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莲说》璟*

2、百花宴（修）

　　五百年一次的百花宴正在瑶池边举行，天帝与天后高坐首位，与天庭众仙一道赏雅乐、品美酒。
　　百花宴最出名的不是窖藏百年的香醇百花酿，也不是集百花之蜜做成的各色蜜糕，而是由百花园众仙子共同完成的繁花舞，今次领舞的是刚刚成年的牡丹仙子。

　　牡丹，百花之王。
　　天庭的牡丹仙子，本体长于天河畔，花开时层层叠叠的粉色花瓣美不胜收，巡河的天官发现后将其移到了百花园内，天后见之十分喜爱，吩咐天婢们悉心照料，载之以五色土，灌溉以瑶池水。

　　三百年前，牡丹渡天劫化人形，虽是幼女的身型，但小小年纪所展露出来的风姿已令百花失色。正待众仙翘首企盼一睹佳人风采时，牡丹仙子却宣布闭关修行，让期待一睹仙子容貌的各路神仙失望不已。

　　百花宴前牡丹仙子修为精进提前出关，已然成年的样貌艳压群芳，天后正式宣布其为此次的百花宴的领舞。一时间，天庭沸腾了，各路神仙们纷纷走后门托关系，希望能在百花宴当天弄个便于欣赏歌舞的好位置。

　　香醇的美酒、精致的鲜果糕点，百花宴的美食在天庭的盛会中是出了名的好，然而往届这些吸引人的东西，今次在牡丹仙子的盛名下也变得有些寡淡。音乐难入耳，歌舞不入眼，众仙心痒难耐，食不知味的等待宴会的压轴节目。

　　“牡丹仙子的容貌据说不输给月华和我二姐，这样的美人，不知最终会便宜了哪一家？”东海龙子熬晟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盏，笑着说，丝毫不在意这样的笑容迷惑了多少仙子、天婢。

　　“你若愿意娶，便宜你们东海也不无可能。”神宵仙帝离隐一边给身侧的凤宜添酒一边说。
　　“娶？”熬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英俊的脸上尽是放荡不羁的笑，“这样的美人，即便是便宜了东海，也轮不到我头上。”

　　想起天庭那些关于东海关于熬盛身世的传言，离隐自觉失言，心中懊恼不已，但见他面色依旧如常，只好收起心中的悱恻，拿起桌上的葡萄细细剥了皮，递给凤宜。

　　“你还能再狗腿点不？”熬盛手指离隐，“天界四大帅哥，我怎么就跟你这种人齐名！要秀恩爱赶紧回你的神宵宫去，别影响我欣赏美人歌舞的好心情！”

　　“美食、美酒还有美人，你在这儿生的哪门子气？莫非这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凤宜舔掉顺着手指流下的葡萄汁，一双美目中波光流转，看的一侧的离隐两眼发直，若不是顾及天帝天后还在，真想将他拖回神宵宫里好好甜蜜一番。有爱人在身边，什么牡丹仙子桃花仙子，在离隐眼中还不如手里的葡萄重要。

　　天庭中不乏相貌出众者，然而能闻名六界的，也只有寥寥几人。天帝三子景阳，东海龙子熬盛，神宵仙帝离隐以及羽族之王凤宜便是众仙子天婢公认的天界最俊美的神仙。

　　这样的盛名，熬盛十分享受，他经常邀请其余三人结伴喝酒、游乐，十分满足于四人同时出现时那种百分百回头率的场面。然而，一年前，离隐和凤宜成亲了，四人一下子死会了一半，暗地里不知伤透了多少美人心，据巡河天官说天河水在那一年汹涌澎湃，超过了历史最高水位线。

　　之后，四人聚在一起的机会便少了。上次魔界挑衅，征战中凤宜身受重伤，伤愈后身上落下了病根，时不时便会发作一次。离隐心疼爱人，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将他供在神宵宫里好好养着，遇到熬盛相邀，不是置之不理，就是全程臭着一张脸应付。
　　景阳性子温和，只有熬盛是个爱热闹的，为此他经常逮着机会讥讽离隐几句以发泄心中的不满。

　　音乐声停，起舞的仙子翩然而去，天后身旁的婢女轻击云板，清脆的声音让人心神一震。
　　好戏，开场了。

　　古琴、琵琶与萧合奏的《天河曲》轻轻响起，随着乐声而来的，是九十九位身着白色舞衣的仙子。扭腰，回首，甩袖，九十九条水袖抛向半空，在一片白色的波浪中，升起一个淡粉色的身影。

　　云鬓高耸，肌肤胜雪，一双美目顾盼生姿，垂首间水润的菱唇微张，带着欲语还休的娇柔。足尖点地，纤腰后仰，粉色的长袖飞舞，跳转盘旋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这朵花，比起你家后院的那一枝，如何？”熬盛收回看美人的视线，低声问一直自顾自喝酒的三殿下景阳。
　　提起祁阳宫里的那枝花，离隐和凤宜也难得的提起了兴趣，六只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好友，似乎都在等待他的回答。
　　景阳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并不理会，只是眉梢眼角涌上了一层淡淡的笑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令人心神愉悦的事情。

　　众所周知，天庭最美的花，在百花园，而最最有名气的那一枝，却在三殿下的祁阳宫里。
　　出名的原因，不是因为那花有多美，毕竟目前还是青涩花骨朵一个，谁也说不准花开时是何模样。

　　闻名天界，是因为三殿下两千多年来从不假手他人的悉心照料和一个遥远而美丽的传说。
　　天界也是有传说的，三殿下宫里的那一枝莲，恰巧便是传说中的某一个。相传天庭初立时，万千祥瑞之气化为三物，月宫里的桂花树，天后宫里的漫天藤，以及一颗晶莹圆润的莲子。前两者都是名震六界的宝物，唯独这颗莲子，千万年来始终不曾露出一丝生命的波动，久而久之，天帝便放弃了培育的希望，命人将其放在碧玉盒中束之高阁。

　　三殿下八岁那年，天后指着当时刚刚化形的芍药仙子说：“景阳，芍儿如此美貌，将来给你讨来做妃子如何？”
　　我们的三殿下年纪虽然小，但是志向远大，他看了一眼一身红衣的明艳少女说：”我不要，我将来要娶天庭最美丽的女子。”小小的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逗的帝后哈哈大笑。

　　天庭有很多美貌的仙子，如月宫的月华，东海的碧珠，百花的芍药、桃、梅…但是，没有谁，当的起这个最字。
　　一旁的太上老君见状打趣道：“这最美二字，或许只有灵宝阁里的莲子化形后，方可担得起。”

　　传说总是被寄予了太多的期望，当日八岁的景阳便向天帝讨来了这颗万年不曾变化的莲子，在祁阳宫的后院亲辟了一方池塘，引来了瑶池水培育。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莲子始终还是一颗莲子，然而景阳的耐心却没有因此削减分毫，依旧是每日看望，后来干脆在莲池边起了座凉亭，以供休闲赏花两不误。
　　就这样，过了一年六百年，当众仙茶余饭后渐渐将其遗忘的时候，几万年来毫无生机的莲子，居然在一夜之间抽芽，长叶，枝头隐约可见花苞的雏形。
　　帝后见之大喜，众仙也开始期待这上古时代留下的祥瑞之莲，花开时究竟是何模样，化形后，又是何等的美艳不可方物。

　　如今，又是九百年过去了，花苞渐渐长大，但是始终没有绽放的迹象，就像是一个艳名远播的美人，调足了众人的胃口，却迟迟不肯揭开覆面的薄纱。有仙急了，嚷嚷到，再不开花，我们的三殿下可要娶妃了。
　　此后，众仙都说，祁阳宫里有莲花一枝，花名三皇妃。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熬盛发现牡丹仙子的水袖总是甩向他们四人的方向，于是举着酒杯，向美人致意。对于美人的示好，熬盛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拒绝。
　　一舞结束，牡丹仙子腾空远去，众仙痴痴的凝望粉色身影离开的方向，直到百花宴结束，还有人仍然沉醉其中。

　　难得四人聚齐，熬盛拉上景阳，不管离隐愿意还是不愿意，就要去神宵宫做客。一行人说说笑笑往前走，路过瑶池不远处的花园时看到了漫天飞舞的花瓣中那一个独自抚琴的美丽身影。褪去了繁琐的舞衣，一身简单纱裙的牡丹仙子少了一些艳丽，多了一分纯美。

　　“你们说，她可是在等人？”熬盛看着景阳说：“只是，不知等的是你还是我？”
　　“得美人垂青，兄弟们好福气啊。”离隐牵着凤宜的手，笑意盎然的说。
　　“景阳，如此美人在前，你还要继续守着你家的三皇妃？那个花骨朵，九百多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万一…”

　　景阳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自我八岁至今，已与他相伴两千多年。那时的话，只是年少时的戏言，我并不是非要等到他开花，化形，甚至变成天界第一美人不可。只是习惯了一直有这样一个存在，无法忽视。”拍拍熬盛的肩膀，景阳接着说“美人在前，你就不要在这儿和我磨嘴皮子了。”
　　“既然如此，那兄弟我就不客气了，枉顾美人意是不道德的。”熬盛整整衣襟，露出招牌式的迷人微笑径直走进花园里。

　　三人远远看着，不知他说了些什么，只见牡丹仙子笑着点点头，收起案上的琴跟着他向着神宵宫的方向走去。
　　熬盛得意的回头招招手，示意大家跟上，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神宵宫的主人。
　　离隐又好气又好笑，心知今天神宵宫的美酒怕是留不住了，遂招来仙鹤传讯回去准备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