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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情动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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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和国的小公主死了!
死在清王府的一处偏避莲池里,一起的还有两名侍女。
发现公主尸首的是一个小乞丐。
偏院墙角有一个狗洞,小乞丐时常钻进来去厨房偷点剩菜剩饭。午后正是饭饱之时,但小乞丐饥肠辘辘,在街上讨不到饭吃,便又钻进墙洞寻思着偷点吃的。哪知他一爬进洞,便看到莲池里浮着的三具尸首,吓得他急忙爬出去,到街上大呼着:死人啦!死人啦!曦和国的公主死啦!
若说他怎知那是曦和国的公主?
当时曦和国的使团进京,热闹非凡,百姓们听说是来了和亲的公主,莫不翘首以待。曦和国的服饰又与凌国不一样,而小乞丐一见那三具尸首,便看出那异国风情的衣着打扮,正是曦和国的。京城的人都知道公主痴恋清王,执意要住进清王府,这么一对照,小乞丐一眼便判定那便是曦国的公主。
经小乞丐一呼,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暂住清王府的曦和国公主莫名其妙的死了。这可是大事!死了和亲公主,两国的关系只怕要兵戎相见了。
清王沉着脸,一语不发,跪在地上的总管以及多名护院侍卫更是一脸死灰。诺干重要官员立在两侧,噤若寒蝉。
清王府死了人,他们居然还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如今大街小巷皆知曦和国的公主死在了清王府,驿站那——
“殿下,我们的人赶到驿站时,已经空无一人了。曦和国的使团只怕是……”禁军统领咬牙。谁都看得出,这是一场阴谋,只是所有人都错算了曦和国的阴狠。居然以一公主的命,换来一场战争。
“殿下,属下已查过了,那个领公主出院的侍女叫徐香,是……韩夫人的侍女。据韩夫人说,两日前她去给韩夫人买胭脂,至今未归。”怕是凶多吉少了。
“曦和国狼子野心。微臣愿带兵去前线护我凌国,叫曦和国的贼子们有去无回。”定国将军请战,浑身透着杀气,近他身的几位官员不由地退开两步。
良久,清王道:“明日早朝再议。”
臣子们一一跪拜离开,唯有总管仍跪在地。
清王对总管道:“遣韩夫人回家。”
总管一惊。“殿下……”
韩夫人乃是礼部侍郎的千金,在清王府有五年之久,一直安分守己,如今遣她回家,不是要逼死她么?
清王冷冷地挑眉。“无需再议。”
“——遵旨。”总管叹气。这韩夫人怕是遭了鱼池之殃。她父亲是礼部侍郎,接待外国使节本是他份内的事,如今死了和亲公主,又让使节团跑了,清王只遣她回去,已是网开一面了。
待一干人都退尽了,清王靠在椅上,闭了闭眼,一室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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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逝不知自己为何会站在此处,眼前正是曦和国公主遇害的偏院水潭。
那个天真浪漫的小公主,就这样香消玉损了。若说是王爷后院起火,谁都不敢置信。便是王爷的女人再如何得宠,也不可能杀了和亲公主。如此拙劣的手段,一看便知是栽赃。但明知这是栽赃,凌国人却无法辨白。公主确实是死在了凌国,死在了清王府。
据闻这曦和小公主,是曦和国最受宠的公主,此番前来和亲,曦和国百般不愿,却因小公主爱慕清王,执意来凌国,曦和国的皇帝无奈,只得让小公主带着和亲团来凌国。
被清王拒绝,这是意料中的事,谁都知道清王忙于朝政,无暇顾及终身大事。
如今公主一死,关系本就微妙的两国,又将战火四起,只苦了边境百姓。
风逝微微张开眼睛,望着那水潭。潭水清澈见底,数条锦鲤悠闲地游耍戏玩,偶尔冒出水面,吐几个泡泡。便是这样一个水潭,夺了三条人命。
突然,风逝靠近水潭,蹲下身,在水里摸索了下,取出一块玉佩。玉佩小巧玲珑,色泽温润,因浸在水中许久,贴着掌心,冰凉透彻。
翻过玉佩的背面,看到一个“缘”字。
这是……
不暇思索,他将玉佩放入怀中,再环视下四周,默默地离开了。
王府对侍卫很看重,身为金翎侍卫,自是受到颇厚的待遇,每天假日,侍卫可以自由安排时间,王府不会过问。
如往日一般,风逝进入了“李记”茶楼,步上二楼,熟门熟路地来到一个厢间。
敲了下门,里面传来声音。
“可是阿司?”
“是我。”他低语。
“进来吧。”里面的人语气欢快。
风逝推门而入,准确无误地坐在桌子的下首位置。
云翰优雅地倒了杯茶,放到风逝的手中。风逝捧着茶杯,忙道谢。云翰笑道:“阿司何需跟我客气。”
风逝喝了两口,润了润喉。“阿璃呢?”
师兄怎么出门不带阿璃。
“我派他去给我买‘徐福斋’的糕点了。”云翰打量风逝,不由地皱眉。“阿司,你怎地瘦了?”
风逝一顿,淡笑。“师兄看错了吧,我倒觉得胖了许些,王府的饭菜极好。”
云翰晃了晃扇子,一脸委屈。“阿司是怪以前师兄亏待你?”
“师兄……我不是那意思。”风逝皱眉。
云翰伸手摸摸他的脸,左右端看。“没胖,还是瘦了。”
风逝不着痕迹地抚开他的手,面部微微泛红。“师兄莫玩笑了。”
“怎地是玩笑,师兄是关心你啊。”云韩不满地嘟嚷。“你看看,这才多少时日,便忘了师兄的好。”
风逝一脸无奈。他是说不过师兄的,算了,随他吧。
“师兄今次有何要事?”
“无事便不能寻你来喝茶了?”
“……”风逝打算保持沉默了,听着窗外街道的喧哗声,微微有些恍惚。
见风逝不说话,云翰抿嘴笑了笑。蹭啊蹭地坐到风逝身边,手轻轻覆在风逝的手背上,风逝轻颤了下,倒也没有躲开。
云翰摸着风逝的手,喝着茶,难得的安静。
半刻钟后,阿璃还没有归来,风逝却有些坐不住了。不知师兄的心思,叫他来,又不说事。
“阿司……”
“嗯?”师兄怎地有些犹豫。
“……要打战了呢。”云翰难得露出忧国忧民的神色。
“嗯。”风逝点点头,知道师兄在为他担心。曦和国来势汹汹,如若此次大战久战不休,恐怕清王又将挂帅。而身为清王的贴身侍卫,自是要跟着去战场。
然而,他内心略为不安,也不知该不该和师兄说说曦和国的事。如果……他并非姓风,那该如何面对师兄。师兄帮他颇多,甚至背着丞相父亲,为他做了许多事。若是叛国……
想到此,风逝眉头紧蹙,不由地反握住了云翰的手。
云翰挑了下眉,乐呵呵地握紧。阿司的手,有些颤抖。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握着手,坐在厢间里,各有心思。
许久,云翰突地问:“阿司有无与女子燕好过?”
风逝先是一愣,接着便面颊一红,不由地抽回手。“师兄!”
云翰拍着扇子,大笑几声。“师兄这可是关心阿司呢。”
“师兄若无事,师弟这便要回王府了。”风逝起身,欲走。
云翰忙拉住他,正好这此厢房门被推开,阿璃提着一盒东西进来。云翰眼睛一亮,说道:“阿璃,你回来了。”
阿璃面色不善,将手中的盒子往桌上一摆,见云翰拉着风逝,风逝面有绯色,知道主子又欺负他了。
“来来来,阿司,坐下吧。难得阿璃如此辛苦跑了城南,买了‘徐福斋’的糕点。配着这新摘的碧螺春,正是可口。”
风逝只好被拉着坐下,接过云翰递来的一块糕点,放入口中,慢慢地吃着。“徐福斋”的糕点,确实闻名遐迩。
“呐,阿璃也来吃。”身为主子,云翰对护卫可是爱护有加。
阿璃不客气地拿着吃,怎么说也是自己辛辛苦苦地绕了半城,排了半个时辰的队,好容易买到的。
三人,你一块,我一块的,没一会,便把一盒糕点全填进肚里了。满足地打个嗝,云翰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角。
“阿司,一会我们去‘倾伶院’吧。”
风逝拿杯子的手一僵。“师……师兄……”
“阿司放心,师兄定会给你寻个干净漂亮的姑娘。”云翰仍不死心,抓住风逝的手,眼睛微眯,泛着奇异的光。
“多谢师兄的好意。”风逝推迟,态度坚决。“出来久了,天色已晚,阿司要回王府了。”
“哎,别,别啊。”见他拒绝,云翰着急了。
风逝脸色一正,语气不由地硬了。“师兄莫再为难我了,如今我是王府的侍卫,平日需当自律,不可进出欢乐场所。”
云翰眨眨眼,贴近风逝,呼吸喷在他的脸上。“难道……阿司不喜欢女人?”
风逝真的要被他气着了,师兄今日怪异得很。他叹了口气,低语:“风逝心中唯有家仇。”
“报了家仇之后呢?”云翰追问,不放过风逝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报了家仇之后?风逝一怔。自是没有多想。若真的让他报了家仇,恐怕自己也是……死无全尸了吧。
见风逝不语,云翰放开他,坐了下楼,给自己倒了杯茶,啄了两口。
阿璃坐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地喝着茶,看窗外的街道。
“阿司,师兄真不想看到那一天……”云翰一脸忧伤。
风逝不由地按在云翰的肩上,微开眼,模糊地望着他。“师兄……”
云翰拍拍他覆于肩上的手,笑。“你且安心吧,师兄定会保全你。”
即便粉身碎骨,也定会保全他这个唯一的师弟。
“师兄本无需为我这般……”风逝哽咽。他欠师兄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云翰摇了摇扇子,道:“等阿司放下仇恨后,跟师兄结伴云游四海如何?”
风逝轻笑。“好。”
“那便说定了。”云翰大笑。
“嗯。”
待风逝走后,阿璃终于放下茶杯,盯着他的主子。
云翰被他看得不奈,问:“你看我做甚?”
“主子想给风逝留后?”阿璃皮笑肉不笑地问。
云翰以扇子半遮脸,凤眸一转,笑得高深莫测。
“不知阿司的孩子,会不会跟他一样有趣。”他喃喃。
阿璃不敢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