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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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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梅诗诗难得想起来给夏远洋打了个电话。
自打毕业后,她就没回来过,如今也不打算长住。
梅诗诗提前订了个馆子。
毕竟要结婚了,总得通知夏远洋一声。
而韩景明那边也见过了,他的态度很明确,就是非常满意梅诗诗!对他俩的婚事完全没问题。
但是他希望结婚后,梅诗诗能多陪陪韩以辞,多以家庭为主。
大雪过后,天地白茫茫的一片,整个小城市都埋葬下冰雪之下。
他们出来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变得无比宁静。
小区里,公路边,有劳务的工作人员在辛勤铲雪。
梅诗诗往手上哈了口热气,又搓了搓手。
紧接着韩以辞就递过来一个毛茸茸的粉色手套,轻轻揉了揉梅诗诗冰凉的脸:“叫你多穿件毛衣,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语气中带着微微的责怪,但听着并不生气。
他站定在梅诗诗面前,脱下手套,用他那温暖的手给梅诗诗暖了暖脸。
梅诗诗咬了咬唇,有点委屈,小声说:“穿太多不好看……胖乎乎的像个小胖墩。”
韩以辞也不生气,笑了笑柔声问她:“那你是要温度,还是要风度?”
韩以辞抽回手,梅诗诗顿时脸上又被冷风刮得生疼。
梅诗诗撇了撇嘴,只好缴械投降,说:“我要温度!”
韩以辞无奈,解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是蒋颖昨晚给他的那条。
他取下围巾往梅诗诗脖子上绕了两圈,自己把棉袄的拉链拉得高了些。
还带着韩以辞体温和味道的围巾,就这样围上了梅诗诗的脖子,她把围巾往脸上扯了扯,可以挡一挡冷风。
韩以辞的气味嚣张上涌,占据梅诗诗的嗅觉。
男性特有的味道,令梅诗诗无比安心。
饭馆子里,梅诗诗和韩以辞早早就到了。
不久后夏远洋带着夏媛姗姗来迟,他们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袄,整个人都包裹在层层棉袄里。
服务员拿来菜单,桌上四人各自点了些吃的。
多年不见,两人变化都很大。
夏远洋老了很多,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发间已经涌现好些白色发丝,以前干净的嘴唇周围也冒出了点点胡须,看来是他故意留着的。
而夏媛则完全变了样子,她又瘦了,个字却没有高多少,脸上画着精致的网络红妆,打扮得像个小网红。
夏媛应该在读大学,于是梅诗诗问了句:“媛媛,你现在在哪里读大学?”
夏媛却低头沉迷于手机,抬头看了眼梅诗诗微微摇头,却不答话。
梅诗诗心生不接。
这时夏远洋唉声叹气道:“她读什么大学,高二时要死要活也不肯读书,直接退学了。”
“什么?!”梅诗诗彻底惊住了。
她想过夏媛以后可能会难受一阵子,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那她之后在干嘛?”梅诗诗小声问。
夏远洋睨了一眼夏媛,脸上明显的不耐烦,十分不满和嫌弃:“她在工厂流水线打螺丝,计件的。”
打螺丝……
梅诗诗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是干嘛的,她扭头问韩以辞:“那一个月能拿多少工资?”
韩以辞想了下,说:“顶天了也就四五千,按成品数量算,慢的就够拿个底薪的。”
“哦……”
梅诗诗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是夏媛自己决定,她本也不能说什么。
只是夏媛每个月为了区区四五千,各种加班加点,梅诗诗又于心不忍。
韩以辞对这些工作特别了解。
他当初刚学习管理公司的时候,韩景明让他去公司基层车间先体验几个月。
从每个产品生产开始,到卖出去结账回来,每个流程细节他都了解的清清楚楚,但是每天都会搞得灰头土脸,忙的脚不沾地,那真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提起的黑历史。
不过那番体验之后,他能更了解整个生产流程,最后接手时尤其得心应手。
和夏媛那种单个岗位固定坐的不一样,那就是纯属机械式工作。
服务员的菜慢慢的都上来了。
几人各自开始动筷。
一直低头玩手机刷视频的夏媛,这才有了点别的反应。
她拿着筷子,活像饿死鬼投胎,一个劲只管往嘴里扒饭。
梅诗诗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心疼。
记得当初见到夏媛时,她还是唯唯诺诺,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人,怎么几年下去都这样了……
吃到一半时梅诗诗停下手里的筷子,轻声问夏媛:“你一直在工厂做吗?”
“没有……”
梅诗诗以为她后来做了别的,也没有多问。
夏媛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她的表情淡淡的,目空一切,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梅诗诗看着夏媛的样子,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夏媛这样,像极了失去了灵魂的玩偶,双目无神,一点生命的生机都没有。
这时,夏远洋的手机响起,一阵穿破头皮的刺耳音乐,传入众人耳中。
夏远洋满不耐烦跟电话里的人说了几句后挂了电话。
梅诗诗以为他有事,就问了声:“谁打来的?”
夏远洋喝了口酒,叹气道:“夏媛她男人,她这不是怀孕了嘛,成天逼逼叨叨的,一天八百个电话打过来,好像在家待几天我就会亏待了她一样!”
“啊……”梅诗诗这下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望向夏媛,这才注意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夏媛才22岁,就已经要做母亲了吗。
夏媛眸子闪了闪,脸上这才有了些别的情绪。
她放下手里的筷子,问梅诗诗:“姐,你什么时候结婚?”
梅诗诗望向韩以辞,韩以辞宠溺一笑,揉了揉她的头,顺手把人往怀里带:“年后就结婚了。”
两人相处时,总是格外和谐安心。
夏远洋听了脸上的表情终于不是不耐烦了,他激动地看着梅诗诗,连声问:“那在哪里结婚?到时会回来吗?”
梅诗诗摇头:“不回来,我从妈妈留给我的家里出嫁,到时候会给你们发请柬,记得来喝喜酒。”
夏远洋面上一阵失落过后,他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梅诗诗看出来他有话想说,但没有问。
大概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有些过失,是不会随着时间消磨就忘却的。
夏远洋做过的事,梅诗诗完不了。
他的绝情,他的狠辣,梅诗诗都体会过了一遍。
他是梅诗诗的父亲,梅诗诗不可能彻底和他斩断,但也不可能再回夏家。
母亲当年被逼的净身出户,夏远洋十几年不闻不问,后来梅诗诗回来他没有帮忙,如今他也没有立场说话。
时至今日,夏远洋确实没有资格劝梅诗诗留下。
而梅诗诗今天来,也只是作为女儿要结婚了,通知他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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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时,梅诗诗拿出分别给夏远洋和夏媛准备的礼物。
几人出了饭店,来到路边。
天上又下了绵绵小雪,来来往往的车辆络绎不绝。
车水马龙的街道和当年还是一模一样,擦肩而过的路人匆匆忙忙。
夏媛安安静静的跟在梅诗诗身后出来,她伸手接了一片雪,很快就在掌心融化了。
“姐,明年我还能看到雪吗?”夏媛的声音轻轻的。
眼眸中泛着朦胧雾水,两弯秀眉微蹙,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并不是很高兴。
大概是怀孕的缘故,加上现在又是冬天,她的脸色,嘴唇都冷的发紫。
梅诗诗望了眼一眼天空:“说不好,我们这有时候下雪,有时候又不下,看缘分吧。”
韩以辞结了账从身后的饭店里出来,把梅诗诗吃饭时解下来的围巾重新给她戴上:“天冷了,要注意保暖。”
夏媛嘴角扯出一抹浅笑。
她打心眼里羡慕梅诗诗,高学历,高颜值,还有个贴心的男朋友。
她问梅诗诗:“姐,你现在一定很幸福吧?”
梅诗诗转身,对着韩以辞笑了笑,顺势微微退后了些,贴着韩以辞的胸前,满意的点头:“嗯!你也要幸福。”
夏媛收回目光,望着远处匆匆赶路的行人,她的嘴角渐渐放下,她低头看着以及老旧的黑皮鞋:“算了吧,我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
她并不幸福。
高二离开学校后,她饱受煎熬。
奶奶的态度再也不如之前,每日对她冷眼相待,不是冷嘲就是热讽。
亲戚朋友们都觉得她愚蠢至极,每到年关各种讽刺和炫耀接踵而至。
至于夏远洋,对她更是极不耐烦,仿佛她活着都占地方。
直到去年她被亲戚叫去相了亲。
也不问她的意见,两家父母直接就定下了。
男方是个独生子,大专文凭的本地人,又是城市户口,双方家人都觉得夏媛高攀。
一开始夏媛不愿意,他们都觉得夏媛不识好歹,干脆家长做主直接领证结婚。
路过一家药店时,梅诗诗去药店里买了一罐子蜂蜜,塞到夏媛怀里,小声安慰她:“生活里难免会有苦涩,熬一熬总会过去的,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就跟我说。”
夏媛欲言又止,余光中看见夏远洋跟上来。
她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没有说。
夏远洋跟上来,问姐妹俩:“你们说什么呢?”
梅诗诗回头:“没什么,买了一罐蜂蜜。”
“买什么呀,这年头假蜂蜜最多了,都是掺糖的,吃进去的全是糖精。我们老家那边有专门养蜜蜂的,回头给你寄一些过去。”
梅诗诗:“好啊!”
夏媛:“……”
她想,这事要是换成自己,夏远洋大概只会说前半部分。
夏媛觉得自己前半生唯一轻松的时刻,就是初三到高二的那段时间。
因为上了一中,家里所有人都捧着她,惯着她。
一旦这些没有了,她又成了没人疼爱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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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远洋本来想把梅诗诗叫回去住一段日子,奶奶还在老家,希望梅诗诗回去过个年。
但被梅诗诗拒绝了。
韩景明可是天天都在盼着他们回去过年,要是再耽搁,他就要自己开着直升机飞过来了。
他们只一起走了一段路,梅诗诗和韩以辞就要打车回酒店。
等车时,夏媛转身去了趟便利店。
梅诗诗见他走了,正好趁着空,跟夏远洋说:“爸,你抽个空带媛媛去看看心理医生吧,我总感觉她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心理医生?”夏远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其中的用意。
梅诗诗只好明说:“我感觉她可能有点抑郁倾向,带她去看看吧。”
夏远洋一听就不高兴了,满脸不耐烦:“她这么小能有什么抑郁症,就是天天在家懒出来的!”
“爸,抑郁症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看过一些心理学籍的书籍,可能媛媛她真的……”梅诗诗见他不信,一下子也急了起来。
夏媛的状态实在太不对劲了,她心里实在担心。
“行了行了!什么抑郁症,不就是心情不好吗,过两天就行了!”夏远洋满不耐烦打断梅诗诗。
梅诗诗还想说什么。
但韩以辞打的车来的太快了,没等她开口车子就来了。
接着夏远洋就催促道:“车来了!一路平安,早点回去休息。”
韩以辞打上去打开车门,他拍了拍梅诗诗的肩,安抚道:“别想了,我们先回去吧。”
“嗯。”梅诗诗没办法,只能跟他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