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俗百合》鹤二

2、报酬01

　　不是每一个机遇，只要你努力就可以抓住的。

　　付岚从柜子里抽出包速溶咖啡，撕开口子倒进瓷杯里。速溶咖啡粉浓郁的香味让她上升无望的心情好受了点。
　　就在几个小时前，项目经理带着一个穿着得体但看上去像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女大学生进了部门。
　　坐在办公位正埋头处理件麻烦案子的付岚听到声音抬头一看，以为是新人，十分自然地想去打个招呼。谁知经理环视一周，看见付岚眼神一亮，带着女学生就来到了付岚面前。
　　“小付来介绍一下，这是江鱼。刚从美国留学回来就到公司当了部门主管，业务还不太熟练，小付你多带带她。”经理这么介绍着，又让江鱼往付岚那边靠近些。
　　“这是付岚，我们部门最有能力的组长，你年龄比她小就叫她岚姐吧。”
　　被推着上前的江鱼认真地朝付岚微微躬身，十分有礼貌地：“岚姐好，以后请多指教。”
　　然而付岚看着江鱼清亮的眼睛心里却有些微妙，最有能力？最有能力还不是被空降兵顶了。本以为这次主管的位置十有八九会是不久前谈下大项目的自己的，谁知世事难料。
　　但付岚也清楚江鱼是肯定还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的，除开这个，光看这小女孩认真有礼的样子和经理若有如无的关照，付岚再别扭也得表现出善意。
　　“哪里哪里。”付岚朝江鱼露出个爽朗的笑容，侧身对经理说：“经理事务繁忙，正好我手头上的工作大体做完了，就由我来带小江转转熟悉熟悉吧。”
　　“那就麻烦小付了。”经理满意地点点头，背着手走了。付岚目送经理出了门，才放松下来。
　　复杂地看了江鱼一眼，付岚叹了口气，走出办公位拍了拍江鱼肩膀。“走吧，我带你熟悉熟悉公司。”

　　付岚所在的公司是个比较年轻的公司，但却是新兴技术产业的领头羊之一了。员工普遍偏年轻，有干劲，公司整个呈现出一种年轻的朝气。
　　公司部门不算太多，转一圈介绍介绍也就半小时左右。
　　付岚重点给江鱼介绍了技术研发部，出于前辈心理提醒江鱼这研发部里面的人都有点奇怪，但都是很厉害的人。以后和这个部门交流要做好任何情况发生的准备。
　　江鱼都一一认真地记了下来，有时听着付岚的嘱咐还会跟着点头。这股认真劲倒让付岚微微侧目，有点可惜这省心孩子不是自己手下的组员。
　　“那么，这就是你的办公室了。”付岚率先走到办公室前推开玻璃门，等到江鱼进去后自己再进去。“要是觉得四面全是透明不习惯就用电脑控制显示壁纸。”
　　“办公室就留给小江你自己看了，最近也没什么大项目。”
　　付岚看了眼江鱼，后者早已站在办公桌后盯着电脑，但克制着没动手。于是对江鱼的观感又好上了几分。
　　“顺便明天有场最近工作小结会议，江主管听我们各组长汇报就好，熟悉熟悉工作流程。”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再怎么不甘心位置，这位置也不是自己的了。这小孩还挺有礼貌的，看日后怎么样。
　　这么想着，付岚顺口地对江鱼转了称呼，称起了主管。
　　江鱼听到这个称呼倒是意外地抬头与付岚对视，好似还没反应过来上一秒还在叫她“小江”的岚姐怎么下一秒叫起了“江主管”。
　　“那江主管我先走了，有什么问题可以来刚刚的办公位找我或者打电话叫我过去。”付岚走到办公桌后面挨着江鱼，指着办公桌的第一个抽屉。“各组长的电话在这里。”
　　又指了指电脑，“电脑里面有上任主管的交接资料，慢慢看。”
　　江鱼这才操纵起了电脑，确认文件后对付岚点点头：“谢谢岚姐。”
　　付岚摆摆手，“叫我小付就好，我也就比你大个两三岁而已。”说完又交待了些琐碎事情，这才推门走出办公室。
　　还没走出几步，充当办公室墙壁的透明显示屏突然变成了常见的墙壁颜色。
　　付岚顿了顿，又目不斜视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付岚将热水倒进瓷杯，用小勺子一边捞着一边回办公位上坐下。正常下班时间已经过去了，现在是有偿加班时间。
　　之前因为江鱼来打断了的麻烦案子还差一点收尾工作，付岚打算做完再回家。
　　部门里倒是还有几个因为经验不足没在规定时间完成工作的小新人也在加班，也是新人的江鱼倒是按时间下班了。
　　也是，第一天也没什么事，还不如回家准备一下明天的早会。付岚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慢慢打字，慢悠悠地倒是在几个小新人做完前收了尾。
　　检查一遍没什么疏漏后，付岚提上包坐电梯出了公司。掐准时间小跑着上了最后一班直达小区的公交车。
　　付岚租的房子离公司不算太远，两站的路。走回去也行，但毕竟是夜晚付岚安全起见都是坐公交车回家。
　　付岚当初挑房子的时候看准的就是小区安保不错，而且房子自带安全锁，房东也是个有夫有子的房二代大妈。就算租金颇高，刚刚开始工作的付岚还是咬咬牙租下了这个房子。
　　这个房子哪都好，要是能一进门自动开灯就更好了。付岚开了门一条缝，一只胳膊伸进去别扭地打开了大厅的灯。谨慎地在进门前确认身后没人后才迅速进门。
　　在一片光亮中，付岚感受到了许些安心。可当她洗漱完准备关灯睡觉后，她又不安起来。
　　匆匆下床锁上了卧室门和窗户，付岚先打开了床头小灯才关了卧室大灯，把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后才艰难地抽出只手关了小灯。
　　一夜无梦。
　　燥热的七月就这么普通地过去了，付岚本以为江鱼要更长时间才能适应，谁知才过了几周江鱼就和下属们打成一片了。
　　工作上也顺顺利利地，对付岚她们呈上来的提案也从刚开始地小心翼翼慢慢变得敢于提出自己的意见。
　　付岚见状松了口气。虽然她已经对主管那个位置暂时放弃了，但看到取代自己的人是个有真材实料的心理也好受许多。对江鱼也渐渐不再这么客气疏离。
　　付岚态度的转变让之前一直支持付岚上位现在又和江鱼打成一片的员工们也松了口气。
　　又过了几天，满一个月时几个比较爱热闹的员工提出为庆祝江主管来公司一个月今晚聚个会的提议。
　　当时出来找付岚请教的江鱼听了，笑着说不用AA，这次她请。话一出可想而知，哪怕是凑热闹许多人都纷纷表示今晚一定去。
　　一片应和浪潮中，付岚沉默不语。

　　下了班，付岚照例最后一个走，正常下班的其他人早已两三结对约着拼车去了饭馆。付岚检查好门窗后关上了门。
　　今天没加长班，出门也不是夜幕降临，而是黄昏。走出公司大门的付岚站定，对着绚丽的夕阳深吸了口气，拿出手机拍了个照。
　　点开相册，照片拍得不错，抓到了几分晚霞精髓。
　　付岚满意地笑了笑，将手机放回包里之前突然瞄到一个小人影，好奇放大一看才发现貌似是江鱼。
　　“还不去聚会？”付岚喃喃自语，又摇摇头。她一向不管人家下班后的事，江鱼下班后做什么都不管她的事……
　　“一起去饭馆吗？”
　　女声突然响起，付岚惊得抬头，一张清秀的脸就出现在她眼前。下意识往后退半步，按着胸口缓了几口气才发现是江鱼。
　　这人不知什么时候从马路那头过来了，丝毫没有察觉付岚刚刚心里迅速蔓延的恐惧，还笑眯眯地发出邀请：“一起去饭馆吗？我已经定好位置了。”
　　付岚点点头，虽然她对聚会没什么兴趣，但也不想驳了这个新上任的做得还不错的空降主管的面子。
　　“做我的车去吧。”江鱼得了回复，笑着指了指对面马路停着的一辆小车。“我们得快点上车，那里可不能停久。”

　　聚会也就那样。

　　“是这样啊……”付岚用手肘撑着门沿，带着些酒气有些忧虑地和站在门口一手提着菜篮子的房东太太聊着天。
　　老实说深夜她并不想见到房东，奈何刚聚会回来就被逮住了呢。
　　房东太太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现在还是不好意思扭捏地像个年轻小姑娘似的：“不好意思啊小付，老乡家亲戚的女儿刚来这想找个房子住。这不，找上我了嘛。”说完还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付岚不由叹了口气，脑中思考着上哪再找类似条件的房子，面上却还是开朗笑着安慰房东：“阿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才是那么久受您照顾了。”
　　“您亲戚家女儿什么时候来？”又闲聊几句，付岚粗略决定好了租新房子的方向这才开口，“我好整理整理房间。”
　　“这……这个……”说到这个房东太太更加不好意思了，“下个星期应该就到了。”
　　付岚面露难色，她盘算着这么一星期时间应该不够找到新房子。
　　对面拎着菜的房东太太瞅了瞅她脸色，估摸着自己这要求的确有点过分了。
　　又想起平时这姑娘爱干净勤打扫，有事还会帮忙搭把手，人也挺热情开朗的。最重要的是，没欠过租金。简直是最省心的租客了，房东太太也有点舍不得付岚。
　　突然，房东太太脑子灵光一闪，没怎么想就脱口而出：“要不你和那孩子合租？”
　　“合租？”付岚吃了一惊，房东太太却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房租的话你也知道两个人的水电费肯定比较高，所以会涨。但平摊下来不也就少了嘛。”
　　付岚摸摸下巴，仔细考虑了下这方案的可行性。对自己还是挺合算的，都是女生也没什么避讳，但还是有点犹豫：“这……人同意吗？”
　　房东太太拍着胸脯保证：“你别管！你就说同意不同意，我来和她说！”
　　付岚面对着异常有底气的房东太太，下意识点了头。
　　目送着房东太太上了电梯，付岚关上门，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啊……合租啊。”终于脱下已经有些拧巴的外套，付岚草草洗了把脸，倒头就睡。

　　也许是付岚平时都在上班的原因，这个房子倒是不杂乱，当然，也没什么人情味就是了。
　　一般新家会种的植物付岚也想养过，但从花鸟市场抱回来后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忘了浇水，搞得整颗植物蔫巴巴的。
　　这样下去不行啊，于是付岚又想了个办法：干脆就放到卫生间的小窗口上，想起来就淋一淋，想不起来就放在那让它接受光合作用。
　　这倒是比付岚耐心照顾的长得好多了，现在还正努力攀着卫生间的水管呢。
　　想远了，合租合租。付岚摇摇头，狠狠咬下一口三明治。
　　合租的话付岚是不介意的，如果合租的人比较合得来还巴不得呢。付岚作为一个谨慎过头的独居女性，做梦都希望有人能和自己一起渡过难熬的黑暗。
　　有朋友听了说那找个男友呗，但付岚说是迟钝好呢还是太明白好呢，那么大人了还没谈过恋爱。
　　况且现在还在事业上升期，付岚也没时间考虑这个。
　　这么一考虑下来，合租对付岚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房东太太真的说服了她亲戚家的女儿，付岚决定欣然欢迎。
　　离两点还有五个小时呢，可以好好打扫打扫。而且今天不用上班，时间很充沛。
　　“先扫扫地……”付岚从杂物间取出扫把，从两间卧室开始扫，床底也不放过，直扫到客厅。
　　其实之前这个房子直到付岚租下都是合租用的，前面的两个租客相继退房后都是房东大妈在住。后来房东太太觉得一个人住地方太大了，又招了付岚来住。
　　两个人倒是挺和谐的，可能因为一起住过的关系付岚和房东太太的关系还挺好。
　　后来房东太太的儿媳生了，房东太太为了方便照顾坐月子的儿媳和小孙女才搬去楼上和儿媳一起住了，这个房子就只剩下付岚一个人。

　　付岚把房子上下打扫了一个遍，这才放松地瘫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开始摸鱼。
　　开屏有两条短信，一条10086的，一条江鱼发来的。
　　“^_^”
　　付岚挑眉，也回了个表情：“=_=”
　　想了想，打了句“干嘛老发无聊短信啦？”。又觉得显得太不耐烦了，于是一个字一个字删掉，“有事说事。”
　　付岚舔舔嘴唇，好像太冷漠了，又开始修修改改。
　　点击发送。
　　“干嘛。”
　　似乎更冷漠了。
　　对方还没有回信，付岚关了手机。用手臂遮着眼睛发起了呆。

　　江鱼的手机号是上个星期聚会后江鱼硬塞给付岚的。原本付岚跟着同事们疯了一晚上累了就想偷偷溜走，结果刚溜出饭店还没走下几节台阶呢，就被追出来的江鱼抓住了手腕。
　　“你要回去了吗？”江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付岚觉得气氛有点奇怪，也就没回头。“嗯，有点累了。”
　　“这样啊……”
　　江鱼似乎有些失落，渐渐松开了手，付岚便接着往前还不忘朝身后摆摆手，“那我走了，玩得开心。”
　　又走了节台阶，只听身后的江鱼闷闷地问了句：“你不喜欢我吗？”
　　付岚愣住了，扭头一看江鱼。灯火辉煌的大饭店前，江鱼背着光也看不清神色，背着手就等着付岚回应。付岚想了会，认真地回答：“不，我还挺喜欢你的。”
　　“你很认真，也很有礼貌。学习能力强，有人缘，工作也很快上手。”
　　“至少，我不讨厌你。”
　　每说一点，江鱼就靠近一点。说到最后，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付岚一抬头就能看到江鱼眼里的亮光。
　　江鱼朝付岚眨眨眼，伸手，“手机给我。”
　　付岚不明所以，但还是从口袋里掏出给了江鱼。江鱼低头快速操作几下，又将手机还给了付岚。
　　付岚接过一看，是通讯录界面。上面多了个叫“<。)#)))≦”的好友。
　　“嗯？”打这堆乱码是做什么，一时没反应过来，付岚疑惑地看向江鱼，江鱼却笑笑转身上台阶快步回了饭店。
　　直到付岚回到家，“<。)#)))≦”才发来第一条信息。
　　“我是江鱼。”
　　第二条信息。
　　“今天我很开心。”
　　第三条信息。
　　“以后要常聊天哦^_^”
　　付岚忍不住一笑，倒不是觉得这人有趣，而是看出了原来这对乱码是鱼的意思。
　　“好。”

　　随后的一个星期，付岚每天上班和江鱼一起工作，下班就会收到江鱼的短信。
　　有时候是单纯的问候，有时候是今天工作上遇到的麻烦，有时候则是说说彼此喜欢的事。
　　喜欢的书，小时候喜欢的游戏，现在喜欢的音乐。什么都聊。付岚有时看着手机也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竟然对只认识一个月的人说了那么多。
　　虽然因为工作比较忙碌的原因，江鱼很少在上班时间和付岚交谈，短暂的接触也只是工作交接。
　　但偶尔在休息室看到少了一袋的速溶咖啡，早到时在办公室看到的浇了水的植物，以及遥遥看见对方时江鱼笑着点头的样子。
　　又让付岚觉得自己和对方已经是很久很久的朋友了。
　　也许这只是一种错觉，但付岚决定享受这种莫名的默契。江鱼好像也从付岚的态度上察觉到什么，默认了这种相处模式。
　　安静，和睦，存在感。

　　“叮咚——”
　　是门铃的声音。
　　付岚移开手臂，有些迷糊地从沙发上爬起来。眨眨眼，眼前一片模糊，揉揉眼睛才略微好了些。
　　抬头一看钟，已经两点半了。这个点谁会来，低头一看拖鞋不知道哪去了，想仔细找找门铃又在不停地响。
　　付岚无奈，只好光着个脚去开门。
　　门外是位高挑的女性，黑色长发高高束起，红色的运动外套，登着个白跑鞋。很像是刚从健身房回来的，额头上还冒着汗，两只手一手一个行李箱。
　　“你……”付岚有些吃惊，但她很快想起了房东太太亲戚的事，赶忙接过行李箱招呼女性进来。
　　女性撑着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一会才摆摆手谢过付岚：“谢谢，我是来合租的。因为有点急，行李也不多的所以我就自己扛来了。”
　　付岚去厨房给女性接了杯水，女性感激地接过喝了起来。
　　付岚抱臂立在一旁看着女性的动作，突然感觉这张脸怎么看怎么眼熟。
　　就在女性放下水杯那一刻，付岚突然出声：“江鱼！”
　　“干嘛！”女性受到惊吓下意识应答，随后意识到什么，睁大眼睛扭头看着付岚。“付付付付岚！”
　　“干嘛那么吃惊。”付岚被她惊恐的反应逗笑了，好笑地点点她的额头，“看到一起住的是我很失望吗？”
　　说完一愣，付岚猛地反应过来这个动作太亲密了，而她们还只是刚刚开始了解对方的……朋友。
　　江鱼却像是没意识到这点似的，被戳了额头还呆呆地看着付岚，直愣愣地回答：“我挺开心的。”
　　“…是认识的人就方便多了。”付岚轻咳一声，拉着个行李箱转身，“我先带你去房间。”
　　简单介绍了一圈，付岚和江鱼在沙发上坐下。“大概就是这样，以后你住这个房间我住那个房间，值日每人轮流一天。怎么样？”
　　“嗯。”江鱼点点头，付岚便继续说道：“我们上下班时间差不多，但我一般要加班，所以晚餐各自解决。早餐和中餐你的习惯是什么？”
　　“…都行，我会做饭！”江鱼有点懵，但还是积极宣传自己的技能。付岚叹了口气：“我一般是三餐自己煮来吃，偶尔外卖。这样先各自顾各自的，以后再说”
　　江鱼只会点头了，付岚接着说：“包水电，房租平摊。尽量不要带陌生人回来，你养宠物吗？”
　　江鱼总算能摇头了，付岚则点点头：“那我没什么要说的了，你有什么提议吗？”
　　江鱼低头沉思了一会，喃喃道：“一模一样……”
　　付岚疑惑地重复：“一模一样？”
　　“刚来公司时，非常紧张。”江鱼依旧是低着头，音量却渐渐提高，“岚姐也像现在这样带我熟悉陌生的环境，还非常和气地和我讨论。”
　　“这是应该的……”
　　“幸好是岚姐。”江鱼打断，抬头露出一张羞涩笑着的脸，“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岚姐真是太好了。”
　　“……”付岚下意识低头避开了江鱼的目光。从茶几上拿起杯子抿了口，付岚感觉耳朵有些发烫。
　　“嗯，我也觉得挺好的。”

　　“想要什么礼物吗？”江鱼抱着文件，歪头想了想，“如果是书籍最好了。”
　　“诶，主管喜欢读书啊。”女员工夸张地张大了嘴，大呼小叫地好像主管喜欢读书是件很奇怪的事。
　　办公室的气氛有些微妙，江鱼随和地微笑，“没什么事我先走了。”然后侧身避过女员工打开门。
　　待江鱼走远后，女员工才愤愤出声：“装什么啊，人家好心才想问生日礼物的。”
　　旁边和女员工交好的同事听了赶忙起身拉住她，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女员工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住嘴，快速扫了眼周围。周围倒是没什么同事，唯一比较显眼的就是一直在闷头办公的付岚。
　　付组长平时挺有威严的，女员工自然没胆要求付岚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灰溜溜地跟着同事走了。
　　“……”等所有人走后付岚才抬头，推了推眼镜。
　　她对同事间的矛盾没兴趣插手，况且江鱼是主管，女员工的上级，女员工再怎么不满也不会怎么样江鱼。
　　不过…生日礼物？
　　付岚抿唇思考片刻，又低下了头。自己和江鱼不熟，江鱼那个性子，看起来恐怕过生日也只会邀请要好的亲友一起过吧。
　　自己只是刚认识不满一个月的同事而已。
　　话是这么说，结束加班后的付岚还是诡异地调转方向，提前一站下了车。
　　朋友以前有和付岚推荐过附近的24小时书店，付岚准备去那看看。
　　进了书店才发现，好像自己连江鱼喜欢什么样的书都不知道。
　　江鱼在公司挺有人气的，年纪轻轻当主管，不仅有不少男同事侧目，很多女同事也很喜欢她。
　　受欢迎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江鱼的言行举止非常有礼貌，给人一种……贵妇的感觉
　　江鱼应该生活在一个家境很好的家庭吧。付岚这样猜测着，突然有点小失落。但她甩甩头，很快抛掉了这点奇怪的小情绪。
　　也许她会喜欢古典文学。
　　付岚从书架上取下本《霍乱时期的爱情》。这是她初中就听过的书，但遗憾的是付岚实在对古典文学提不起兴趣，所以她也没看过全文。
　　这么一看，喜欢古典文学的江鱼某个方面来看是个很厉害的人呢。
　　“老板结账。”
　　店长从柜台后面悠悠地抬起头，扫了一眼书名，乐了：“小姑娘喜欢经典文学啊。”
　　“不！”付岚快速否决，面对店长好奇的脸又下意识补充：“我是给一个……朋友买的。”
　　“朋友也是年轻人？”店长慢慢起身起身，乐呵呵地，“现在小男生可很少喜欢这些啦，都去喜欢漫画啦！”
　　“不，她是女生。”
　　“女生”店长诧异地打量眼付岚，很快又恢复了乐呵呵的和善样子，“是很重要的朋友吗？”
　　“……其实，还不是朋友。”付岚低头，“只是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机缘巧合知道了她的生日。”
　　“这样的话这本书如何？”
　　视线中突然出现了本书，付岚一晃眼只看见了满面的粉色。仔细一看书名，付岚顿时头疼起来。
　　“大叔你在和我开玩笑吗？”付岚撑着脑袋，满头黑线地抬头看向店长。
　　聚焦那一瞬间，付岚看清了店长隐藏在柜台下的健硕肌肉。
　　视线往上移，对准店长的脸。突然，那张笑呵呵的和善脸也觉得哪里不对了。
　　“……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