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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STAND+(2) ...

  •   项目起初并没有命名,拍摄期间一直用“STAND”来称呼,几十天的拍摄,倒是被喊得朗朗上口了。
      在J县某天深夜,大伙儿正在开复盘会,钟邵突然提案将项目命名为《STAND+》。
      钟邵说,在英语用法里,stand大概有15种不同的意思;大多数情况下,stand后加上一个介词所组成的短语,往往都是正向表达,这种正向表达以“stand”的基础含义“立脚点”为基准向四周射散,与项目试图传递的价值观不谋而合。
      当然,在拍摄过程中的无数复盘会中,一锤定音的不止有项目名称,还有其他诸多事宜,比如本次配音工作由‘鲫鱼CP’合作完成,又比如这次配乐由与潞城长期合作的音乐人Gee完成,再比如在项目中又设立了新项目。

      多项工作同步推进,‘鲫鱼CP’过了半个月两点一线的生活,简单但不无趣。
      五月的第一天,誉承和钟邵正去后期室配音的路上,接到母亲的电话。
      声音断断续续从手机里漏出来,钟邵将车暂停在路边,拿了手机,跟誉承示意后,下了车。

      再上车,誉承已经接完电话。
      钟邵拧开从后备箱取来的矿泉水,递给誉承,问:“阿姨怎么说?”
      誉承脸色算不上很好看,但看着还算镇静,“外公在菜园里摔了一跤,现在在送往医院的路上。”
      “哪个医院?”
      “平城人民医院。”
      钟邵“嗯”了声,随后拨出一个号码。
      他戴着蓝牙耳机,誉承即使不知道对面的人是谁,也能从钟邵的话语里知道他在用私人关系帮外公联系相关方面的专家。
      “外公叫什么?”钟邵侧头问。
      “蒋磊,草将蒋,三石磊。”

      又和对面说了几句,钟邵才挂了电话。
      他把手机放在扶手台里,将车掉头,“工作上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我们现在回平城。”
      誉承没回应,只是定睛看着钟邵。
      如炬的视线被察觉,钟邵放慢速度,在红绿灯前等待下一轮通行,“怎么?这么看着我?”
      誉承有一股很复杂的情感突然耿在喉腔里,你很清楚和你携手同行的这个人是业界里的佼佼者,他有自身的骄傲和任重而道远的职业素养,不管在工作中还是生活里,他都是成熟而迷人的,可与之更加珍贵的是,他的妥帖。
      这份充满安全感的妥帖来源于润物无声的浇灌和滋养,他懂得你的想法和浪漫,懂你的坚持和执着,也懂“家”的重要性,所以才能够在你还没开口前,将其他一切都放在了你家人之后。
      “钟邵,谢谢。”誉承用最日常的口吻,道出了最重的感情。
      “我收下了。”钟邵延绵出丝丝笑意,眼底添上了几分郑重,“但是誉承,这两个字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钟邵扣住誉承的后颈,俩人前额相抵,“谢谢你,誉承。”
      誉承不会知道,如果没有他,《一样不一样》或许不会上映和参展,因为他一直没找到那个适合配音的人;他有时候也会想,在这些事情上,这些年的一意孤行,究竟值得吗?要不要偶尔也停一下?可是从誉承本打算匿名捐赠时,他突然意识到,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你身边有这样一个人,他懂你做每一件事情的意义,他告诉你,他要和你一起驱散更多的阴霾。
      誉承轻笑出声,有一种满足蔓延周身。
      指示灯跳转绿灯,钟邵在车流里继续前行。
      誉承收回视线往前看,忍俊不禁。
      “笑什么?”
      “笑……我们有时候像已经走过了几十年的老夫老……”誉承停了一顿,纠正,“老夫老夫,有时候又觉得像两个十几岁第一次谈恋爱的愣头青。”
      钟邵闻言,抬指叩了叩方向盘的边缘,回道:“我既然80岁都还能搞浪漫,80岁的时候仍跟你在热恋中,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誉承诧异了一刹,又恢复到‘钟邵会说这句话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的表情,这是一件只有他才知道的事情。
      钟邵的撩拨不是瞬间,是带着你的一辈子。

      从B市开车到平城大概要三个小时。
      誉承在路上就得到外公已经进了手术室的消息。
      到平城人民医院时,一片橙暖的晚霞映衬在住院楼后,金轮缓缓从住院楼后探出脑袋,迈着不疾不徐的脚步,挥手与值班的月亮姑娘道“晚安”。

      赶到手术室门口,誉承和钟邵被告知外公的股骨头置换手术已经结束,手术很成功,病人刚推被回病房进行观察了。
      俩人来到病区,在廊道里遇上了老方。
      “爸。”
      “叔叔。”
      老方面目间添了几分疲惫,他应了一声,说:“外公麻药还没消,你妈陪着,我去给你妈买个饭。”
      说着,老方的视线落在钟邵身上,“钟邵,今天这件事,谢谢你。”
      给外公做手术的是刚好在平城人民医院进行考察的省级骨科专家,老头子的手术虽不是大手术,但经验老道的一把手上,多少能让老人在术后少受点罪。
      老方本不知悉这些事,然而手术服务台的护士趁着活不多时八卦的几句,全落在了老方的耳朵里。
      术后,老方借口向主刀医生了解老头子手术情况,从侧面敲了敲主刀和钟邵的关系。
      并没有老方想象中的什么亲戚关系,只不过是主刀负责的一项科研研究是钟邵家里公司提供的项目资金,接到委托电话,顺着人情就帮忙做了个手术。
      可不管如何,帮了忙就是帮了忙,该有的感谢不能少。
      “之前去外公那儿,他老人家当我半个外孙,这点举手之劳,能帮上忙就好。”
      “爸,”誉承从老方身上接过脊梁柱的任务,“你和妈去吃个饭回家休息,换我和钟邵守。”

      单人病房里,誉承和钟邵在病床两侧守着外公,也没摘下头上的帽子。
      两个人照顾老人上手很快,一个小心又仔细地擦拭面颊和身体,另一个准备好了病人醒来后可能需要的一切物品。
      老爷子在八点出头时醒来,看着身边是这两个小伙,用了些流食后,又很安心地睡了过去。

      主刀医生第二天特地来看了看老爷子的情况后才返程,老爷子由另一名本院医生接手负责,誉承也给老爷子找了个护工。
      第三天,老爷子发现查房的医生换了,才知道钟邵安排了医生做手术这件事,埋怨着老方夫妻不早点告诉他这件事。
      除了暂时只能用止疼药镇压的术后疼痛外,外公其他情况都表现良好,誉承和钟邵也准备晚上回B市。

      离开前,俩人来老爷子面前辞行。
      老爷子招呼俩人到床沿前,一边握着一人的手,“你俩孩子一起演的电影,外公去电影院看了,你俩啊,把那两人物的韵色演出来喽。”外公缓了口气,拍拍誉承的手背,“你爸妈总觉得我人老了,住在老巷里,就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潮流,可真是太小瞧我老头了!你们多少潮流是我们老一辈玩剩下的东西!我晓得你爸妈还有你们,都有事情瞒着我,其实啊,我老头子也有个秘密揣了快一辈子了。”
      外公将握着的两只手交覆在一起,用自己粗糙斑驳的掌牢牢盖住,他望着最上面自己的手,仿佛跌入了时光的缝隙。
      “我其实是孪生子,我们兄弟俩从小感情很好。可在我们17岁那年,我哥出了事,他谈对象被抓住了,对方也是个男的,是个大学生。我爸把我哥关了起来,我母亲崩溃了,但我哥不承认他有错。有天晚上,我听到我父亲说要把我哥送到精神病院去,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哥,本想他跟家里人低头认个错,可我哥求我帮他逃出去。我问‘为什么’,我哥只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爱是没有罪的’。我那时候不懂,可还是帮着我哥逃跑了。从那之后,我哥再也没回来过,家里也把和我哥有关的东西烧了个干净。”
      “当我遇到你外婆,我突然就开窍了。你外婆比我大上好几岁,也已经嫁过一次人,可我啊,就是爱上你外婆了,那时候的闲言碎语可真多,但我还是把你外婆护得很好,爱是没有罪的,那时候我懂了。誉承第一次把你带来我这儿的时候,我就能确定了,而且外公还知道,你们俩啊,感情很稳固,爱一个人的眼神是怎么样的,外公我可太清楚了。”
      饶是演技在精湛,俩人此时都是一愣。
      “你早就跟你爸妈摊牌了吧?”
      誉承“嗯”了一声。
      “你妈怕我吓着,所以一直瞒着我,是这样吧?”
      誉承又“嗯”了一声。
      “小瞧我了不是。”外公“哼”了一声,扯到股骨头附近的神经,又皱了半张脸。
      缓过劲来,才又说:“外公没别的想法,只希望你们既然在一起了,就好好把这个日子过下去。”
      那时候相爱的人们,赌上一切祈求一个活下去的权利,太难了。
      “我们会的。”
      “谢谢你,外公。”
      两个男人的声音中都添了复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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