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Hallo，Guten Morgen[普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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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伯特来的时候，罗德里赫正还没有醒。任凭这位大爷用力把门敲得砰砰直响震耳欲聋，沉浸在睡梦中的小少爷却并没有任何反应。
“ 啧。”有点挫败地抓了抓翻翘的头发，吉尔伯特伸手够上小少爷家的门框。印象中那位总是沉着优雅的路痴少爷似乎不会将类似钥匙的东西随身携带。
“啊~bingo~”手指在门框上方来回几下探寻之后，吉尔伯特看着手里那个映着阳光闪闪发亮的小玩意快乐地吹了声口哨。然后带着恶作剧般的微笑打开了厚实的梓木大门。
显然闹铃还没有响过，但阳光已经穿过天鹅绒窗帘间的缝隙照在深棕色的木质地板上。尽管早晨的阳光并不那么强烈，但足以让阴暗的房间整个明亮起来。
吉尔伯特蹑手蹑脚地放下手中一直捏着的纸袋，悄无声息地挪进罗德里赫的卧室。
小少爷的家吉尔伯特不知来过多少次，有时是只身前来，有时是结伴同行；有时是为了自己，有时是因为别人；有时是正事，但更多的是闲事。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罗德里赫就不让他走出他该呆的地方。
熟络的证明就是自己能够像这家主人一般地熟悉这所房子，可惜这位大爷却从罗德里赫那里领略到了一种无力感。因为这位优雅的小少爷开始拒绝吉尔伯特进他的卧室。
这人简直死板透顶，曾经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吝啬。又不是没有看过，都结过那么多次婚了，干吗还要把卧室关起来！吉尔伯特曾经这样腹诽过无数遍，但腹诽归腹诽，他却从来没有逾越过小少爷的要求底线。
可是好奇心就是这么个磨人的东西。越是禁忌，越是有了探索的欲望。尤其是逆反心理严重的中二患者吉尔伯特▪贝什米特大爷。这样的欲望无时无刻不在撩拨着他。于是，面对上天赐予的这么一次绝佳机会，要是不知道把握那会是件多么白痴的事情。
瞧本大爷多么善解人意，居然能容忍他这种死板的要求到现在。这位大爷的手指在握上罗德少爷卧室把手的时候甚至还得意地扬了扬眉梢。
轻巧的黄松木门发出清晰到令人发怵的吱哑声，幸好这声音转瞬即逝，并没有影响罗德少爷的好梦。
房间一如他曾经见过的模样，似乎没有任何的改变。浅棕色的墙纸，水晶的吊灯，迎着房门的硕大钢琴，环
绕整个房间的巨大书架；窗前的写字台上整齐的堆放着乐谱和文件，精致的眼镜却随意地压在纸页上。阳光绕过窗帘的边缘照射进来，投在柔软的床铺上，白色的丝绒折射着耀眼的光。
蜷缩在被子里的罗德里赫显然是被阳光照到，他皱了皱眉，转过身又往没有阳光的阴影处挪了挪。这完全是条件反射的动作让吉尔伯特似乎瞬间回到了从前跟眼前这位少爷在一起的那段时光。
那时候的罗德里赫也是习惯这样蜷缩在被子里，当阳光穿过发梢射到眼睛的时候，也会像这样皱一皱眉然后背过身去。如果吉尔伯特在他身边，那罗德少爷就会不依不挠地往那个还没有被阳光侵蚀的怀里钻。尽管这位出了名难伺候的小少爷醒转之后会豁出全身的力气把他推开，然后以一种“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的表情羞愤地望着他。但吉尔伯特不得不承认，罗德少爷那将醒未醒睡意朦胧的双眸弥漫着薄薄的水汽，就好像浓雾笼罩的湖泊，波光点点，荡漾开来的全是诱惑。
然而这样的目光转瞬即逝，眨眼间就变成了任凭再皎洁的月光也照不透的两潭古井。
想到这里，吉尔伯特笑笑，他微微抬头，却看到了挂在墙上的一副速写。那是一副近乎潦草的画作，画里有着高大的窗棂与和煦的阳光，一个硕大的三角钢琴和一个弹琴的身影。缭乱的笔触中似乎还有旋律在抑扬起伏。这幅画在吉尔伯特的手上诞生，但他却很少见过。直到看见画中一角的签名，才确定它不仅仅只是眼熟而已。
吉尔伯特很少画画，关于这幅画的细节也早已忘却。他只记得那是一个夏天的午后，阳光明媚的让人嫉妒。罗德里赫正在练习他刚得到的一首曲子，还不时地在乐谱上做着修改。吉尔伯特大爷却无事可做，他拿过纸笔信手涂鸦。倾俄，单调而乏味的旋律戛然而止，吉尔伯特不由地望向罗德，后者背着一身耀眼的光芒微笑着回望他。上帝，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得令人炫目的画面。
他记得罗德里赫错愕的眼神越来越近，直到转瞬间消失不见。他记得他那温润双唇的紧张收拢，记得他那瘦削肩膀的轻微颤抖。小少爷不是没有一把推开他，然而任那双纤细的手臂怎样试图从他怀里挣脱，都是徒劳无功。
你知道么？我要走了，也许永远也不会回来。所以别再拒绝我……求你……
吉尔伯特紧紧抱住怀里的人，那人温热的体温透过布料熨贴着他的皮肤，并不怎么高的温度却灼伤了他的心。那里还在不停地跳动么，可为什么感觉像死一般龟裂，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明明清楚对他的不忍会害了自己，可最终还是无法作出决定。
他缓缓放开了那具柔软的身体。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他害怕，害怕看到罗德里赫质问的目光，害怕看到自己懦弱地动摇。
美好的时光一去不回，就连回忆也只是散落满地的碎片，根本无法拼成一体。
两年前还携手共同打败了丁马克的两个人，如今却站在了对方的枪口前。罗德里赫不会知道，亚瑟的袖手旁观要走了多少利益，弗朗西斯的所谓中立换去了多少土地，伊万的缄默不语牺牲了多少生命。他更加不曾知晓的是，吉尔伯特走上战场时，除了带枪，还带了为自己准备的毒药。
决裂在仅仅七周完成。罗德里赫从此宣布脱离德意志邦联。上司拍着吉尔伯特的后背兴奋地大声喊道：“你看 ，我把它们全都打败了！全部！”
吉尔伯特却浑身颤抖，他甚至必须扶着桌子才能保持站姿。他明白那七年带来的创痛或许始终无法弥补……然而令罗德里赫孤立无援最终生生逼走他的却是自己曾经紧紧拥抱过他的这双手。
太恐怖了……他逼自己不去想罗德憔悴的背影或是空洞的眼神，但这不代表他看不到。那幅速写的画面联同闪着暖色光晕的记忆一起被留在了罗德里赫那里永远的离他而去。
………………
吉尔伯特捂住自己的眼睛，他低下头去不看那墙上的速写，不看那熟睡的身影。但残酷的记忆还是如潮水般源源不断汹涌而来，将他的完全吞没。
那个时候的罗德究竟是怎样的痛苦，怎样的无助，怎样的挣扎。尽管与德意志邦联站在一起，然而面对着曾经在一起的战友，面对着一直不曾离开的兄弟，面对着刚刚还紧紧拥抱过的那个人，透过枪口准星的再次见面，脸上挂着的究竟会是怎样悲恸的表情。
不敢想象。
不去想象
无法想象。
吉尔伯特捂着脸瘫坐在洒满阳光的地板上，巨大的窗棂投下十字交叉的阴影，清清楚楚地刻印在他的身上。他不停地命令自己站起来，这样跪着的姿势简直烂到极点，但依旧是徒劳。下肢似乎已经瘫软，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气，仿佛所有的劲头全都随着泪水抽离体内，剩下的就只有不听使唤地颤抖。
可恶，太丢脸了，本大爷居然会流眼泪？！本大爷不是应该无比帅气的拉开窗帘然后就像个神一样满身光辉的把那个无礼到劳驾本大爷亲自开门的路痴少爷从床上踹起来的么？怎么会蔫在这里一声不吭地落泪？真是，简直辜负了本大爷这么的帅的发型！
该死的罗德里赫，本大爷的大作应该挂在美泉宫！干吗要藏在卧室里！害本大爷想起了那么痛苦的事情，害本大爷毁了那么帅气的形象，简直是太可恶了！
“似乎是您先闯进我的卧室的吧……这个大笨蛋先生。”夹杂着朦胧睡意的反驳打断了吉尔伯特大爷慷慨激昂的愤怒。
吉尔伯特正口诛笔伐地激烈，完全没有留意已经在他身后坐了好久的罗德里赫。“哈哈，”他干笑了两声，
回过头去，抬手揉鼻子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抹掉脸颊的泪水，“谁让你这难伺候的小少爷怎么叫都不开门，所以本大爷只好勉为其难地亲力亲为了！”
罗德里赫却从背后抱住了他，他的脸贴着吉尔伯特线条利落的后背上，却一动也不动。
“怎么？”吉尔伯特不解。
半晌，罗德里赫的声音才从身后喃喃传来：“没事……”
吉尔伯特拍了拍罗德里赫环在他腰间的手臂：“Guten Morgen……”
瞬间有些温热的液体在衣料上缓缓晕开，轻微的酥痒让吉尔伯特疑惑地转头。映入眼帘的是罗德里赫那被阳
光反射得有些刺眼的发丝，以及在他脊背间幽幽传来的久违的问候：“唔……
Guten Morgen……”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Hallo，Guten Morgen[普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