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年漫花式捞便当》析木垣

50、Vol.50

　　银色的召唤阵在小镇上空升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月家的召唤术，除非有非常明确的召唤目标，否则召唤出来的东西随机性非常大，甚至有时候有了明确的目标也不一定能召唤成功，这也是月引星没有第一时间实战召唤术的原因。

　　考虑到居民们滞留在火场的时间越长危险越大，月引星不得不施展召唤术看能不能将这场大火扑灭。在心里不断的重复着自己的要求，她需要召唤出来的器物或者生物能够扑灭这场大火。

　　召唤阵的光芒渐渐隐去，一个背着贝壳的粉红色生物出现在了不远处。

　　而在召唤物现身的刹那，关于它的信息就出现在了月引星脑海中。

　　“贝壳兽，用高压水炮灭火！尽量温柔一些，不要伤到人。”月引星下达命令，同时护着大家往外走。

　　贝壳兽一发高压水炮在大火中为月引星等人撕开了一条通道，然后就朝着火焰燃烧得最凶猛的地方发射水炮，压力也被刻意调整得小了许多，免得这些被火焰伤害过的建筑承受不住倒塌了。

　　“那、那是什么？”

　　“是刚刚的银色法阵消失后出现的东西！”

　　“它在灭火！”

　　“是死神大人吗？是死神大人来救我们了吗？！”

　　“呜呜呜……妈妈，你再坚持一下啊！我们马上就要得救了！”

　　“孩子，别怕！我们得救了！”

　　人群中传来惊呼和哭泣声，火焰在慢慢变小，越来越多的人从火场中走了出来。

　　祈本里香看了眼被召唤出来的粉色生物，然后低下头继续为伤员包扎伤口，唯有浑身散发的冰冷气息比之前要减弱了许多。

　　“好厉害！”天内理子星星眼地望着那个到处喷水灭火的生物，内心的崇拜之情简直要爆表了。

　　夏油杰则是将目光放在了从火场中陆续逃出的居民身上。

　　有失去了亲人的孩童在嚎啕大哭，却总是有心软的人将他们搂在怀里轻声安慰，告诉他们从今往后，他们就是彼此的亲人。

　　有的人明明自己也受伤了，却还是会对老弱病残伸出援手，将自己的外套披到体弱之人的身上，将无法行动的人背在背上，将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他甚至看到有人遍体鳞伤却仍然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的小猫，猫咪除了有些受惊，竟然一点伤都没有。浑身湿漉漉的小猫舔舐着主人的脸颊，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主人的胳膊，似乎在安慰着主人，他们都会没事的。

　　“你饿了吗？这个给你吧。”

　　一个油纸包出现在夏油杰面前，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头发被灼烧得层次不齐，手臂刚刚被包扎好的妇人正用慈爱的眼神望着他。

　　“……我不饿。”

　　妇人将油纸包塞到夏油杰的手里，动作强势却温柔：“我都听到你的小肚子在‘咕咕’叫了。”

　　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就被肚子的“咕咕”声打断的夏油杰：“……”

　　“吃吧。”妇人摸了摸夏油杰的脑袋，“我儿子和你差不多大，那小子最喜欢吃我给他做的豆沙包。”

　　妇人的身边并没有其他人，她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脸上带笑，但眼中却含着泪，周身也散发着一股悲伤的气息。

　　难道她的孩子已经……

　　心中不禁有了这样的猜测，夏油杰握紧了手中还带着妇人体温的油纸包，然后在对方催促的目光的中，缓缓将油纸包打开。

　　咬了一口包子，甜糯的豆沙馅是悟最喜欢的口感，夏油杰咽下之后，望着妇人认真地说道：“谢谢，很好吃。”

　　妇人似乎透过夏油杰在看着什么人，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的微笑：“你喜欢就好。”

　　就是这样一个失去了孩子的妇人递过来的一个包子，让夏油杰的内心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波动，他不可遏制地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也像这个妇人爱着她的孩子一样深深地爱着他。

　　可是，他竟然做出了将自己亲生父母杀死的禽兽事情。

　　偏执的阴云自夏油杰的心头移开之后，他才猛然发现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不可理喻。可以说被他杀死的人里，只有他的父母最无辜，而他却朝着无辜之人举起了屠刀。

　　“对不起……”忏悔的声音压抑在喉头，夏油杰一边流着泪一边啃着手里的豆沙包，似是想要用那一点甜抚平心头的剧痛。

　　“孩子你怎么哭了？是噎着了吗？”妇人关切地拍了拍男童的后背，“慢点吃。”

　　“我做了对不起父母的事，他们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他们一定后悔生下他，而他连对他们说一声“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

　　妇人闻言，心中顿生怜惜，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伸手将男童搂进了怀里：“孩子做了错事，父母可能会失望，但最后都会选择原谅。”

　　“……如果这件错事让他们死去了呢？”他做的可不是一般的错事啊！怎么可能获得父母的原谅……

　　妇人没想到男童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愣了一下，然后柔声说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吗？”

　　夏油杰没有说话，妇人的怀抱给他一种母亲的温暖感，可她终究不是他的母亲，也代替不了他的母亲。

　　没有得到男童的回应，妇人也不在意，她自顾自地说道：“我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儿子，他很聪明但也很调皮。我记得那天我在睡午觉，那孩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烟花棒，玩耍的时候不小心点燃了家里的窗帘，等我被烟雾呛醒的时候，大火已经将我包围了。
　　我疯了一样地找寻他的身影，我怕他被困在火海里无法逃生。结果就是，我没有找到他，又错失了逃离的时机，就这样在大火中死去了。
　　魂藏我的死神告诉我，那孩子在大火烧起来的时候就惊恐地跑了出去，他或许是害怕我责怪他，所以没有叫醒我。”

　　“你不怪他吗？”

　　小镇的这场大火是否让她想起了吞噬她生命的那场火灾？

　　现世的那场大火让她失去了自己的生命，她真的不恨吗？

　　“刚来尸魂界的时候，我是怨恨他的。我想不通，那孩子仅仅是因为害怕就将生养他的母亲抛下，而我却在生命最后一刻都在担心他的安危。”妇人脸上有着伤感却唯独不见恨意，“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明白，或许是我平日里对他太过严苛，让他对我的惧怕多过了敬爱。每每犯错，他首先想到的是避免被我责罚，所以在意外引燃窗帘的时候，他下意识地选择了逃离。
　　再说了，他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哪里知道自己的逃离会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

　　那孩子只有五岁，作为母亲还能用稚子无知来说服自己，可他当初已经就读高专，而且并不是意外，是他丧尽天良举起屠刀，如何能一样？

　　感受到男童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似乎正在极力压制某种情绪，妇人轻抚着对方稚嫩的背脊，柔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错事，但作为父母，如果能亲耳听到孩子忏悔的话，再大的恨意也会消散吧。”

　　“……会吗？”一定不会的，他们不会原谅他的！

　　“会的。只要一想到那孩子余生都会被悔恨和愧疚缠绕，我就无法再恨他了。我已经死去，但活着的人会一直活在痛苦中，这是我对他的惩罚，也是他的赎罪。”妇人释然一笑，她是真的从那段痛苦中走了出来。

　　往后余生，他也会活在悔恨和痛苦中，但如果这就是父母对他的惩罚，他甘愿承受。

　　“快看！哥哥他们出来了！”天内理子第一时间就注意到护着众人跑出来的灰原雄等人，然后赶紧冲上去搀扶住了受伤的人。

　　“妈妈——”

　　伴随着一声哭喊，夏油杰只感觉抱着自己的妇人身躯一震，然后轻轻推开了他，跌跌撞撞地往一个小男孩扑了过去。

　　“太郎！你去哪儿啦！妈妈以为你……”妇人将男孩紧紧搂进怀里，最终绷不住嚎啕大哭。

　　“妈妈……呜呜呜……”

　　他只是追着小动物去了一个平时不怎么去的地方，结果不仅迷路了，还在大火燃起来的时候被倒下来的一扇窗户砸到，若不是恰好有人经过将他抱起来，他可能已经葬身火海了。

　　望着团聚的母子，夏油杰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

　　羡慕吗？或许有吧，明明他们不是亲生母子，但在这一刻却胜似亲生。

　　难过吗？好像也有一点。自他亲手斩断亲缘之后，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父母那样无条件爱他的人了。

　　“夏油前辈，你没事吧？”去火场搜救又将人安全带出来，灰原雄虽然是跟在月引星后面，但他也费了不少心神，好不容易出来了，却见到自家前辈黯然神伤的模样。

　　见后辈担忧地望着自己，夏油杰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太悲观了，他并不是没有人在乎，眼前不就有一个关心他的人吗？

　　“我只是有些担心你们。”

　　“前辈……”灰原雄眼泪汪汪，他实在是太感动了！

　　夏油前辈果然是超级温柔的人！

　　接收到自家后辈那闪闪亮亮又黏黏糊糊的眼神之后，夏油杰哭笑不得，就算过去了这么多年，后辈还是这么容易相信别人。

　　“哥哥，你冷静一点……”刚包扎完一位伤者，天内理子转头就看见自家哥哥似乎又要干蠢事，只能无奈地伸手拽住对方的衣摆，防止他真的扑过去抱住别人。

　　夏油前辈虽然变成了孩童的模样，但芯子还是成年男人，随便搂搂抱抱，人家不要面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