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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她她她(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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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纷扰的舆论中,钟邵和誉承除了点赞了WAT的声明,在明面上没有其他任何动作。
四天后,桃桃脱离生命危险,转入普通病房,并再次授权WAT说明后续相关状况。
—— 桃桃目前已脱离生命危险,转入普通病房进行后续治疗,恢复情况良好。至此,桃桃通过WAT官方向所有关心该事件和事件受害人治疗情况的朋友表示感谢,桃桃说:“We all together,everything will be fine。”
“恶性暴力事件”相关舆论持续发散,更多官方部门进行介入,不仅彻查该事件,更是向相关部门下达命令,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扫黑势力打击专项,不放过任何一处损害公民人身安全的暗黑势力。
另一边,钟邵和誉承呆到了桃桃脱离生病危险。
回到A市后,俩人连同潞城以及《一样不一样》全体工作人员在钟邵工作室闭门不出。
五天五夜后,一行人收拾行李,低调出行。
这一趟“旅途”,他们制定了三个站点。
经过白昼的飞行,汽车穿越过山路的颠簸,团队十二人抵达第一个站点 —— “三区三州”的W县。
该县申请脱贫不久。
与当地相关部门和学校对接人员交涉后,一行人下榻在当地唯一一家星级酒店。
“在想什么?”
钟邵洗完澡出来就看到誉承拿着pad在床上发呆。
“我在试图想象,如果我是这里的一个女孩,在十几岁的年纪,是不是有足够的勇气,撇开这个时代给女孩的污名,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你会的。”钟邵掀被上床,“全世界陷在月经贫困里的女孩和全国的同性恋群体数不相上下。”
“——”誉承想笑,但又觉得钟邵说的有点道理。
W县,一个在县域教育中充满传奇色彩的县城。
它曾是资源极其有限的贫困县,却用二十年探索出一套适应水土的教育模式。W县充分发挥人力、物力、财力等集中优势,破解全县校点散、规模小、管理差、教学质量提升难等难题,统筹谋划教育发展蓝图,科学制定教育发展战略,推行“高中向县城集中、初中向县城或规模较大乡镇集中、小学向集镇或规模较大行政村集中”的办学模式。
当地教育部门将这种办学模式被称为“源泽模式”。
源源不断,恩泽学子。
去年,W县共9000余学子参加高考,一本率达36%,其中有10人进入隔肩相立的顶尖高校。
高强度的学习强度和极严苛的军事化管理,在这个上升通道变得越来愈狭窄的时代,无数前途迷茫的孩子仍旧通过苦读被送出了大山,摆脱了原定的命运。
尽管如此,根据收集的资料显示,在这个人均月收入不足2000的县城,共有7所高中,注册就读的学生中,将近35%的学生来自下级山区和村镇,这些学生中,98%通过资助人得以继续念书,其中,女生占68%。
不仅是这些女生,包括本县城里的很多处于青春期女孩们,她们的卫生巾消耗被排除在家庭费用之外,而她们的生理意识和生理知识极度匮乏。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实地探访该县的七所高中,并进行了全校范围内的关于生理卫生的问卷调查。
调查结果比估计更不理想。
根据问卷调查结果,项目组一致决定拓展本次记录人群范围,将目标主体从该县女高中生拓展至女初高中生,也就是六个县中高中,三个县中初中和四个山区学校,跟踪拍摄选定的15名女生。
几天时间,孩子们和摄制组的人混熟了,她们在镜头前没有一开始的局促和紧张,可身上的质朴和真挚让人几分心疼。
在W县的第六天,星期六。
下午上完两节课后,学生们有一天的短暂休息。
摄制组分成两队,一组跟踪拍摄家住县城的小花,另一组跟拍住在平溪乡的惠子和招娣。
钟邵跟着前一组,誉承跟着后一组。
小花背着一个有些年头的书包从教室里走出,进入镜头。
她笑着跟摄像师打了个招呼,继而往外走。
走出校门,走过两条大路,小花轻车熟路地往小巷里穿。
没多久,摄制组跟着小花来到距离农贸市场门口不远的一个摊位上。
一个齐耳短发的女人正动作麻利的干活,小花钻进摊位后的平房,换了一身衣服,在女人身边打着下手。
这个女人是小花的妈妈。
从摊位到后方,是一间不足40平米的房子,加上门口拉货的三轮车,就是母女俩全部的财产。
门口的摊位售卖家常蔬菜和豆腐,小花母亲每天早上4点起床,下午5点收摊,摊子一天的收入百余元,母女俩的晚餐永远是简单的馒头米饭配蔬菜,偶尔会加餐上一个炒鸡蛋。
靠着这一隅,她将小花抚养至今。
摄制组安静的在一旁拍摄,等待她们一天劳作的结束。
面对镜头,女人拿出手机,最先说的话是:“小兄弟,能不能教我怎么在手机上挂号?”
摄影师扛着机器不方便,一旁的女性编导耐心地在向女人演示网络挂号的程序步骤。
另一边,誉承和摄制组跟着惠子坐上城乡公交。
出了城,全是弯曲颠簸的山路,公交停靠后,组里的不少男同胞都有了晕车反应。
惠子从书包里拿出一包酸枣,一只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不好意思地鼓起勇气,“这是村里的酸枣树结的酸枣,我平常嘴馋了当个零食,解晕车反应挺不错的,哥哥姐姐,你们要不要试一试?”
一行人道着“谢谢”,分别拿了一颗,酸甜浸满口腔,压制下反胃的恶心。
前一天刚下过雨,弥漫大山的雾还未完全散开,山路泥泞,不算好走。
走了一段路,才到了村子边上。
邻着一大片农田,是乡里的初中。
如果不是因为学校里简易的篮球场和飘扬着的国旗,大抵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将眼前的简陋与认知中的初中联系在一起。
这所“微型化”的学校只有三个班,几个年纪穿插成一班,一共50人。
惠子在中间的班级喊了声正埋头写作业的女孩,女孩笑容灿烂喊了声“姐姐”,然后抱着书包朝惠子跑来。
这是惠子的同母异父的妹妹,招娣。
誉承第一眼就注意到招娣红肿的手上还长着冻疮。
现下已经是春日的天气。
惠子和招娣住在村里最里头,也是村里的最高处。
俩人在门口折了几根树枝,领着摄制组继续往上走,两个小姑娘一边走一边用树枝抽打路边的草和树,话语不多,抽打的认真。
“这是你们平常玩的游戏吗?”
誉承的声音出现在镜头里,他问出了继续上路的第一个问题。
招娣摇摇头,惠子回答:“这样做就可以不让衣服沾湿。”
关于玩闹,在她们的记忆里,似乎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
惠子的回答,让整个摄制组愣了一瞬。
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1],这是山里孩子才有的经验。
誉承回望这一路走来的泥泞脚印,又接着惠子和招娣的脚步继续往家里走。
这条求学又归家的路,又难又孤独,而她们的困难,又何止于这些?
到家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可仍然能看出她们的住所,是危房。
家里只有爷爷和奶奶两个人,两个女孩才放下书包,就马不停蹄的干活。
惠子烧水做饭,招娣则去棚里喂猪和鸡鸭。
这些家禽要到年底去卖给加工工厂的。
昏暗的灯光下,招娣抿了抿干燥得脱了皮的嘴唇,脸色几分苍白。
猪棚到家的十几步距离,誉承问了几个招娣几个问题,招娣到不吝啬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