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战队捡破烂》zero麟

40、难言之隐

　　进入到TSW就从来没请过假的霍朗，今天破天荒地请了两日的假。
　　中午吃过饭，他便开车出去了。

　　这事，昨天文逊不仅给桑铎汇报过，也告诉了他的教练方漠。毕竟，这关系到后面的训练计划。

　　方漠侧靠在窗前，嘴里衔着快抽完的烟嘴，望着黑色车子驶出大门，脸色如同一个多月前在纽约小组赛时那样——苍白得可怕。

　　“上学那会儿我就发现，你这人某些时候简直比我爷还轴。为什么就不能坐下来和他好好聊一聊。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难道有那么难开口吗？”

　　桑铎就站在他身后。
　　最近几天，他几乎天天来。这架势，敢情再过些时候就得搬回基地住了。

　　“怎么，现在是想让我牺牲色相？”方漠将烟嘴丢进旁边的垃圾桶，侧头看向他。

　　桑铎立马摊手：“我没这么想，只是成天看你一副快憋死的样子，好心提醒。”
　　说着就走过来，一手挑起他的下巴，瞧着那一脸显而易见的疲惫，叹道：“你是盼盼吗？这一双黑眼圈都快成半永久了。”

　　方漠没好脸色：“男男授受不亲，请自重。”抬手就挥开了他。

　　“高中那会儿你怎么不这么说？说了我就不让你摸我腹肌了。”
　　桑铎这时候还有心情调侃他：“对了，咱俩还一起睡过一张床，坦诚相待了那些年，你就没……”

　　在方漠的注视下，桑铎说了一半，话就收住了。

　　基于彼此之间的了解，桑铎看出来方漠并不喜欢开这样的玩笑。至于原因，在认识了将近十年的时间里，他并没告诉过自己。
　　就如同他从来没向自己袒露过，为什么会喜欢同性一样。

　　桑铎轻叹了一声，靠在方漠旁边的窗沿边上，说：“你这么总躲着，也不是个办法。你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方漠从口袋里又掏出了烟盒，准备再点一支。
　　桑铎却一把夺走了他手里的烟，并提醒道：“少抽点，臭烟鬼。”

　　见手里一空，方漠倒也没和他急，只是将空空的双手插进兜里，低头盯着自己的鞋面看。
　　过了半晌，才慢悠悠地问桑铎：“你不反感吗？”

　　“反感？”桑铎疑惑了一下，突然就笑出了声，“十年兄弟，你觉得我有那么肤浅吗？”

　　在向桑铎承认自己是同性恋时，方漠其实是不安的，他没有把握，让一个直男理解自己。
　　就像是多年前，被直男当成取乐的玩笑一般，只有自己心里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滋味。

　　方漠并没有回答桑铎的反问，而是从窗边起身，准备往门外走。

　　桑铎一愣，自己都这么支持了，方漠还想着回避，作为老友，难免有些生气。

　　“方漠，你这么憋着不难受吗？还是我是不够格当你的聆听对象？”

　　方漠停住脚步，犹豫了片刻，才对着桑铎说：“难受。但你知道了又能怎样，能帮我处理问题吗？”

　　这话怼的桑铎哑口无言，确实他处理不了方漠的问题。

　　可是，他能解决方漠的烦恼：“既然这样，那就让霍朗滚蛋，眼不见为净。”

　　方漠神情一变，就急了：“你试试。”

　　桑铎一听他这话，立马就委屈上了：“我先表明自己的态度，我是无条件站你这边的，也尊重你的意愿。先前我会反对，也是以为你是直的才那么说，现在你都向我坦白了，总不能在明知你对他有想法，还当做不知道吧。”

　　方漠紧抿着唇，心里的那道坎他总得自己迈过去。

　　“桑铎，还记得当初住院那会儿，你低谷时问过我的那句话吗？”

　　桑铎眉心一蹙，眼里有片刻的情绪闪过。
　　他回：“你当初后悔跟着我建立TSW吗？”

　　这句话，忽然将两人拉回到了三年前。
　　桑铎即将进入手术室的前一个小时里，眼神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这一进去，就永远与他的职业生涯告别了。

　　当时，他的心态很差，一直调整不过来，直到听见方漠平静地回答道：“不后悔，和你建立TSW可能是我……”

　　“……此生最理智的决定。”

　　一下子三年前的回答和此刻重叠，只是后面方漠又加了一句：“队长，我很感谢你。”

　　桑铎微怔，心里突然闷得慌。

　　方漠继续道：“在你拉我入伙的前一段时间里，一直觉得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挺脆弱的。但，你却让我相信还有种关系叫做‘生死与共’的队友。”

　　他说着，将双手插进了上衣外套的口袋里。
　　口袋里不知在什么时候，多了一颗棒棒糖，好像是在去全明星前的某个清晨，霍朗在给他煮完咖啡塞进他手里的。

　　方漠的指尖摩擦着棒棒糖那褶皱的包装纸，恍惚间又想起了那拆开糖纸吃糖的小朋友，突然低头笑了笑，可笑容却有些难看。

　　桑铎被他这一笑，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可，更让他诧异的是，方漠还是第一次向自己提起曾经的往事。

　　虽然口吻依旧轻描淡写，但桑铎能体会到他对待感情有着敏感的一面，因为曾经的伤害，所以不敢大胆地吐露内心。

　　方漠在所有人眼中，是几近完美的人，天赋、毅力、坚持和从容不迫，甚至对命运叛逆的性格都让人不得不被他吸引。
　　如果说有人讨厌他，那完全是因为他们平凡地妒忌。

　　桑铎很庆幸，自己能发掘到方漠这样的大宝贝。
　　他是他梦想的基石，也是主心骨，更是救命稻草。

　　“我知道了。”

　　方漠的话，桑铎懂了。
　　他是不想让关系变得复杂，他能接受的范围只限于队友和朋友，再多一分便超出了他对感情的安全界限，破坏了彼此之间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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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Y俱乐部联盟分部，位于浦东南，临近闵行区的一栋高楼里。
　　高楼最顶端是RY硕大的LOGO灯箱。

　　这一楼共有十八层，全归于RY分部所属。
　　地下还设有停车场。

　　霍朗将车子停在地下一层，刚从车上下来，董思建已经亲自等在电梯口，来接他。

　　老董一见到他，就笑着过来揽住他的肩膀，格外热络地招呼道：“阿朗，好久不见了，前段时间看了你在全明星里的出色表现，简直惊艳四座。了不得啊，可比当年的Sans厉害多了。”

　　Sans是桑铎的选手ID。
　　这一套话的奉承，可能一般人还招架不住，还会回他几句客套。
　　可霍朗却不吃这套，双手插兜，依旧一副懒洋洋冷冰冰的模样。

　　老董见他如此，倒也习以为常。
　　毕竟，霍朗的脾性，在TSW呆了那几年，也是了解一二的。

　　只是，他很好奇霍朗这次为什么会同意来RY参观。
　　要搁在以前，他可是相信霍朗宁愿坐在他那磨皮的电竞椅上，一日复一日的练补兵，也不会迈出TSW基地大门一步。

　　在老董的认知里，霍朗就是典型的游戏宅男。

　　不过，这样的人放在战队里，也是最抢手的，不仅技术好，还愿意刻苦练习，更重要的是长了一张让粉丝为之倾倒的脸蛋。放在一众长相平平的电竞选手之中，妥妥的流量密码。

　　只是，霍朗这人有些性格缺陷，过于孤傲。

　　在TSW三年，因Mahdi转会后，老选手们陆续离开。新上来的几名选手根本达不到国内顶级联赛的水平。而且，文逊那样的教练，心太软了，根本挑不起大梁。
　　之所以TSW还没被LPL赛事提出局，很大原因，还是依仗了老队长桑铎的人脉，和霍朗的人气。

　　如今，RY因为在转会期出现了点意外，原本韩国籍的AD因为合同一直拉扯，就在要签订的前一天，竟然一声招呼不打，回国了。

　　于是，在众多AD选手中，主教练林森一眼看中了霍朗。
　　想让原本在TSW做助教的老董出面，帮他们沟通一下。

　　从全明星赛后，老董一直都在联系霍朗，只是他昨天才给了回复。

　　老董将霍朗领进电梯，按下了楼层，便试探性地问起：“你怎么突然就答应过来了？难不成是和Mahdi相处不来？”

　　霍朗神色一顿，看了老董一眼。

　　老董心想，这是被他猜对了？
　　可据他所知，Mahdi可是他的偶像。难道，因为最近网上的那些关于双子星的流言让他幻想破灭了？

　　老董虽然想问，但有些话还是点到即止，不然就讨人厌了。
　　于是，立马转移了话题，给他介绍起RY的成立史。

　　“当初RY……再过两年，RY总部的电竞主题中心也将在闵行区落沪。到时候，RY将成为全国，乃至世界最顶级的电竞俱乐部。”

　　他说着，两人已经乘坐电梯上到了五楼。

　　五楼是RY联盟分部的青训室。
　　三百多平米的楼层面积，打通了所有墙体，四周由钢化玻璃围成了墙面，里面摆放着上百台电脑。每台电脑前，都坐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机械键盘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的神情全专注在电脑的屏幕之上。从他们眼神里，还透露着对梦想的热忱。
　　殊不知，在这上百个少年里，能真正坚持到出来打职业比赛的，几乎微乎其微，或许，连一个都没有。

　　他们在霍朗眼中，就像是一群等着被实验，关在玻璃箱里的小白鼠们。

　　老董带着霍朗绕了一圈，说：“这些都是从各大服务区挑选的年轻玩家，宗师、王者都有，一个个打排位挺厉害的，可调去打试训，简直没法看。”

　　他说着，便有意提点了一下霍朗：“RY上下管理比较严格。他们就算试训合格了，也不一定能去一队。一般都会先去二队替补，磨炼一段时间。但是你不同，若你能来试训，森哥会直接将你提到一队首发。”

　　沉默了一路的霍朗，在听到这话后，竟开口问了句：“你就这么笃定我能试训通过？”

　　老董立马笑道：“只要来试训，我敢保证，以你的实力肯定能过。”
　　他本想再加点价码，让霍朗同意来试训。

　　话刚在嘴边，身后却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他用轻佻的口吻问道：“试训？你家Ma神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