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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 9 ...

  •   翌日放学,于笙果然在烧烤摊看见了祁灼。

      他甚至来得比她还要早,一放学就提前来这占好了位,是离烤架最近的位置。

      有人在旁边盯着,于笙做什么事都感觉别扭,干脆转过身,背对着祁灼烤串。

      这一举动被祁灼捕捉:“怕我?”

      “我做事时不喜欢有人盯着,那样我会分心。”于笙尴尬地解释,“就好比有人盯着你,你也会觉得别扭吧。”

      “不会。”

      “为什么?”

      “因为经常有人这样。”祁灼顿了顿,语调刻意拉长,“我长得比较帅。”

      “……”

      一阵聊天下来,于笙忽然发觉,祁灼好像也不像传闻中的那样可怕。

      反而有点……好心?

      至少对她挺好的,会在她遇到麻烦时帮她,会替她赔钱,在她难堪时会维护她。

      比那些冷眼旁观的人好多了。

      在她陷入泥泞腐朽中时,唯有他会挺身而出。她望向高悬耀眼的太阳,对着那暗无天日的骨骸,疯狂的讥讽大笑。

      无数苦难过后一定有你的光。

      祁灼点了五串羊肉串和三串骨肉相连。于笙烤好后,将放置串烧的碟子端给祁灼。

      祁灼抽出一串羊肉串,往于笙那边推了推:“吃。”

      “我吃?”于笙惊讶地指了指自己。

      祁灼催促:“别废话,快点。”

      于笙按照对方的要求,在羊肉串顶端咬了一口。

      品尝自己劳动成果的感觉还算不错,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祁灼挑眉:“你属猫的?吃这么点。”

      “这是你买的,我吃多了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就当是我请你。”似乎是注意到了眼前人的顾虑,祁灼强调:“不用你还。”

      “……”于笙几口把羊肉串吃了个干净。

      祁灼单手撑腮,偏过头打量于笙。

      于笙吃东西偏向细嚼慢咽,有点像小鸡啄米。灯光散落,光晕照亮少女的面庞,她皮肤极白,仿佛能透光,身材瘦薄,深蓝色校裤下露出的小腿纤细白嫩。

      大概是寒冷侵袭了人的思绪和头脑,人不再理智。祁灼将衣袖中的手伸出,抓住于笙冰凉至极的手腕。

      “你冷?”

      “有点。”于笙擤了擤鼻涕。

      “冷不早说。”祁灼脱下外套,披在于笙身上。

      这一举措怎么看都像是小情侣亲热。

      老板娘八卦地说:“小姑娘男朋友长得真靓。”

      于笙承认自己有一瞬间的贪心。她没有否认,而是冲老板娘笑笑。

      被当做祁灼女朋友的感觉……好像也不错?

      她多么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个时刻,可四季更替、花开花落,人类没有超能力。

      逢此乱世,爱人都奢侈。而他在昏沉街口,住进她贫瘠的心脏。

      与此同时,老板娘注意到于笙和祁灼坐在一块:“你怎么坐在人家位子上呢?”

      闻言,于笙连忙起身,却被一双手从头顶摁住。

      “我和她一起吃。”

      老板娘赔笑:“这不好吧?毕竟你是顾客……”

      “没有什么不好的。她吃,我来帮她烤串。”

      于笙意外地望去,只见祁灼自顾自地来到烤架前,动作娴熟地将烤串翻面,火候恰到好处。

      这么多年来,祁灼无父无母,独自在社会里摸爬滚打,学会了一些生存技能,什么钻木取火、大街过夜……他都干过。

      但他不觉得自己很可怜。

      然而,于笙却毫不掩饰地将“怜悯”二字印在了脸上,向祁灼投去关怀的目光。

      “……”祁灼无话可说,“收起你那悲悯天下的眼神,老子不需要。”

      “抱歉。”于笙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别老道歉,自从我认识你以来,你都说了多少次抱歉了?再说我耳朵都要起茧了。”祁灼恶狠狠地威胁,“下次你要是再说一句抱歉,我揍都揍得你说不出话来。”

      “……”于笙不敢说话了。

      这话被旁边工作的老板娘听见,她悄悄对于笙说:“小姑娘,你这男朋友帅是帅,可我总感觉有点暴力倾向。还是趁早分手,防止他以后家暴你。”

      于笙哭笑不得地点点头,目光投向正在烤串的祁灼身上。

      “家暴男”:?

      祁灼向于笙解释:“我不打女生。”

      “可你之前不是堵梁雯浅来着?”

      祁灼坐回到木桌前,咬了口羊肉串:“那不一样,她们欺负你,而且我自己没动手。”

      说着,他瞥了于笙一眼,有意无意地问:“你几点下班?”

      “十一点。”

      祁灼看了看表,时针即将指向十一:“我送你回去。”

      下班后,两人打了辆车,祁灼一直把于笙送到家门口,才返回自己家。

      出租车上,祁灼嘴里叼着根烟,随即打开车窗向外弹了弹烟灰。

      于笙则靠在窗边,享受着迎面而来的晚风。冷是冷了点,但胜在凉爽。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的眨了眨那双明亮的眸子,身形隐在夜色里,背后苍白的月光让她的侧脸显得愈发凄美。

      “因为你是我朋友。”弹完烟灰,祁灼又将烟叼回。

      朋友。

      再次听闻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词,于笙只觉得感慨。

      她也会拥有朋友吗?

      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言,静静地度过了漫长的二十分钟。

      于笙偶然间瞥向祁灼的手机屏保,是一大捧白山茶。

      于笙指了指屏幕:“这是你女朋友送你的么?”

      “不是,我现在单身。”祁灼道,“我要是有女朋友,还能让你假扮我对象吗?”

      于笙若有所思地点头:“那这束花是谁送你的?”

      “我自己送的,十七岁生日礼物。”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语气,于笙却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了祁灼的悲惨身世。

      竟然还有人自己给自己送生日礼物。

      一段大型连续剧在于笙脑海里播放:一位天生要强的离职少年由于年少时父母双亡,走投无路之下放任自己自甘堕落……

      注意到眼前人满脸同情的目光,祁灼擦了把汗:“我不是说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抱……”于笙下意识地想道歉,转瞬想起祁灼晚上的警告。

      她还不想被打死,于是将未完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祁灼扬起嘴角,配合地张开双臂:“抱什么?抱抱?”

      “没事。”于笙往另一边挪了挪。

      随着周围的景物越来越熟悉,于笙到了小区门口。

      下车前,她问祁灼:“你怎么回去?”

      “你先找个地方等我,我现在过去。”祁灼在回语音。

      放下手机,他说:“我现在不回去,我朋友在附近有事找我。”

      “好,早点回家。”于笙打开车门。

      她撑开伞,在小区门口站着,直至祁灼远去后才进入小区。

      他总是撑着那把灰色的伞,遮住他眼里的光亮,暴雨却淋了一身。

      -

      新的一周到来,五班依旧群魔乱舞。

      星期一的早读总是在混乱中度过。周末的作业比较多,还总有不交作业的人,收起来很麻烦。

      三中分班的机制很巧妙,几乎把全校的差生都放在了五班,其次就是十二班的祁灼。

      在这样鱼目混杂的班级,就算是贺辞这样的优秀学员,也无法改变五班平均分倒数第一的命运。

      于笙作为五班为数不多的好学生,当上了数学课代表,每天早晨负责收数学作业。

      五班写作业和不写作业的人五五开,碰到梁雯浅这种刺头,课代表通常不会要求他们交作业,且不登记他们的名字。

      一年前,刚被分到这个班时,作为数学课代表的于笙还遵循着“不交作业要记名字”的原则,记上了梁雯浅和纪方凌的名字。

      然而下课后,她便被几人拽到厕所,阴阳怪气了一通。

      那时,于笙还天真地以为,梁雯浅只是想表达同学间的不满,可后来的遭遇是她万万想不到的。

      但现在不同,她暂时有祁灼这个靠山,她不用怕梁雯浅。

      走到梁雯浅座位前,她正在对镜化妆,十七八岁的脸硬是化成了二十多岁的感觉。

      梁雯浅身上喷了许多香水,于笙忍着熏天的气味,问:“你作业呢?”

      “我忘带了。笙笙,看在我们前几天还一起去生日会的份上,你就别记我名字了呗。”

      于笙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在本子上记下梁雯浅的名字。

      “哎、别记,我交!”梁雯浅冷哼一声,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练习册,放在那一摞作业上。

      于笙这才划掉她的名字。

      与此同时,班级内作业本乱飞,众人的笑骂声糅合在一起,堪比菜市场的大妈。

      有人嫌递作业麻烦,干脆往空中一甩,然后潇洒回头,让作业本“生死由天”。

      这样一来,悲催的就成了于笙。

      她只好蹲下身,一本本捡起来,把作业整合到一起。

      “兄弟,接稳了!”话音刚落,一个作业本擦着于笙的脸颊飞过,径直砸向于笙前面的同学。

      前面的同学不乐意了,抓起作业往回扔:“操,你没长手啊?”

      “别扔……”

      于笙伸出去的手与作业本擦肩而过。后面的同学又嬉皮笑脸地把课本卷成棒球棍,把作业本击回。

      “我让你们别扔了!”于笙怒不可遏。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接着后排的男生鄙夷道:“哟,这不是咱们五班的‘公交车’吗?今个脾气怎么这么大,难道是昨晚没接到客?”

      另一个人搭腔:“你没发现咱们‘公交车’最近经常迟到吗?”

      男生往门边一站,似乎是想出门:“想必是晚上操劳过度,怪不得讲话这么冲……”

      “扑通——”

      当于笙再次望向教室门口时,那个称她为“公交车”的男生却正对着她跪了下来。

      “说话放干净点。”

      门口,祁灼双手插兜,缓缓收回抬起的脚。

      带着利刃野蛮生长的脉搏,是她至死追随的摇光。

      任谁也想不到,祁灼会为了于笙,当场把人踹下跪。

      这种教训人的方式虽然不疼,却足够侮辱人,严重者甚至可以毁了一个人的自尊,让他以后在任何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但于笙不同情他。自作孽,不可活。

      她只是觉得后怕。

      眼前这个人的手段,比她想象得要残忍得多。

      万一哪天他们因为某件事分道扬辙,成为仇人,她是不是也会被这样对待?

      梁雯浅盖上化妆镜:“灼哥,你怎么来了?”

      “路过。”祁灼淡淡道,“你们班可真够吵的。”

      明眼人都能听出来这个“吵”是什么意思。

      梁雯浅借机把责任推到贺辞身上:“是啊,班长,你怎么管的啊?”

      于笙知道,梁雯浅是在报复贺辞上次替自己解围的行为。

      于笙替他打抱不平:“天天班长班长,什么事都让班长干。班级这么乱,你就不能管管吗?”

      梁雯浅反驳:“那你怎么不去管呢?”

      “都闭嘴。”祁灼被吵得头疼,“你们班班长是哪个?”

      “就第三组第一排那个,戴眼镜的。”梁雯浅指给他看。

      闻言,班长从座位上站起,礼貌地跟祁灼问好:“你好,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久闻大名,想认识一下。”说着,祁灼上下打量贺辞一番。

      眼前的人比自己略矮,但并不影响他威严的气质。白皙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金框眼镜下的双眸清澈见底,让他看起来有一种特殊的魅力。

      半晌,祁灼得出结论——这个班长算是个帅哥。

      “灼哥,班长要是哪里得罪你了,你私底下解决,我们现在可要早读了。”梁雯浅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道。

      祁灼没理她,出了班门向楼梯口走去。

      过了一会,有人将脑袋探出窗户观察祁灼的去向。确认他走远后,众人才松了口气。

      按照两人刚刚剑弩拔张的气势,他们十有八.九会打起来,就是不知道班长那么斯文的人,会被打成什么样。

      但此时此刻,大家更多的关注点在于,祁灼竟然会为了于笙打人,打的还是班里有名的刺头。

      亲眼目睹这事后,本来不相信两人在一起的人,此刻也信了这个传闻。

      但同时,人们对于笙的恶意也更甚,尤其是那个称她为“公交车”的男生,自从被祁灼踹下跪后,他就对于笙恨之入骨。

      可那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在于笙眼里倒显得有些好笑。

      她早就不是从前的她了。

      那些他人眼里杀伤力巨大的恨意,早已撼动不了她分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apter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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