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乐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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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队建立起来，是在第二年春天。
学校只给了个场地，还有音乐教师协助。其他一切，皆由学生自己安排。这乐队，初建起来时，就是一个草台班子。
水轻尘忙前忙后，组织人员，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乐队队长。
秦司和江家兄妹，成为了他拉笼的首选。不过，江雨天就像个打酱油的，他的乐器本身就是个绿叶，吹奏相对简单，因此并不时时来聚，偶尔也摇个沙锤什么的。他就像块革命的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纯粹是凑人数。
鼓手是高一.六班的杨森，古筝是三班一个叫宁采诗的女孩，小提琴是高二.六班一个叫钟毓的，还有一个吉它手是初二.一班的冯翔，教导主任的儿子。
初三和高三的，活在水生火热中，没有一个参加。
最厉害的是，水轻尘居然拉笼了夏星河，她会钢琴。
但是钢琴是大家伙，不是说搬就能搬得动的。学校可没有钢琴。夏星河也不知道是怎么说服了他爹，请了吊车和货车，才把钢琴从家里弄到学校来。
那个周末，所有人都没有回家。一起去夏星河家里帮忙搬东西。一群孩子进进出出，夏星河的母亲则在厨房里忙碌，给他们准备吃的。可麦麦却总感觉到她时不时投来疑惑的眼神。
最后一趟回到屋里时，已近傍晚六点。夏星河的母亲把饭菜已端上桌，招呼孩子坐下，吃了再回学校。大大小小9个人，围了一桌子。搬东西搬饿了，个个狼吞虎咽。
这一次，不仅麦麦感觉到了夏星河母亲的目光，其他人也感觉到了。江雨天因而问：“阿姨，我妹妹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失礼了？如果是那样，我替她向您道歉。请您不要生气。”
夏星河也觉得奇怪。众人想想，麦麦不过也是跟着跑前跑后而已，似乎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呀！水轻尘和秦司也跟着紧张：“对对对，她很乖的，不会乱来，是不是误会了？”
“不不不，”夏星河母亲连连摆手，没想到自己举动引起了孩子们的误会，连忙解释道：“我是瞧着这小姑娘眼熟，一直想不起来哪里见过，就多看了几眼。”正说着，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画面，她喜道：“啊！我想起来了！”
“什么？”众人齐问。
“你叫……？”
“江雨琴。”
“嗯，好名字！江水辽远，雨打芭蕉，琴声悠悠。好一幅诗情画意，真美！”她说完，见到麦麦、秦司、江雨天三个张着嘴巴看着她，她问：“怎么啦？”
夏星河掩嘴偷笑。麦麦把嘴巴合上，伸出大拇指说：“阿姨，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名字可以这样解释。你太厉害了！那……夏姐姐的名字，又是什么意思嘞？”
夏星河：“‘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哇——”麦麦佩服极了。
话题扯远了，理性的江雨天把话题又拉了回来：“阿姨，您说您想起什么了？”
“啊！”夏星河母亲一拍脑袋，笑道：“看我这个记性！雨琴，你妈妈是不是丁家湾的？”
“对啊！”麦麦点头。
夏星河母亲喜色更进一层，压抑住自己的激动：“是不是叫丁香秀？”
“噫？！阿姨，您怎么知道？！”麦麦太意外了。不只她，其他人也是一样，齐齐看向夏星河母亲，等她解释。她也突然兴奋起来，双手一拍：“我就知道！”
众人眼巴巴看着她，等她下文。
她这才对麦麦道：“我刚刚看你进来时就觉得眼熟，想了半天没想起来。你那双眼睛，太让人记忆深刻了！刚刚才想起我的小学同学丁香秀，也有这么亮一双眼睛！”
“你是我妈妈同学？！”麦麦有些不敢相信，可妈妈的眼睛没有很亮啊。她哪里知道，嫁人为妻，做人母亲，风吹日晒的劳作，起早贪黑的生活，夭折的二女儿，早已把母亲眼里的光磨暗了。
大家都没想到竟有这样的事，一时惊住了。
夏星河母亲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哎呀，我们好多年没见过了。没想到今天能见到她的女儿！居然还要和我女儿一起组乐队！哎呀，这真的是奇妙的缘份啊！星河，以后多带雨琴来家里玩！……啊，你们也经常来玩！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好好！谢谢阿姨！”孩子们纷纷答应。
夏星河看着母亲，仿佛这一刻她才看到她也有和蔼可亲的一面，脸上露出一丝讶然和不理解。江雨天和水轻尘见了，相互撞了一眼，没有作声。
“雨琴啊，你多吃点！叫你妈妈来玩！”夏星河母亲给麦麦夹菜，见女儿望着自己出神，又给她夹了一片香肠，道：“星河，你以后就是姐姐了，在学校，多照顾点儿妹妹。”
“好，一定。”夏星河看着碗里那片香肠，有些受宠若惊。
心思单纯的麦麦回头来对夏星河嘻嘻一笑：“你看，我一见你就觉得亲切，姐姐没叫错！”
冯翔说：“真会拍马屁~”
麦麦偏头傲骄道：“那又怎样，你的马屁我就不拍！”
那样子，连一向文静的宁采诗都被逗笑了。孩子们相处融洽，夏星河妈妈看着很满意，招呼着大家多吃点，不够再添。
等他们吃完饭回到学校配的乐队练习室时，再做一番整理，把各自的乐器用具放好，排了位置。他们那中不中西不西的乐队，终于成立了。
水轻尘说：“既然乐队建起来了，那就得有个名字。大家想想，取个什么好？”
秦司捧着自己的唢呐擦拭：“我们正值青春年华，就叫青春乐队怎么样？”
“也太中规中矩了。”水轻尘说。
宁采诗扶着自己的古筝，说：“大家好不容易相聚在一起，我希望我们乐队能办得红红火火，在灏溪度过一段美好的音乐时光。那么，叫好时光乐队也不错。”
江雨天道：“简洁一点，时光乐队也可以。”
冯翔：“我们也搞个洋气一点的乐队名！像Beyond那样，取个英文名！灏溪灏溪……就叫HOUSE乐队！听起来音也相近！”
钟毓抱着自己的琴盒，检查弦：“这个不错。”
水轻尘也觉得顺耳，点头说：“我觉得行。”
夏星河坐在钢琴前试音，不同意：“我们是中国人，我觉得还是起个中文的名字比较好。取个外文名字，我总觉得有些崇洋媚外，像汉奸。”
冯翔拔出几声旋律，说：“你这叫墨守成规、固步自封！”
水轻尘问江家兄妹：“你俩也说说。”
麦麦抓着脑袋想半天：“灏溪灏溪……”她偏头望着水轻尘，眼睛亮晶晶地问：“好戏乐队怎么样？”水轻尘还没答话，江雨天道：“听着倒是吉祥，就是不够大气，最好能霸气一点。”
“那你大气，你说一个。”麦麦堵气。
水轻尘和秦司都笑了，水轻尘对江雨天道：“是啊，你说一个霸气的。”
“暂时没想到。”江雨天坦白。
大家嘘了一声，江雨天一朝水轻尘：“既然你是队长，你自己取一个。”
水轻尘笑：“我也没想到，大家再想想。”
于是大家又埋头冥思苦想。半晌，水轻尘想起一事，对麦麦说：“小时候在你家，晚上睡觉我最怕那个鬼丁哥儿叫唤，你还记得不？”
麦麦点点头。夏星河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熟了。其他人想，这跟取乐队名字有什么关系？水轻尘继续道：“不如叫鬼丁哥儿乐队？”
“鬼丁哥儿乐队？什么玩意儿啊！”冯翔连连摆手，表示不行。其他人都在笑，不料夏星河却道：“我觉得可以，够特别！”
“但是听起来好好笑！乌噜噜噜噜……还不如叫乌噜噜乐队！哈哈哈……”麦麦说出了所有人的想法，还学了一段鬼丁哥儿的叫声，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好笑吗？”水轻尘不觉得。
正说着，从窗外吹进来一阵风，江雨天灵感一现，抬头来道：“不如叫四月风？现在正好四月，吹来一阵音乐之风，四月风。”
秦司摇头：“不霸气。”
江雨天第一次有了想打秦司的冲动。水轻尘大笑。
笑完之后，他正色道：“暴风乐队如何？”
麦麦一喜，道：“不对，叫风暴乐队！我们要在校园里掀起一股音乐风暴！”
众人一听，大喜：“就叫风暴乐队！”
乐队名字定下了，他们又开始商量乐队的训练计划。一伙人在练习室讨论到第三节晚自习下课铃响，才惊觉时间过去了很久。
“太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水轻尘将笔记本和自己的笛子收进包里，说：“有遗漏的，我们碰头的时候再商量。但是……”他扫了大家一眼，说：“绝对不能因为这个事影响了成绩，不然学校会把练习室收回去。到时候，咱们就没地方了。”
说完，又用手指点了点秦司和麦麦，“尤其是你们两个！”
秦司和麦麦被他的气势吓得脖子一缩，连忙道：“保证不会！”
冯翔回到家，教导主任正要出门，换好鞋子才想起自己水杯放在桌上没拿，喊他：“冯翔，把桌子上的保温杯递给我一下。”
冯翔自顾自地喝水，没动：“我不叫冯翔。”
冯主任一脸懵：“你不叫冯翔叫什么？”
冯翔：“请叫我马羊。”
“什么玩意儿？”冯主任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马羊。我在乐队的名字。”冯翔一本正经。
原来，他们不但取了乐队名字，还像诗人一样，给自己取了一个在乐队的名字。
杨森因为一个电视广告，被叫西安；宁采诗被叫作宁采臣；按这个路子走，钟毓叫灵秀，冯翔叫马羊，秦司直接被水轻尘叫小道士，麦麦说他是霸王龙，江雨天叫山地，夏星河叫清梦；
只有麦麦还叫麦麦，原因是江雨天和水轻尘已经叫顺口了。
秦司特别高兴，他也可以叫江雨琴麦麦了。
水轻尘看着他的高兴样儿，心里的不爽又浮了上来，瞟着他说：“只准在乐队这么叫！出了乐队，该怎么叫还怎么叫！”
“哦~”秦司立马就蔫了。
乐队是建起来了，却还没有时间开张。等负责乐队指导的音乐老师从省城学习回来，才发现乐队里有两个不识谱的人——秦司和麦麦。
麦麦和秦司说：“没关系呀，你们先奏，我们先听，多听两遍就会了。”
“安？”指导老师有些意外，并不太信。但也坐到钢琴前，抬手弹了一段简短的旋律，完了又重复一遍，回头来问：“听明白了？”
秦司微微皱眉，麦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李老师，可不可以……再弹一遍？”
李老师道：“好，我再弹一遍。”
说着，又抬手弹了一遍。然后问：“可以了吗？”
麦麦抱着自己那把已经很旧的二胡说：“试试。”
“你呢？”李老师问秦司。
“我也试试。”秦司说。
李老师又问：“谁先？”
秦司和麦麦相视一眼，说：“一起吧！”
“噢？”李老师觉得有趣了，用手在琴盖上轻轻地敲了三下，说：“开始！”
秦司和麦麦便开始，一个拉一个吹起来。本来其他人以为他俩要翻车，结果听了一下，居然旋律对上了，纷纷认真坐直仔细听起来。李老师脸上也露出了赞许之色。
等他们演奏完，李老师道：“虽然中间有三个音节错了，但总的来说还行。不过，乐谱还是要学，大家不可能每次都等你们，这样会影响整个乐队的进度。”
“那……怎么学呢？”秦司问。
李老师：“怎么学？当然拿你们音乐书学呀！今天先试一下你们的配合度吧，挑首大家都熟的曲子，试下效果。我也顺道检验检验你们的水平。江雨琴，你最小，你说。”
“我不是最小，我跟秦司一样大！”麦麦说，“我们一天生的！”
李老师又意外了。除了江雨天和水轻尘，其他几个也噫了一声。李老师看着她道：“一天生的也有早晚，家长有告诉你们，早上生的，还是晚上生的？”
秦司说：“妈妈说我是丑时生的。”
麦麦说：“我是卯时生的。”
李老师双手一摊：“看吧，还是你最小，快点想曲子。”
麦麦想了想，说：“《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自从这首歌在春节联欢晚会上唱过之后，几乎每个学生和老师都会唱，很多学生甚至因此立下了当老师的志向，大家都觉行。李老师点头：“那好，我喊开始，大家一起来。秦司，你注意音量。”
“一！二！三！开始！”
群魔乱舞。
这是李老师的感受。
全乱套了。抢拍的抢拍，乱调的乱调，跟不上的跟不上。
“停停停停停！”李老师耳朵受了工伤，手里的指挥棒在桌子上敲得啪啪响。
坐在角落的江雨天缓缓把手举起来：“李老师，我有个建议。”
“说！”李老师没想到是这样的状况，有些生气。
江雨天道：“轻尘，你和麦麦先开始，我跟上。秦司，你从‘长大后’那里开始。余下的，我们一起从第二段开始。”
李老师道：“为何？”
江雨天神秘一笑，说：“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李老师狐疑地看着他，又看看大家：“那再来一次。准备——，一！二！三！开始！”
水轻尘拿着笛子转过来看着麦麦，两人眼神一碰，一起吹拉起来，果然流畅。其他人都奇了，夏星河也没忍住，回头来看了他俩一眼。到了‘长大后’那里，秦司也很顺畅地接上去了。
妙呀！李老师心里一喜。
第一段结束，在李老师的指挥下，大家一起跟上，齐了！一曲下来，李老师对江雨天说：“你小子果然有领导天赋，会指挥人。”
江雨天谦虚道：“我只是对他们比较熟悉而已，乐队还得李老师指导才行。”
识谱的事，李老师给两小的开了小灶，专门辅导了两节课，才解决基本问题。
乐队建立第二周，新的校服发下来。军训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第49章 乐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