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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爬藤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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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奇怪?”谢小慈疑惑地听着,心下思量着,看来想要找到杜若夫人之前,还得先解开这里的谜团才行。
还有乌苏灵,谢小慈想到乌苏灵,她不惜设下这么大的局并引她入局,也要置杜若夫人于死地,为什么?她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她。
还有这个地方,为什么那么诡异?
但她现在,谢小慈抬起头,带着一丝怀疑的神情盯向这个所谓的六公子,她无法确定这个六公子说的是实话。
毕竟他出现的方式,实在有些不好看。
六公子还在自顾自说着,绕着地上一块地方转圈圈。
“你不知道,我现在看见我屋子里那些雕着的月季花都害怕!”
月季花?
屋子里雕的不是杜若花吗?
谢小慈心下猛地一惊!几乎飞快地抬起头,惊诧的目光几乎快把六公子刺穿。
“你的房间在哪?”
六公子来没来得及回复,就被一阵风似的谢小慈揽过手向前拽去。
“啊!谢女侠,”六公子没想到这么小的一个姑娘也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几乎快把他带倒,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缝,他急忙说道,“谢女侠,我的屋子在那边,你走反了。”
谢小慈一进六公子的屋子,就赶紧跑到书桌旁蹲下,细细查看。
六公子一脸无奈地靠在门边,垂眸盯着谢小慈,
“我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进我的闺房呢!”
他嗔怪道。
谢小慈懒得睬他,只淡淡说了句:“原来男人的屋子也能叫做闺房,那你该叫六小姐。”
六公子正想起来反驳,但看着一脸严肃的谢小慈,他又忍不住打量起来,这个姑娘,不苟言笑,孤僻怪异,遇事能动手就不动嘴,偏偏总是能用一种淡漠的语气说出一些啼笑皆非的话。
边界感很强。
他想。
谢小慈的手指慢慢顺着桌角雕刻的纹路抚摸着,一直到桌脚的草叶纹路,的确与自己的屋子里的杜若花不同。
谢小慈站起来,又环顾了四周。
床,书桌,灯架的摆放都与自己屋子的一致,只有雕花不同。
“这有什么奇怪的,”六公子摊开手走进来,一身轻松地坐到床上,“不同房间的雕花样子不同而已,这里是月季,说不定别的房间是牡丹,芙蓉之类的。”
“不对。”
谢小慈自言自语道,
“不会有牡丹,芙蓉,只有......”
杜若和月季。
见六公子正准备起身,走向门口,谢小慈急忙拉住他,问道:“你干嘛去?”
六公子睁大了眼睛望向她,一脸无奈地弯下腰凑过去,皮笑肉不笑地咧了个笑脸,说道:“我肚子饿了,下去吃点东西。”
见谢小慈还愣在原地,他转过身,挑起眉头笑道,
“走啊,谢女侠,让爷请你吃点好的。”
六公子果然一身气派的公子作风,一挥手就是点了一桌子的菜,小二在一旁接二连三地上菜,忙的乐不可支。
他正低头清点着桌上的八宝鸭和清蒸鲈鱼,看看是不是上好的鸭和鲈鱼做的,余光却看见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的谢小慈,正用手指沾水在桌子上画着什么。
他好奇地凑过去,却看见谢小慈的手下正式一副完整且错综复杂的撑花楼布局图,包括了一楼大厅和二楼的厢房,甚至细节到每个房间的摆设。
六公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望着谢小慈的一双瞳孔直直发着光,
“谢女侠,你也太厉害了!”
他坐好,端正了身子,托起下巴,喋喋不休道,
“你不过才来这里短短几个时辰,还有好几个时辰是跟我在一块的,你是怎么画出这些地方的,而且,你就去过我和你自己的屋子,是怎么画出其他的屋子的。”
谢小慈抬起头,望了他一眼,六公子立马绽放出一脸谄媚的笑容。
谢小慈垂下眼,淡淡道:“我观察撑花楼一楼的大概大小,以及外面能看出的窗子的数量,推测出撑花楼大约有二十四件厢房,而一般客栈所有的厢房除去上下房之分,布置基本一致。你和我的厢房相邻但是布局摆设是相反的,所以相邻的厢房布局相反,相对的厢房也是依走廊而对称。这样一来,就能推测出其他的厢房的布置。”
她的指尖在桌面上点画着,娓娓道来。
六公子被她解释地一团乱麻,正在心下自己慢慢理着,理着理着忍不住惊叹起来。
古人曾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可是这个女子却不同于平常的女子,虽不善言辞,但却多谋善断,心思缜密,自己来到这里多日,却不如她短短几个时辰将自己走过的每步路通通记下,再织起一张精密的大网。
令人咋舌。
六公子忍不住瞥了她一眼,谢小慈正偏过头,手托着脑袋思虑着。
他忍不住拿开她的手,将一桌子菜推到她面前,
“思虑过多则身心交瘁啊,女侠快补补。”
谢小慈倒真抬起头,拿起筷子,尝了尝桌子上的菜。
六公子见她开始吃桌子上的菜,便像到了自己擅长之处一般,开始喋喋不休地评价着,
“这个鲈鱼一看就不是新鲜的,比不上我在棠州城里吃的,还有这个烤山鸡,一看就不是山鸡,肯定是用家养鸡来代替的,想当年我和几个弟兄一起上山......”
另一边的谢小慈倒不是像在听他显摆的样子,盯着手里的筷子,她沉默了许久,突然抬起头打断了六公子。
“这杜若夫人到底长什么样?”
“靡颜腻理,艳丽冠绝啊,”六公子塞了一块烤山鸡到嘴里,用一种奇奇怪怪地眼神看着谢小慈,“你还真好奇啊。”
谢小慈把脸凑过去,蹙起眉头,一脸认真地问:“你见过?”
“我倒是没真见过,”六公子眉头一展,耸起肩膀,不好意思笑道,“我不过是听人说过,只要见过她的人皆赞她是倾城之姿,眉若翠羽,肌如白雪。其瑰姿玮态,上古既无,世所未见。”
“只要在撑花楼见过她一面的人都会如同坠入一场美人在怀的痴梦,久久不能忘怀。”
入夜,屋子的周围如同浸没在一片漆黑的墨汁中,伸手不见五指,月光透过窗子投在地上的阴影,如同怪物似的盘踞在走廊。
楼阁上爬满的藤蔓此时如毒蛇一般盘曲缠绕,似乎要将整间撑花楼吞吃。
六公子做了个好梦,正在屋子里蒙头大睡着。
忽然他感到虎口一整剧痛,他猛地从梦中脱离惊醒,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右手虎口一片乌青。
他转过头,看见谢小慈整个人淹没在黑夜里。
“做了个好梦?”
她模糊不清的面容在黑夜里只能微微看出一点点弯起的嘴角。
千言万语的质问堵在胸口,碍于莫名的信赖,他也只愣住,慢慢点了点头。
“吃的有问题。”
谢小慈淡淡道,并取出一个火折子,轻轻一吹,火星四散,六公子才看清眼前的人。
谢小慈彼时也看清正在床上尚且衣衫不整的他,脸色一变,她赶紧背过身来。
六公子还纳闷,低头看到自己乱糟糟的里衣才心下了然,忍不住笑了。
他赶紧穿好衣服,鞋子,从床上下来走到谢小慈身后,拍拍她的肩膀。
谢小慈明显被惊到了,转过身还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不要离我这么近。”
她后退一步。
六公子无奈地摊开双手,撇撇嘴角。
“你也吃了东西,你没事吧。”
谢小慈淡淡回道:“我没吃。”
她用火折子点燃了一只蜡烛拿在手中,并把火折子吹熄。
六公子一路跟着她一直到自己屋子的门口,看着她将门慢慢推开一条缝,把蜡烛伸出去一些。
谢小慈把眼睛凑过去,黑洞洞的走廊没有一个人。
她顺势把房门整个推开,拿着蜡烛走到门外,除了蜡烛照亮的一方天地,周围的一切都浸没在一种无边的黑暗里。
六公子跟着她出来,正色道:“怎么回事,吃的有什么问题。”
谢小慈转过身朝向他,轻声道:“我们的食物里被下了能够制人在梦境产生幻觉,以为自己在现实的药,掐你虎口能让你迅速脱离出来。”
她环顾四周,皆是黑压压一片,没有任何声音。
“我估计今天晚上不会有任何人能出的了房门。”
谢小慈走到走廊的尽头,那里两边没有像之前那样两间相对的厢房,只有一个窗户。
谢小慈打开窗户,手慢慢挑起在窗边垂着的一根藤蔓,上面的花已完全凋零,花瓣卷曲泛黄,了无生机。
六公子凑过脑袋,忍不住震惊道:“死了?这白天还不是好好的吗?”
谢小慈将藤蔓放回去,关上窗子。
除去院子与后厨,若楼下与楼上大小一致,那为何这里会空出一块地方没有用作厢房呢?
谢小慈举起蜡烛慢慢下到一楼与窗子这处相应的位置,却怎么也找不到可以对应的。
消失了?
一方土地就这么消失了?
谢小慈慢慢蹲下,用手指在地上扣响。
六公子则在一旁手足无措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道:“谢女侠啊,我听说这撑花楼晚上闹鬼,会有女子和小孩的哭声,要不我们明天白日再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