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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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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惹事的人是仗势欺人,仗的是宣侯府的势,王妃有事,遭殃的就不止一个小妾的侄子,还会连累宣侯府。身为侯府继承人,他不管谁管?本来王妃可以借机修理那胖子,结果眼睁睁看着人逃之夭夭,因为大街上这一幕,他还不能私下找机会修理他,不然他出什么事,他都是最大的嫌疑人。”
听了单于鄢的解释,莫欢恍惚道:“原来看似帮王妃解围,实有包庇之嫌,这人真打得一副好算盘。”好佩服王妃的操作,他要像王妃看齐!他还说要备谢礼,靠!自己脑仁或许只有核桃仁大小。
莫欢退出后,单于鄢闭着眼睛,右手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轮椅扶手,不知想到什么,原本绷直的嘴角往上抬起,复又恢复原状,再次沉默片刻后,对着空气说:“吩咐下去,派人留意宣侯府动静,着重祁忠邦的动静。至于那个胆肥的登徒子……就给他设个套吧。”
黑深人静。一道黑影从书房越出,左躲右闪,很快消失了踪影。
……
“王妃,王爷有公事处理,不知会忙到多晚,让您困了就睡,不用留门。”
接下来,来传话的莫欢迎来了罚站般的待遇,只见商鹕手拿话本歪在榻上,另外一只手捏着书页,准备看完一页后翻页。
在莫欢一片忐忑后,准备为王爷说些好话时,商鹕从话本的露出双水光潋滟的眼睛:“王爷不是已经交权了吗?一个闲散王爷忙什么忙到睡觉都不回房?”
没等莫欢回答,他把书从嘴边挥了挥,看热闹不嫌事大、神秘兮兮地说:“谋那啥吗?”
莫欢僵住了。谋啥?谋反?这王妃还真敢想敢说!这诛九族的事差一个字宣之于口,王妃啊,成了还好,没成的话,你可也在九族之列。呸呸呸,都快被带歪了,谋个屁的反。
莫欢刚想张嘴否认,商鹕哼笑一声:“我开玩笑的。对了,莫喜的经还没抄完?”
莫欢:“……”嚓!这玩笑能随便开?
莫欢:“属下去看看?”
“嗯,去吧。若是明天我用完早膳的时候,他还没抄完,那就不用抄了,”在莫欢为莫喜松口气时,商鹕继续说:“既然抄经如此痛苦,那换背书吧,至于背哪本……啧……背哪本好呢?”
商鹕一副天真茫然、认真思索的模样对着莫欢,让莫欢心里涌起责任感,在出卖兄弟和为王妃排忧解难的选择中,只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就说:“要不……就背背《论语》?”
商鹕将手里的话本轻搭在口鼻之上,垂眼思索,烛光下浓密的睫毛落下一小片阴影,当睫毛重新随眼帘抬起后,“既然如此……”
即将落下决定时,他一翻而起,去桌子上翻了翻还没看过的话本,挑来挑去,最终把一本大概翻过一遍的话本找出来,做出一副未人着想的模样说:“背《论语》多没意思,话本有意思又好上口……就背这个吧。”
莫欢表情裂了裂,不知该为莫喜点蜡,还是为莫喜高兴,或是该找补点好话,让王妃把这事忘记吧?
商鹕心里乐了乐,邪恶一笑后,重新换上无辜温润的脸色:“但总不能什么事不做,光背书习字去了,所以咱们还是要定个截止时间……就定明天的这个时候吧,若明天还不能完成,相信我,你们不会希望知道会迎接什么的。”
莫欢利落应“是”。
商鹕眼珠子一转,“莫喜一个人瞎捣鼓,可能会空虚寂寞冷哟~~~”
莫欢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就听商鹕说:“一个莫欢,一个莫喜,你们兄弟都能两肋插刀。这样吧,你去辅助他,务必形影不离,不然你们也不会希望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后面这句话语气加重,语重心长,也间接说明若不好好照做,他要捉弄人啦,嘻嘻……
莫欢:“……”王妃,你这样好吗?我招谁惹谁了?呜呜呜……王爷,快管管王妃吧!
“咦~你怎么还在这?”见人有风一般卷走,商鹕一脸做作的疑惑。
莫欢:“……属下告退。”
“去吧去吧,”商鹕压低声音嘀咕:“做事一点不利索,还是得好好教教。”
莫欢:“………………”内心咆哮!怎么着自己排行第六!怎么……还是先跑为妙!离得越远越好!不然这菩萨似的玉人不知嘴里喷出什么毒汁。
等莫欢跑得一骑绝尘,再看不到人影后,商鹕脸色一换,冷着脸把话本往桌上一扔,“出来吧。”
一个人从屏风之后从容走出来,正是婢女紫裳。
商鹕半睁着眼睛冷冷对着她,两人无声对峙之势,突然,商鹕抓起一本书猛地砸到紫裳身上:“谁准你偷听!”
紫裳不躲不闪,一本书砸在身上,最多衣服起了些褶皱,转眼就消失不见,小小的疼痛不过一瞬。
“我不偷听怎么知道你都在忙些什么?鄢王现在失势,但不代表没有利用价值。他知道的东西比一些人多得多,你现在是要获取鄢王的信任,套取更多的情报,而不是逛来逛去,看话本,净做一些小孩儿行径。”
商鹕被生生气笑了,“你怕不是个大傻子。商戟知道你是这么个急功近利的人吗?”深呼吸一口,长叹道:“我忘记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能让你来看着我,你们都是一样的货色。”
紫裳脸色不愠不火,淡淡道:“不管我们是什么人,我希望你记住:你嘴里的人是你的生生父亲,我们所图的,或许有一天得利的就是你。”
得鬼的利,命都快没了,还得利。商鹕眼睛一闭,及时遮住眼里翻涌的情绪,不让别人察觉。
紫裳当是说到他的心坎上,软下声音继续说:“我也不是让你马上就怎么样,但态度还是要有的。”
商鹕一句话不想说,挥手让人出去。待人出去后,念头一转,起身跑向门口,把门栓落下,反身左右看看,看到什么后,窜了出去,把里面的桌子推到门口,再把凳子全堆了上去,干完后,冲至内屋,越过屏风,趴在了床上,眼睛出神对着一边摇曳的烛火。
而这摇曳,摇曳到了久远的时光……
“母妃,您和父王为何给我取个鸟的名字?”年幼的商鹕事事好奇,趴在元妃的膝头,掰着手指问元妃。
元妃温柔地揉揉商鹕的小脑袋,“鹕儿不喜欢这个名字?”
小商鹕摇摇撅得天高的屁股,“也不是不喜欢,就是……”他从元妃的膝头离开,站在一边,一副慕孺的模样说:“为什么不像父王一样?戟,多威风?”一边说,还一边用手笔划出一个长戟的模样,还耍大刀似的舞了舞。
一副可爱的模样惹人注目,元妃脸上温和的笑却一僵,轻眨眨眼,视线移开,转向虚空。
正兴奋的小商鹕没有发现,笔划一个猛虎的姿势,“老虎也威风,为什么不叫虎儿?嗷~嗷呜嗷嗷~~或许来个大鹏展翅!仙鹤飞天……”
元妃的视线重新被吸引,被小商鹕一会儿学一种动物的姿势,以手微遮口鼻,轻轻笑了起来,笑声叮咛,眉眼弯弯,一室富丽色彩尽皆退去,皆聚于元妃一身。
“鹕儿,来。”
与元妃足有七八分相像的小商鹕收姿势,屁颠屁颠跑了过去,撑住元妃的膝头,一蹦一蹦的。
元妃用丝帕擦擦小商鹕一通笔划弄出来的细汗,一双含情目似乎通过虚空去一个遥远的时空穿梭了一个轮回,再盯睛到小商鹕稚嫩的脸上。
“别人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可母妃没入宫前曾经亲眼见过它们朝三暮四,反而是并不稀奇的鹈鹕对彼此忠贞不渝。”
小商鹕恍然大悟,笑眯了眼:“所以我是父王、母妃爱情的结晶,我懂了,我喜欢这个名字。”
年纪太小的他一时喜气洋洋,忽略了元妃淡下来的笑容和眼中的晦涩不明。
元妃继续说:“母妃给你取这个名字,是因为鹈鹕普通,但不出意外遍可择一位心爱的同伴终生厮守,过普普通通的日子。”
“母妃不希望我成为储君吗?父王这么喜欢我,说不定……”小商鹕生为皇子,耳濡目染,对太子之位产生一些好奇,也知道一些人卯足了劲表现,司马昭之心。
元妃肃了神色,淡而严厉地道:“鹕儿,这个念头起都不要起,一到年纪,便出宫建府,离京城越远越好,知道吗?”
“为什么?”小商鹕撅起了嘴,不明白母妃为何不让他起争储之心,亦不明白为何要离开,还得越远越好,小小的人儿不愿意离开自己的父母。
元妃蹙眉,“鹕儿,母妃是为了你好,你还小,很多事都不懂。”
“可是母妃,我迟早都要懂,我早一天懂,就可以早一点为以后做准备。母妃,你就告诉我嘛~”
元妃上下端详了一番负气中带正色的小商鹕,一思量,有些事早一天懂,早一天看开,或许也是好事,遂说:“母妃可以说,但说之前你先发誓,发誓你听后就过,不能表现出来,否则母妃将不得好死。”
小商鹕一愣,扑到元妃怀里,委屈道:“我不要母妃不得好死!我不要知道了。”
软软糯糯的身子在怀,元妃却没有心软:“你说得对,有些事早知道也好。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要你不违背誓言,母妃就不会有事。母妃等你发誓。”
别看元妃只一个柔弱女子,但主意一定,谁也拉不回来。抓住小商鹕的手,与他僵持,安静等待。
小商鹕眼泪瞬间逼了出来,老老实实发了誓。
元妃斩钉截铁道:“你父王是不会立你为储君的。”
小商鹕猛然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