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古人理发的二三事》柳下秋

5、系统任务首派发

　　一阵酸爽至极的疼痛从头皮传来。

　　“哎哟我头发！”

　　小江吃痛地惊叫一声，但转念一想自己是在书房里面，万一把府里的人引来就不好了，因此立即住嘴。

　　此刻他鬓边的一大缕银丝都被吹风机的风筒紧紧吻住，他轻轻扯了扯，发现发丝已缠绕进机芯里面，根本扯不出来。

　　是我草率了……

　　他简直欲哭无泪。

　　这只是一个基础款吹风机，没有高级款那种防缠发的人性化功能。

　　狼狈的小江无奈之下只好召唤出美发系统。

　　“主人您是在为设计系统模板里没有的新发型做实验吗？”

　　鸳一迷惑地问了一句。

　　小江头发上略显滑稽地挂着吹风机，黑着脸闷声问了句：

　　“你觉得我有这闲情逸致吗？”

　　他把系统背包里的理发剪拿出来，忍痛把鬓侧的那束头发剪了。

　　于是他鬓边的两束头发就呈现出了左右不齐，一长一短，看起来非常不协调的“跷跷板”造型。

　　鸳一用电子像素眼扫了一眼，很违心地称赞了对方一句：

　　“主人您现在的造型非常有理念感。”

　　它说这个发型狠狠地挑战着几何对称美学。

　　小江心塞地捂住脸，叫它别说了。

　　他把系统屏幕的亮度调到最高，借着反光当镜子用。

　　他在脑海中回忆着自己以前有没有见过什么能挽救这种残局的发型。

　　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一个最快速贴切的造型——

　　日式公主切。

　　小江叹了口气，认栽地从没被吹风机摧残的一侧长发里捋出差不多的发量，把它剪成跟另一侧齐平的短尾，再把两侧的头发都进行细致地修剪。

　　一番精心打理之后，“公主切”的造型就正式完成了。

　　鸳一看着对方鬓边那两撮比地平线还整齐边发，不禁感叹：“主人您的理发技术真的很过硬呢。”

　　听到夸奖的小江并没有很高兴。

　　他默默对着屏幕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发型，苍白的脸上渐渐泛出一丝可疑的红晕来。

　　“我一个大男人居然剪公主切……”

　　他深为羞耻地碎碎念着，对着屏幕左看右看，还是觉得太过别扭。

　　被羞耻感折磨的小江他又“病急乱投医”地从背包里拿出卷发棒，把那两束长至下巴的公主切用卷发棒卷了卷，企图以一种自然过渡的方式缩短它们的长度，让它们看起来不太突兀。

　　但当他卷完头发以后，又发现两侧的卷发和后面的长直发对比起来又不和谐了。

　　小江：事情好像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主人，我猜您现在是陷入到了一种情绪摆烂的‘破窗效应’里了。”

　　智能的美发系统给对方说起心理学范畴的理论来。

　　发型挽救计划失败的小江焦急烦躁，看着那头怎么看怎么糟心的头发，一狠心一咬牙——

　　索性用卷发棒给自己所有的头发都来了个“欢迎光临”。

　　他直接给自己做了个全套的轻韩式微波浪瀑布卷。

　　这么一卷虽然看起来打眼，但也到底是把之前那份娇俏的“公主气质”给摆脱了。

　　小江拍拍心口，默默地安慰自己以后出门逢人就说自己是波斯来的王子，这样应该就不会被质疑发型了。

　　他正松口气，却听系统“咻”的一声，传来了提示信息！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榜单”模样的图案来。

　　“主人，系统派发给您任务了！”

　　鸳一惊喜地解释道。

　　小江一听，知道有任务代表着有奖励，赶紧期待地点开榜单！

　　只见榜单缓缓展开，上面写着一行字——

　　「系统任务1/100：请为您府中的侍女剪发，并为其做一款中短型慵懒法式卷，长度要求：齐肩。」

　　「任务奖励：低端烫头机一台，低端染发剂一瓶（注：品牌色号随机），额外奖励：神秘大转盘抽奖一次。」

　　「任务完成时限：十五日（注：自执行人接单时起算）」

　　小江看完，倒吸一口凉气。

　　让我给阿穗剪头发还做法式卷？！

　　他想起了对方上次嫌弃他画的那些造型的样子。

　　这任务的难度是地狱级别吧。

　　他咽了咽喉咙，那手在“接单”键上迟迟按不下去。

　　“主人这个任务是有接收时限的，初次完成任务还有额外奖励，超过接单时限该任务就会自动消失喔。”

　　鸳一在一旁提醒他赶快接单。

　　“我有重新刷新任务的权利吗？”

　　小江不死心地问了句。

　　鸳一无情地否定了他。

　　“刷新任务是高级别系统持有者的特权，主人你现在只是个新人，级别太低无法刷新任务，”他说完又给对方插了把刀，“除非主人能拿出五十文钱就可以——”

　　小江秒速按了接单键。

　　无论如何，试试吧。

　　他硬着头皮想到。

　　他把美发系统收起来，留下了背包里的所有工具。

　　他处理了吹风机上的细碎银丝，把它和其他工具都一起放进书柜里。

　　府里的大家看见他的新造型，都奇怪地问他的头发怎么这么“西域风”。

　　小江心里郑重考虑了一番，想着这实打实的造型工具以后总要摆在家里面也不可能一直藏着，就决定把个中缘由如实告诉大家。

　　他找了个时间把大家召集在厅堂，坐在一起开起了家庭会议。

　　“想来最近各位对我的新发型都有些疑问，”他在众人的沉默里面色凝重道，“其实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还是不说话。

　　“其实吧，”小江站起身来，神色严肃，一脸神秘地说：

　　“我之前在祖坟遇见雷公电母了……”

　　众人：……

　　没错，我终究还是驴了你们。

　　小江一边抱歉地想着，一边在大家呆滞的眼神中继续跑火车：“这两个神仙见我很有给人理发的天赋，就送了我一些理发用的法器。”

　　他越说越玄乎，越说——自己都越不相信。

　　苍天啊！

　　谁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让我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啊！

　　小江内心崩溃地看着大家，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小。

　　就在他四处扫描地缝的时候，一旁的江老爷突然开口了。

　　“原来如此啊。”只见他捋捋自己秀美的胡须，语气平静地点了点头。

　　小江：？！

　　我是不是幻听了？

　　就在他觉得自己可能已羞耻到产生幻觉的时候，又听见其他人竟也开口说：“原来如此啊。”

　　小江有点风中凌乱了。

　　这样也行？

　　他惊叹于神仙在古代的信仰力和权威性。

　　大家都不再计较他头发的事情，反而叫他好生珍惜和神仙相遇的缘分，珍惜雷公电母的赐物，还祝他在理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小江被鼓励得心怀激荡又感动得热泪盈眶。

　　“那既然如此的话——”

　　他转头看向阿穗，期待地问对方愿不愿意做她第一个顾客。

　　侍女闻言，受宠若惊地指了指自己，然后在小江期盼的眼神中——

　　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小江脸上的笑意一秒冻结。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他心碎地想到。

　　但这个坚强且厚脸皮的Tony本着“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精神，这几天总在阿穗面前晃悠，找了好些借口旁敲侧击地给对方洗脑理发的好处。

　　“我知道理发好啊，”阿穗一边打扫着庭院一边对在她身边团团转的小江说，“可我不想把头发剪那么短啊，公子。”

　　她边挥着扫帚边叫对方抬脚，让过脚下的落叶。

　　“齐肩不短~齐肩好看~”

　　小江拿出以前在花岛造型做推销的姿态来，一个劲地冲对方介绍剪齐肩发的好处。

　　就差叫对方那一声经典的“姐”，这套打工人的卑微做派就全齐乎了。

　　可惜对方是铁打的心肠，对他的推销就是不感兴趣。

　　小江并不死心，又缠了对方几天，旁敲侧击地想让对方理发。

　　结果对方不出他意料的每次都拒绝了，还一脸忧思犹犹豫豫地问小江最近的咳疾是不是转移到脑袋里去了。

　　可怜无助的江公子为了完成系统任务甚至想过干脆拿府上主人的身份来命令对方就范，但思来想去终究还是舍不得寒了对方的心，也不想败坏和对方的之间那般亦仆亦友的情谊。

　　后来，在连续品尝到三碗“阿牛牌”特制涮锅水以后，小江终于不缠着阿穗理发了。

　　他暂时恢复到原主“清冷忧愁美男子”的状态来。

　　这天中午，这个苦恼的美男子躲在书房，坐在椅子上，用抹布一个一个地擦拭着已经落灰的理发工具。

　　他觉得自己曾经的辉煌已经回不去了。

　　要完成系统派发的这个任务简直比登冥王星还难。

　　这个糟老系统坏得很给我希望又让我绝望。

　　小江一边擦着手里的卷发棒一边诅咒“鸳一”的开发人员出门买菜必涨价粉的明星必塌房。

　　就在他哀怨无比的时候，院子里忽然响起一阵喧嚣吵闹的声音来！

　　小江恍惚间听见了阿穗的惨叫声和阿牛的惊呼声。

　　出事了？！

　　小江握着卷发棒冲出书房。

　　他跑到院子里，惊见阿穗抱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跟个恐怖片里的女鬼似地跑过自己面前！

　　小江吓得猛一哆嗦，正想着这大白天的对方跳什么大神，又定睛一看——

　　惊见对方的发尾居然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