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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群英会(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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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七星眼长什么样吗?”她突然问了一句。
贺流影摇了摇头。
“是如何丢的?如今有没有线索?”她追问。
贺流影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火光在他脸上纷乱晃动。
谢小慈用手指顺了顺手下松软的熊毛,若有所思地看着贺流影。
贺流影被她盯得发麻,无奈道:“说实话这七星眼是我们宗门里头传下来的宝贝,我也从未见过,此次贸然出来寻着实是毫无头绪。”
他叫谢小慈两句发问,方才一头的热血被浇凉地彻底,只好低下头抠着鞋面上的泥点。
闻人语给的线索实在有限,这么一头雾水地找下去,别说找尽江湖三州六川,就是在这一个小小的郁林,也不是一件易事。
谢小慈定定地盯着燃烧的火焰,几粒火星在柴火上炸开,噼里啪啦作响。
看来这群英会是非赴不可,不仅要去还要拔得头筹。
直到眼睛酸痛无比,她才将目光移开。明明闭上眼了,眼前却还是一片明晃晃的。
“我打算去一场群英会,并且参加比试。”谢小慈突然冒出一句,她提起手,将一枚小小的石子丢进火堆里。
贺流影眼睛一瞪,和郑悯人面面相觑起来。
“听闻塔主这次给许多武林门派都发了帖子,想必至时会有许多高手侠客到来。我知道恩人武功高强,但毕竟是个女子......”郑悯人深吸一口气,淡淡道。
贺流影眨了眨眼,视作赞同。
谢小慈一直以来身无长物,也不善于与人交际,唯一值得信任与托付的只有手中这把剑。她的手默默抚上腰间的不让尘,与其犹豫不决,不如一试。
“实不相瞒,我的确有事相求,且这件事你们帮不了我。”她垂下眼睛,薄薄的双唇抿着,以示坚决。
“我须得去群英会,且获得魁首。”
她淡淡道。
贺流影的眼睛转了转,思虑了一刻,他像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一般大声道:“我决定了,我们跟谢女侠一起去参加群英会,我也好好上台比一比,定要靠自己的能力得到找回七星眼的机会!好好叫我爹看看!”
“听说我爹这回备了不少好东西为奖呢!”
说完他骄傲地扬了扬下巴,整张脸没在夜色中。他顺手拍了拍郑悯人的肩膀,朝他龇牙笑了笑。
郑悯人却一脸担忧地低下头,没有说话只焦虑地搓着手。
谢小慈扫了他一眼,收回了目光。她往身后的树干上靠了靠,双臂环在身前合上了双目,身后的树干上有许多凹凸不平,隔着衣料依旧又冷又硬地隔着脊背,实在不算是个好睡处。
不过,习惯了。
三个人一起行路比谢小慈一个人相比拖沓了些,不过还是行了一日的路程就到达了郁林。
流云塔正门前此时站了两排一个模样打扮的迎客的小弟子,对着如潮水般涌进的各色应邀侠客笑脸招待着,这些侠客义士有的着统一的服装,三五成群来的,有的则是孤身一人,面色冷峻。
带着帷帽的女子,蒙上面的少侠。这种群英会最不缺的就是神秘人。
无论认识不认识,是否收到请帖,流云塔的小弟子都一应招待了并安排上位置。
不知是谁丢了枚火石,点燃了门前挂的一束鞭炮,霎时间霹雳作响,满堂红纸乱飞,沙尘如雾弥漫在半空之上,迷了好些人的眼。
江湖人大多是豪爽的性子,被迷了眼也不生气,一笑而过。
园子里四周布下了许多席位,想正是乍暖还寒的时节,每个位置上被铺上了一席软毯,面前还摆着一个小小的炉子,案桌之上提前准备好了份例的水果与糕点,外加一些凉菜与酒壶。
背后的木楼与回廊皆是系上了红色的缎带,挂上鲜红的灯笼,装点地喜庆万分。
看来,贺谆这次是下了大手笔。
园子的中央,也是被四面席位所包裹的地界,建造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擂台,擂台高大且宽广,四面环柱,用来固定的木桩牢牢地嵌在地里,且涂上了一层红漆,还勾勒了几朵祥云似的金边。四周被粗铁链一圈一圈围着,在太阳底下泛着阴冷的寒光。
正对着的地方放了一只红边黄面的大鼓,上有劲道的笔力写着一个“武”字。
几抹不安分的眼光闪过,很快融进了欢声笑语中。江湖中的武林豪杰大多相互熟识,也常邀着切磋武艺,流云塔造的这个擂台也算是合了他们的心意。
“我瞧着,今日可是有好戏看了。”一个年纪略大些的侠客笑眯眯地抿了一口唇边的酒,霎时被惊艳到,眼睛大了一圈,笑得直指向手中的酒杯,“好酒啊好酒!”
他声音很大,引得周围人侧目,也好奇地提起桌上的酒抿了几分。
人群中有人朝他大笑道:“鬼胡子你这个老头是上门喝人家酒来了?”
一声“鬼胡子”让众人的目光都齐聚一处,被众目注视的老头一身的衣袂飘飘,气定神闲的抚着长长的胡须。他年龄并非很老,胡须却已经花白,如云絮一般。虽是喝着酒,身姿却也板正,一副神仙的模样。
人群中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原来这就是江湖中闻名的鬼胡子,说是修道半生,练的是心法,武功更是诡谲,不靠一兵一卒,便可杀人于无物啊。
四转的人既好奇又害怕地看着他,只沉默了一会,周围又绽开热闹的氛围。
不知是谁朝门口轻声说了一句:“那不是鹤鸣楼的温楼主吗?竟将他也请来了。”
他目光落在一个清俊的公子哥上。
温逐生在人群中缓缓走过,纵使人群攘攘,他长身玉立,轩然霞举,整个人如雕刻一般,在人群中也十分扎眼。
他贵为不秋盟的盟主,大多数江湖上的人也是认识他的,就算不知晓他的身份,他逸然的气质也忍不住招人侧目。
来参加群英会的不秋盟门派不少,瞧见温逐生的就上前来跟他打个招呼。
温逐生此趟不想太引人注目,于是简单应付了几句就让樛木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
今日就是再出现特殊的人也不会引起长久的议论,因为大家都知晓真正的好戏在后头,锣还没响,怎么会有喧宾夺主的人。
温逐生静静地坐在席位上,面如静水,眸若深潭,定定地注视着中央包围着的擂台。
谢小慈带着斗笠跟着贺流影和郑悯人进入流云塔,她藏匿于斗笠下的双眼四处打量着,看着眼前如水的人流,见到统一服饰的便猜想是那一个门派的,在心里默默思虑着。
她一直跟着二人,于一个偏僻的角落落座,取了一块案桌上的糕点果了果腹。
贺流影昨夜的烤肉吃的太饱,心里腻得慌,眼看着一桌的糕点吃食,怎么也下不了嘴。
他咽了口口水道:“早知道昨晚就不吃那么欢了。”
他四处探着脑袋望了望,却见身旁的郑悯人一脸愁云,贺流影拍拍他的肩头,“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郑悯人摇摇头,继而又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从远处收回,郁郁不乐道:“你瞧今天来了这么多的人,都是名门高手,我们能有胜算吗?”
“诶,”贺流影正过他的身子,朝他睇了一眼,爽朗道,“自是名门高手,也得有这上得了擂台的本事才对。”
他灼灼的目光如火投向中央那个擂台,似乎能将其看穿个洞出来。
“停月阁,千机门......”贺流影伸长了脖子,细细点着。
“那是个什么门派?穿的倒像个白菜。”停顿在一处,他好奇地发问起来。
谢小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竟是一群白衣绿带的人,心里渐渐拂过一个名字,谢小慈放在膝上的手不禁紧握成拳。
种玉门。
心头的怒火腾得烧起来,燎地谢小慈浑身发热,她长舒一口气强迫自己坐在位置上。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饶是要报在春山的仇,也要等到比试完了以后。心里那团火被漠然熄掉,谢小慈收回目光,投向别处。
人群中一道温和的目光却一直停在她身上不曾移开。
贺流影在一旁拿了一个橘子剥了吃,橙黄的橘瓣水灵灵的,却十分酸,不知道是不是他要倒霉些,整张脸皱成个核桃。
铜锣咚的一声被敲响,谢小慈转脸看向贺流影,问道:“你等会使什么刀?”
贺流影将酸溜溜的橘瓣吐在帕子上,调整好表情朝谢小慈神秘地一笑,从腰间掏出两把短剑来,“这是我爹原先送我的生辰礼物,这两把短剑,一把叫坠兔,一把叫收光。”
谢小慈细细地注视着这两把短剑,从剑柄到剑刃无不是上称的,短剑最重要的是轻巧,其中又重在一个巧字,万不可太重不好招式,也不能太轻不好收回。她接过坠兔收光,握在手中划了两下,点点头又交还给贺流影。
贺流影见谢小慈点头,越发肯定这两把短剑定是良兵,不禁自信地在眼前比划了两招。
擂台上上了一个系着红头巾的小弟子,拿过鼓棒就在鼓上狠狠地敲着,与此同时丝竹声并起,齐奏了一曲雄浑豪迈的音乐。
众人的目光逐渐从泛散到集中,皆投向了主席位。
贺谆慢悠悠地走向主席位坐下,有人向他敬酒被他笑眯眯地用手抚过。身旁的婢女此时提起酒壶斟满了一杯酒递到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