

      还好是田野考古,每天在地里摸爬滚打,上蹲下起的,许闻意带的都是宽松的运动裤,穿脱都比较方便。他在学校穿的都是西装衬衫,他很瘦,西装买的都没有型,穿起来其实非常不好看。

      许闻意连上厕所都不安分,挂了水人舒服了嘴巴又开始不消停,讲话的声音混合着水流声穿进贺峥的耳朵,贺峥很想不管不顾撒手走人。

      许闻意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举这么高?”

      贺峥面无表情:“举太低血液会回流,你要试试吗?”

      许闻意眨了眨眼,根本不带怕:“试试。”

      “......”我有病才让你试。

      结果许闻意自己把手举上去,感受了一把血液流到药管里的感觉,惊天大“哇”,不疼,但是很刺激。

      贺峥简直无言以对。

      许闻意上完厕所就要走,贺峥另一只手拦在他面前:“把水冲了。”

      许闻意:“什么?”

      贺峥回想起早上上厕所时马桶里那一泡淡黄色的液体,知道这又是知识盲区了:“你上厕所不冲水?”

      许闻意倒是很好学,“还有这规定?水去哪提?”

      贺峥把他转过来,往前走了一步,按了马桶上面的冲水按钮,巨大的水流声带着清水倾泻而出,卷着病号的尿液把马桶冲的一干二净。

      贺峥捂着许闻意又要喋喋不休的嘴:“把手洗了,以后上厕所记得冲马桶,洗手,这是礼貌。”

      这样都挡不住许闻意的嘴,他在贺峥掌心挣扎着说:“你也没洗手,还捂我嘴!”

      贺峥气笑了,“我上厕所了吗?”

      许闻意:“为什么要叫上厕所。”

      贺峥:“这个地方就叫厕所,礼貌的叫法就叫上厕所,方便。”

      “不礼貌的叫法是什么?”

      “懒得告诉你。”

      贺峥领着许闻意回去了,南京换季的晚,这个时候才开始换季,医院里人不少,挂水的人一排接一排,整整齐齐地坐着,足足有四五十人。

      贺峥瞪了许闻意一眼,许闻意把嘴闭上了,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许闻意没再躺着,靠坐在床上,看着贺峥在点手机,小声说:“你这个叫手机。”

      没想到他记性这么好,贺峥抬头看他,应了声。

      许闻意问:“为什么我没有?”

      贺峥:“......”

      “你昨天衣服的时候口袋里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吗?”孩子难带,贺峥突然很绝望。

      果不其然,许闻意问:“嗯嗯?还要拿什么东西。”

      想到许闻意的手机在洗衣机里卷了半个小时,又放了一夜,贺峥头又大了,无力地摆手:“就这样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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