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大师接错单以后》梅子黄了

12、第 12 章

　　夜半十二点，邻市。
　　将将结束工作的江云寒回到办公室，一屁股重重落在皮椅上，疲惫不堪地靠在椅背上。他捏了捏眉心，缓解了眼睛因长时间盯着屏幕的酸痛感。

　　桌上右手边剩下的半杯咖啡还是上午冲的，只浅浅喝了一口，杯沿上还残留着褐色的咖啡渍。
　　江云寒皱了皱眉，拿起手机准备让跟他一样熬夜加班的助理重新端一杯咖啡过来。

　　抬起屏幕，就见正下方有消息显示，江云寒起初并未在意，只当是垃圾短信，可当他将消息栏滑上去的那一瞬间，消息内容显现出来后，他的心蓦地跳了一下。
　　一连好几条都是周洲发来的。

　　江云寒忘了要助理冲咖啡的事，点开微信一条一条地仔细看着。

　　即便是隔着屏幕，江云寒依旧能想象出周洲发消息时的表情以及内心的挣扎程度。
　　江云寒倏地笑出了声。

　　江云寒直起身，疲惫的神情中依稀夹着一缕与严肃正装不符的随和。他脱去深色外套，又将领带扯松，接着解了两粒纽扣。
　　他右手拿着手机，左手食指腹轻轻敲着桌面，看着屏幕上的消息内容若有所思。

　　可就在这时，助理肖齐突然推开了办公室门，并将一拿资料放在江云寒面前，“江总，这是您要的资料。”
　　江云寒缓缓抬头，眉头微蹙地看着肖齐，这一记眼神盯得肖齐浑身不自在，未等江云寒开口，他就已经在开始反思是哪里出了差错。

　　江云寒并没有像肖齐想象中那般责备他，而是抬起下颔示意着桌上那杯剩余的半杯咖啡，“重新泡一杯来。”
　　肖齐见状赶紧将那半杯咖啡端起来，可面对老板再要一杯咖啡的要求，肖齐忍不住提醒道：“江总，已经凌晨了，喝黑咖对身体不好——”

　　肖齐话还没说完，就被江云寒“少管我事”的眼神震慑住了。
　　他心里默念着“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脸上则讪笑着：“我这就去给您泡。”

　　江云寒“嗯”了一声后低下了头。

　　“钱就不收了，不过如果你心中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就请我吃饭。”
　　或许连江云寒自己也未曾注意到，他在发这条消息的时候，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而端着速溶咖啡回来的肖齐刚推开一条门缝时，恰好就看见了这一幕。
　　要如何来形容肖齐见到此情景的感受呢？
　　能说他是第一次见自己平时像死了老婆一样冷着一张脸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老板有点和蔼可亲吗？

　　“你挤门缝里干嘛？”江云寒突然抬头看见了愣在原地的肖齐。
　　肖齐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一样心虚，嗫嚅着也没解释出个所以然来，他将咖啡放在江云寒面前，虽然担心再次热脸贴上人家的冷屁股，但还是鼓起勇气叮嘱道：“江总，您的咖啡。——夜深了，为了您的健康着想，您还是要少喝点儿。”

　　江云寒头也没抬，“知道了。”好在语气不再那么冰冷。
　　肖齐心底微感开心。

　　“对了——”江云寒突然叫住转身离开的肖齐，肖齐则驻足回头，静等着老板的吩咐，“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早点儿，别迟到了。”
　　肖齐受宠若惊，他心中一慌脑子也就跟着乱了，再说出口的话就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话一出口，肖齐就恨不能掐死自己。

　　因为他说：“江总，您都还没回去，我又怎么能走呢？我不累也不困，我留下来跟您一起加‘巴’——”
　　话说了一半，肖齐的脑子已经清醒了，他想控制住嘴，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最后还咬到了舌头，把“班”说成了“巴”。

　　肖齐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虔诚地看着江云寒，眼中饱含的热泪多半是被自己蠢哭的。

　　江云寒回看着肖齐，眼色晦暗不明，旁人从来都看不透他内心想的是什么。
　　其实江云寒内心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肖齐的，公司是自己家的，赚得多了也不见得会给员工分多少，所以大部分人在工作期间都是摸鱼度过的，恨不得迟点儿到准点走，难得见有人主动申请留下来熬夜加班的。

　　“不用了。”江云寒顿了一会儿，拒绝了肖齐的工作热情，“我看会儿资料为明没的会议做准备，你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说着他朝落地窗外看了一眼，楼下灯光璀璨，只依稀能从楼与楼之间的缝隙中瞧见夜空是幽暗的，他回过头，继续说，“养足精神，明天务必将与颂洋的这项合作拿下。”

　　“好。”肖齐这次学聪明了，生怕江云寒会反悔便赶紧答应了下来，“那江总，我先回去了，您也要早点儿回去休息。”
　　离开总裁办公室后，肖齐不由得松了口气。

　　等肖齐离开办公室后，江云寒才端起咖啡吮了一口，或许是夜深了疲劳跟着成倍增长的缘故，平时觉得有些苦的咖啡在此刻尝起来却觉得索然无味。

　　江云寒翻转手机点亮屏幕，未见周洲回信。他不禁哂笑，仍然不察心中陡然升起的失落感。

　　医院那种地方，嘈杂了睡不着，安静了也睡不着。
　　在医院住了两晚就暂时治好了周洲失眠的毛病，他洗了脸漱了口，原本还想着玩会儿游戏，可当打开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起了架，最后昏昏欲睡的他是怎么结束游戏的，周洲都记不起来了。

　　应该是半夜的时候，周洲听见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但他不管，只将手机朝枕头下塞了塞。

　　第二天一大早，周洲以及另外两位室友就被杨大文的起床闹铃吵醒。
　　“我草你大爷，杨大文，你能不能把你的闹铃给关了！”简遥蒙着脑袋大喊。

　　杨大文倒是把铃声关了，却开始了乒乒乓乓的健身和洗漱。

　　“老子总有一天要被逼疯！”简遥掀开被子压在双臂之下，听天由命般地有瞪着蚊帐顶长叹。

　　“呀，周洲你今天怎么还在？”从蚊帐中探出头来的刘铭看到了后退着伸出一只脚去探梯子的周洲。

　　“真假？”简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好奇地从床里钻了出来，看到周洲果然还在时不由得惊叹一声，“周洲你今天竟然没去早自习？”

　　“在医院那两天没睡好，今天一觉睡过头了。”周洲下到地上，趿拉着拖鞋去了卫生间。

　　宁海大学历来有自习的传统，在早晨第一节课之前的半个小时，但也一直秉承着自愿的原则，所以有时候一个班级可能连一个人都没有，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天和炎热的夏天。
　　但周洲自入学以来，每天都准时起床去自习，雷打不动。

　　室友都无比佩服他的毅力，但只有周洲自己知道，他起那么早却很少去教室自习，而是勤工俭学——帮着食堂清理后厨，半小时二十块钱，还能免费吃早餐。
　　这个时薪，哪怕是在超一线城市都是非常高薪的存在。

　　“杨大文，你能不能学学人家周洲，每次起床都轻手轻脚的，几乎察觉不到。”简遥再次抱怨起杨大文，“你倒好，生怕吵不醒我们！还有，你天天练这堆破铜烂铁，也不见你长出半两肌肉，要我看还要丢了算了，这寝室本来就小，你这些东西还要占大半个角，稍不注意还被磕了碰了的。”

　　杨大文头戴耳机手举哑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儿不理会简遥。
　　简遥无奈的摇了摇头。

　　收拾好一切，周洲才从枕头底下掏出了手机。
　　想着看一眼时间，却看见了江云寒的回复。

　　周洲一心只想还人情，还有他那尚未成功仍需努力的“革命”，便答应了。
　　“好。”周洲回复。

　　这一次，江云寒的回复很快就传了过来。
　　江云寒：那今天晚上行吗？地点你定。

　　“还不走干嘛呢？要迟到了！”见周洲慢得跟乌龟有一拼，简遥喊了他一声.
　　“来了！”周洲揣起手机，跟着室友一路狂奔到教室。

　　刚坐下，周洲就掏出了手机：行，那你有什么想吃的或者忌口的吗？
　　江云寒几乎是秒回：没有，都可以。

　　周洲：好，等下我发你地址。
　　江云寒：好。

　　周洲发了位于市中心宁海大厦四楼一家幺妹子火锅的地址给江云寒。
　　江云寒回了个OK的手势，然后说：我现在有点忙，晚些联系。

　　周洲回了个“好”字。

　　周洲下午第三四节没课，因为从宁海大学到宁大厦坐地铁都要四十分钟，为了彰显自己的诚意早点儿到，周洲四点没到就上了地铁。

　　四点过十分的时候，还在地铁上的周洲收到了江云寒的微信：抱歉，我临时有点事。
　　周洲都起了下一站打道回府的心思，他回复：没事，等你有空了再请你。

　　周洲刚点了发送就收到了江云寒的消息：可能要晚点到。
　　周洲赶紧点了撤回，又重新编辑了一条：没事，不急。

　　周洲觉得今天的地铁要比平常的快了那么一点儿，四点三十五分，周洲就到了站。
　　闲来无事的他从负一楼逛到了六楼，一看时间，才五点过几分。

　　周洲坐在长凳上玩了会儿游戏，总算熬到了六点，害怕晚了定不到位置，于是朝四楼走去。

　　选了个稍微僻静的角落，周洲给江云寒发了桌号，等了约摸有十分钟才等到他的回复。
　　江云寒：知道了。

　　六点四十的时候，江云寒还没来，而服务员已经来询问了好几次了，周洲无奈只能先点了一份糍粑。
　　他问江云寒还有多久到，如果实在是抽不开身的话，可以等下次。

　　可江云寒却说：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你能再等等我吗？
　　周洲便不好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