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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团聚 ...

  •   饭桌上,鸡鸭鱼肉,一样不少。

      是这几年江家三兄弟饭桌上从未有过的丰盛,油和佐料放得极其到位,味道自然就不在话下。而这一切,皆因江云芙一家回来的缘故。

      这就是一顿丰盛的酒席。

      孩子们终于可以放开肚皮吃了!

      大圆桌上,坐的是大人。老太太坐在上位,儿子女婿坐在两边,闺女们按长幼座次,媳妇们忙前忙后,添饭添菜,上不了桌。尽管江云芙两口子一再招呼一起坐下吃,但兄弟媳妇们仍有自知之明,抱着饭碗在厨房里就着铲剩的饭菜吃了一顿。

      饭桌上自然是把酒言欢。刚开桌,江云河就卖起了关子:“四妹儿,其他菜你可以先不吃,有一样菜你一定要先试下。”

      江云芙笑问:“哪样菜?”

      江云泽和江云海笑而不语,知道哥哥说的是南瓜。这不,江云河已经夹起一块黄南瓜放到江云芙碗里:“尝下。”

      江云芙不屑地轻笑一声,笑:“你以为我们城头只有肉不卖蔬菜的哇?”话虽这样说,她还是很给面子地夹了那块南瓜放进嘴里,一股清甜,立即在她口中化开来……

      “唔,好甜!你们放了糖吗?奢侈嘛!”

      江云海一脸笑意:“一颗糖都没放!”

      江云芙摇摇头:“不信。”

      这时候江云海接话:“是真的。”

      几个女儿女婿听了,也有些不信,纷纷抬手夹南瓜来试吃。尝过之后皆道好吃,看三兄弟一起这样卖关子,必是得意之举,于是纷纷问起缘由。江云河对江云泽道:“老六,你说。”

      于是,一桌人齐刷刷看向老六,江云泽背一挺,轻咳一声,把在河坝里开荒种地的全说了,最后道:“我反正没种多少,二哥和八弟种得多,回头你们找他俩个,一家舀几斤豌豆,抱几个南瓜回去,绝对没得问题。”

      江云草一听,兴奋了,向江云河道:“二哥儿,当真哇?”

      江云河却说:“你六哥儿说的,你找他。”惹得一桌人大笑之后,他又道:“大姐,三妹,四妹,五妹,我匀点给你们几个。”

      江云草一听,没自己份,立马梗着脖子不干了:“哎~!你啥子意思?”江云彩见她放肆,咬牙棱她一眼,她才收敛些:“我不管,我也要!”

      江云海这才笑道:“我分给你和七姐儿。”江云草听了这才高兴了,道:“那还差不多。”然后,她晃着脑袋甩江云河一脸:“哼,不要你的喽!好稀奇!”

      江云河不跟她一般见识,转了话题:“要说头场卖南瓜,几个大人还不如麦麦一个娃娃儿卖得快。人家麦麦一挑都卖完了,我们才卖一半。老六更好耍,卖到天黑,还抱一个回来!哈哈哈……”

      “啥子安?麦麦卖南瓜?”一桌子亲戚都不信,两桌子表兄弟姐妹也不信,江云草更不信:“麦麦,你二伯伯是不是在吹牛?”

      麦麦捧着碗筷骄傲道:“小孃,是真的!没有骗你!我有尘哥哥帮忙,他最会卖东西了!”

      “臣娃儿?咦,你还有点能干呢!”众人以为麦麦说的是江雨臣,转头对他道。

      江雨臣连忙摆手:“是人家尘哥哥,才不是我!你们没听她喊我小大哥吗?几时喊过我臣哥哥?我才不领这个功劳呢!”

      众人又蒙了:“那又是哪个尘哥哥哦?”

      “河对门水光家的小孙孙儿。”老太太说话了,她对江云草和周明伦道:“就是你们结婚那天,吹笛子那个娃儿。”

      “原来是他呀!”大家全都想起来了,江云芙道:“这娃儿当真有点能干呢!我记到,长得还多乖的,是不是?现时几岁了?”

      老太太道:“我记到好像是比雨天儿小一岁,不知道是不是?雨天儿,你几岁了?”

      江雨天放下手中那块难啃的拱猪儿骨头回道:“阿婆,对头的!我马上13岁了,水轻尘跟我一样,下期读六年级了!”

      说到这里,江云河有些生气了,指着江雨天说道:“你说你,当初一年级的时候,报名不跑快点,不然下期你都该读初一的了,浪费老子一年饭!”

      江云海不同意了:“但是人家雨天儿成绩好啊,年年第一。不像麦麦,年年考试都上不上下不下的,期末考试一回第一都没给我得过,一张奖状都没拿回来过。”

      对八弟的话,江云泽又不同意了:“但是人家麦麦平时考试得行啊,拿过多少个百分儿回来了?老师奖励的作业本和铅笔用都用不完,哪儿像我们家的两个,考试不得行,还三天两头要买本子和铅笔,浪费老子钱!”

      江雨臣和江雨铃无端躺枪,吃饭都不香了。江雨臣气得恨恨道:“老汉儿,我下期保证给你整个一百分回来!”

      江雨泽:“老子等到起!你要是能考一百分,我给你买个最新款式的新书包!”

      江雨铃闻言蹭地一下举手:“我也要!”

      江雨泽笑开了,道:“你要是考一百分,新书包+文具盒!”

      “期末考试得一百分,我再奖励一幅乒乓球拍!”江云芙豪气地对两桌孩子道:“在场的,全部都有效,拿卷子来换。”

      “噢——”江雨天大叫,他稳操胜券,问:“这学期的算不算?”

      江云芙:“算!”

      “我去拿卷子!”江雨天像条泥鳅一样,棱下桌子就跑了。没一会儿,手里拿着两张试卷跑回来,交到江云芙手里:“如何?球拍加10个乒乓球,可以不可以?”

      “可以!”江云芙一口答应,“明天就上街买!”

      “哈哈哈!我今天真是太开心了!”江雨天快乐上天,却把一众兄弟姐妹得罪了。因为,其他人都没有。不过,这小子聪明,一看大家脸色,就知道什么情况了。他道:“你们傻的吗?我一个人咋个打乒乓?肯定是一起耍撒!麦麦,我先给你打。”

      麦麦松了口气:“那还差不多。”

      聊完孩子,话题又转到做船织网打鱼的事上面去了。周明伦不想种庄稼,准备做个打渔子,想拉三个舅子下水。江云河觉得不靠谱:“打渔为生?打点来吃是可以的,打来卖?先不说打不打得到那么多鱼卖,就算打到了,这街上又有几个能场场买来吃的?”

      周明伦很心宽:“这街上没得买,就拿到七星坝、兴岷坝去卖,再不然拿到城头去卖,肯定是有销路的。我跟你们讲,我这几晚上钓团鱼(甲鱼),头回晓得月亮湖的团鱼大个,先不晓得四姐要回来,昨天全部卖了。今晚上我再去弄,弄到给你们送上来,煮汤巴适的很。听到说,这个东西大补,妈,你到时候多吃点。”

      老太太:“影子都没看到,就喊我多吃点。”

      众人又哄笑一团,周明伦拍胸脯保证,第二天肯定送来。江云海听了,有些心动。实在是麦麦太瘦,不知道怎么个养法好。像今天这样好的菜,她也只能吃半碗米饭,饭量还抵不上老三江雨珞。于是问起织网打渔的事情来。

      话说水轻尘一身清凉,套了件白背心一条深灰棉短裤,好好的在自家院儿里拿着一本泛黄的谱子吹笛子,无端耳朵发烫起来。赶紧找了毛巾洗了个冷水脸,也没见得好些。遂问在屋檐下自个儿下象棋的爷爷:“爷爷,我耳朵好烫啊,你摸摸我额头看,是不是发烧了?”

      水光伸手在他额头上一探,又在自己额头上摸了摸,道:“没有啊!”

      “可我耳朵烫得厉害,你看看!”水轻尘,扒着自己一双耳朵,让水光看。水光一看,果然红红的,问:“疼不疼,痒不痒?”

      水轻尘摇摇头。

      水光想了一下,笑道:“可能是你妈老汉儿在骂你,又或者你哥哥们在说你讨厌。”

      “怕不是哦!爷爷,爸爸他们好久回来啊?”水轻尘不信,却又不是很确定。但说到父亲哥哥们,却又想念了。

      “噫,”水光竟把这事儿给忘了,连忙问孙子:“这会儿几点了?”

      水轻尘看了一下表,道:“一点钟了,爷爷。”

      “走走走,去码头接你妈老汉儿。他们赶一点半的船,要拢了。”水光立马弃了棋局站起来,拉着水轻尘就要出门。水轻尘连忙喊:“爷爷,等下。我套件衣裳嘛!”

      说着,挣脱水光的手,到屋檐下的竹杆上扯了件衣服套在身上,才道:“走嘛!”

      水轻尘的家,在月亮街背后不远,是个小三合院。到码头,也就几分钟的脚程。所以他劝水光:“不慌不慌,爷爷,时间还够。”

      水光说了声“赶早不赶晚嘛!”人就出院子了。水轻尘赶紧跟出去,反手把院门掩了去追。别看水光已年近古稀,身子骨却依然健朗,真走起路来,水轻尘得小跑才能跟上。

      路上遇到熟人在家门口翻晒干辣椒,隔着栽满玫瑰花的院墙问:“你两爷孙才吃过午饭,这风风火火地,是要去哪里?”

      水轻尘边跑边答:“我爸爸他们今天回来!我们去趸船上接他们!”

      那人听了,朝着两爷孙的背影喊:“哟!喜事呢!水老三,回头喊他们来屋头耍!”

      “要得!”水轻尘追着水光的背影,一溜烟,拐弯不见了。

      路对面来一个妇人,挑着一担水经过,对院墙里的人道:“六月初九老爷子七十,这估计是回来准备给他做大寿了。前天,尘娃儿的大伯一家子才从外地赶回来,带了不少东西回来。”

      墙里的人说:“看样子是要大办哟~那按今年子的行情,超多少礼合适呢?”

      挑水的,把担子放下,准备息一息:“赶礼这个东西,三块五块看个人手头松活撒!你实在拿不出来,人家水表叔公难道还要讲你过场吗?不得撒!人家两个儿都会挣钱,不差那几个!大办不就是图个闹热,表个孝心撒!”

      墙里的人点头:“你说得有道理。进来坐?”

      “不坐了,院子头水井还没打好,水缸头一滴水都没得了,还要给姑娘洗头洗澡,走了!”说完,那妇人重新挑起水桶,晃晃悠悠走了。

      “慢走哦!”

      “好嘞!”

      寒天(不赶场的日子)街上人不多,码头上的人就更少。趸船上的工作人员趁没人,回休息舱里打盹儿了。水光两爷孙上去时,趸船上活动的,只有他俩人。

      往下游一看,上水船已到了滩上,远远地能看见。

      “要等十多分钟。”水轻尘说。

      “不关事,这船上河风吹起还凉快,都不用扇扇子。”水光掏出烟袋,取出两片烟叶子来掐成三寸左右长度,再一张一张叠起来,开始慢悠悠地裹叶子烟卷。

      水轻尘跑到水边去插了一回儿水(在水浅的地方走),流动的河水冰冰凉,让每一个毛孔都凉快下来了。抬起头时,他看到了河对岸的竹林围抱的江家院子。

      河对岸的依山傍水,村庄基本都建在山脚下,比河坝又高一层,因此在水边能将对岸村庄一览无余。不像水家村,整个村庄都建在河坝上,涨起大水来,就是一个河中岛。从江家村看水家村,只能看到河边这一排房子,其他人家,要爬到坡上才能看清楚。

      江家村的房子,环境都特别好。家家户户都有树木竹林围着,果树也多。不像水家村,房子挨房子,人多土地少。地里都种庄稼,哪里有多余的地盘来种果树?所以,江家村最让水家村羡慕的,还是那房前屋后的各种果树。春天的时候,桃花李花梨花梅花樱桃花,粉粉白白开成细碎碎的一片,河这面看着,美得像个神仙住的地方。可偏偏江家村还没有人卖水果,你说气不气?

      水家村的孩子,最是稀罕水果。水轻尘家院子里的一棵橘子树,不知道哪年种上的,今年才第一次开花结果,结了七八个还青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熟。水轻尘的脖子都快望断了,眼睛都快望穿了。用水光的话就是——口水都掉了几丈长了,果子还没长大。

      水轻尘站在水边望了一会儿,这时上水船已经近了,长长地响了一声汽笛。休息舱的船员听到声音,起来准备递漂。(递漂:长途客船途此码头不靠岸,由码头的船开出去在河中心与客船并排靠拢,接要下船的旅客。)

      客船经过,掀起的浪会大过横渡的机动船,水轻尘赶紧上岸,回趸船。

      几分钟后,横渡船开了出去,客船前行的速度放缓。不多久,横渡撵上客船,船员系紧缆绳后,开始上下客。交接完毕,客船又发出一声长长的汽笛,横渡船响起一声短笛回应,而后两船分开。客船加足马力仍向上游行去,横渡船回码头落客。

      许久没见到父母兄长的水轻尘,再看到亲人下船的那一刻,眼眶突然就红了。

      “轻尘!”大哥水轻扬背着一个大背包,笑容满面地向他走过来,抱住了他,“傻儿,哭啥子哭,我们不是回来了嘛!”

      “老三,这回有给你带好东西哦!”二哥水轻威扬扬手提包道。

      水轻尘眼泪还滚下来了:“大哥~二哥~,下回我也要跟你们去城头……”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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