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啊？》眠凰

19、牵手

　　虞承其顿了顿，继续道。

　　“我不知道你对阿灿，对虞乘月是什么感情。但总之，我们兄弟之间，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和睦。”

　　他说这话时表情竟然有几份怅然。邕王一家图谋不轨，对皇位的渴望已是司马昭之心。而虞承灿，背靠着云家这棵大树，就算他不想争，皇后也不会允许。虞承其将这些事看得一清二楚，却没有办法对抗阻止。

　　但云和鸣对于眼下的这些东西，却并不太懂其中的利害。

　　他只是望着虞承其，反问道。

　　“那你对秦甘呢？又是什么样的感情？”

　　“只是兄弟。”

　　虞承其也垂下了眼。他缓缓地，才填补了一句。

　　“我自然也希望，得到祁国的襄助。”

　　云和鸣隐隐明白了一些，他将虞承其的话组合在一起，终于拼凑出了虞国现下的局势。

　　皇亲国戚之中，凡是和皇位沾了边的，都有着谋夺皇位的心。以至于虞承其这个正统的继承人，反而势力最弱。

　　他不得不利用一切，保住自己的位置。

　　有些东西看似抓在手里，实际上却摇摇欲坠。

　　云和鸣知道，自己果然错怪他了。他低头望着砖石的地面，不敢抬头。

　　他不敢看，不敢看虞承其的表情。平白冤枉了一个人让他感觉不是很舒服。

　　明明是虞承其身陷囹圄，但他却还在给他施压。

　　他想跑，或者让虞承其先走一步。

　　他巴不得虞承其快走，免得他一来，就搅得他心神不宁。

　　云和鸣听见屋子里响起了脚步声。

　　可没响几声，便又停了下来。

　　而后他听见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的头顶落下一只温暖的大掌。

　　虞承其摸了摸他的脑袋。大抵是刚才本来想走，但走到门口时又折返了回来。

　　他垂眼，看着云和鸣睡乱的衣裳，手上忽然发力，把云和鸣的头发也揉得乱糟糟的。好像在发泄，发泄云和鸣冤枉他的委屈。

　　发泄完了，他牵起云和鸣的手。

　　“走吧，带你去找点吃的。算我今日失言，给你赔罪。”

　　虞承其是个细致入微的人。

　　就好比方才席间，他状似无意，实际上却暗中观察着云和鸣的一举一动。他甚至知道云和鸣肚子饿了。

　　面对云和鸣的时候，他也再不用那个专属于太子的自称。

　　他说“我”，和云和鸣一样的我。

　　虞承其变了。他们都变了。

　　他们这一次的争吵，终于以互相体谅收了尾。

　　云和鸣被人牵着，微微仰首跟着他走。他也说不上来自己怎么了，被人牵着跟着人走，一点拒绝的意思都没有。

　　他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虞承其正在吸引着他。

　　他甚至不排斥两个大男人牵手而行。

　　虞承其带着他去了尚膳房。大约已是深夜，所以原本冷清的尚膳房更不见人影。

　　没有人，也没留着火，他们俩恐怕要无功而返。

　　连云和鸣都觉得要不就算了，反正饿一顿也没什么。虞承其却好像摆明了要让他吃上一顿夜宵似的，在伙房里上翻下找，硬是找出一捆挂面和几枚鸡蛋。

　　他虽是太子，但做这些竟然很熟练。云和鸣想上去打下手，都被人制止。

　　虞承其让他坐在一旁，安静等着就是。

　　灶台旁边有一张小方桌，云和鸣便趴在桌子上，看虞承其卷起袖管，认认真真地洗手作羹汤。

　　他熟练地开火，烧水煮面。趁着煮面的工夫又洗了两个小白菜，掐了根部备用。

　　等水开，面煮的差不多了，虞承其又卧了荷包蛋。单面流黄，边缘圆润。

　　技术上竟然比云和鸣更胜一筹。

　　他做这一切很流畅，一碗清汤面也没花多大功夫。

　　他端着面上了桌，让云和鸣都惊叹了三分。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碗清汤面，不比国宴上那些流程繁复的菜肴，但能做到这种地步，靠的显然也不可能是运气和天赋。

　　虞承其把碗筷摆到云和鸣面前，他笑了笑，示意云和鸣亲自尝尝。

　　云和鸣饿了一天，肚子里那几张小饼早就消化干净了。他看着面前这一个海碗，奶白的汤，细如龙须的面点缀着翠绿的葱花，早勾的他食指大动。虞承其开口之时，他已经挑了一筷子送进了嘴里。

　　一瞬之间，他觉得自己吃到了有生以来吃的最好吃的一碗面。

　　云和鸣这个人喜怒都写在脸上，吃的高兴了，脸上的笑意也就藏不住。虞承其规规矩矩坐在他身侧，把刚刚挽起来的袖口又解下来。

　　他交叠着手，看着云和鸣的脸上逐渐露出餍足的表情。

　　云和鸣以风卷残云之势吃完了面。他摸着肚子，像吃饱了晒太阳的猫。

　　他忍不住发问。

　　“你怎么会煮面啊？”

　　虞承其笑了笑，大概猜到他早晚会这么问，于是道。

　　“如你所见，我会下厨，但也只会做这一碗面。这碗面，是我生母教给我的。我生母是元后周氏，她去得早，我五六岁时她便病故了。记忆里，她就教我做了这一碗面。其实具体的步骤我早就忘了，但每一次当我想她的时候便会来厨房自己做一碗面吃。也算是慰藉自己。”

　　云和鸣看着虞承其，他的眼角似乎显出一丝水光来。他似乎能理解这份感情，但又并不能那么的理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姓甚名谁，身在何方。父与母，仿佛就只是两个称谓而已。

　　他伸出手，抓住了虞承其放在桌面上交叠的手。

　　“只要你过得开心，周后在天上见了一定也会宽慰的。”

　　话很糙，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虞承其表情微动，由郁结渐渐释怀。他抬手捏了捏云和鸣的脸颊，顺便帮他擦掉嘴角粘上的葱花。

　　“走吧，吃饱了，该回去睡觉了。”

　　云和鸣被人亲昵地捏了脸，正是不好意思的时候，他站起身来还有一丝忸怩。

　　他跟在虞承其身后，与人刻意保持着一步半的距离。

　　然而，虞承其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双耳一动，后撤了一步。

　　“小心。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