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赤金野犬》AS罗曼

9、挨道霹雳

　　沢田纲吉摔惨了。

　　他本来要和其他同龄的幼稚园同学一起玩的，老师有布置很简单的小组活动任务，三三两两组队两个小孩子会用小推车推着第三个孩子运送积木一类的，运送最多的就可以得到奖励。

　　原本是超级简单的任务，但沢田纲吉确实推的不够快，跟不上旁边小孩的动作导致小车拐弯。

　　这个时候他还没有以后传播那么夸张的“废柴纲”的外号，幼稚园的小朋友们也都只是觉得他跑的不快有点笨不愿意和他一块玩罢了。

　　——最后是他被塞到了小车里，还两个孩子推着跑。

　　结果小车不知道为什么卡到了石头，居然颠了几下之后把他给甩出去了。

　　老师赶紧叫停了活动，检查他确实没有受伤，只是被吓了一跳后才让其他小朋友继续玩，因为道具损坏，沢田纲吉和那两个小孩子被安排休息了，基本与奖励无缘了。

　　“沢田把轮子弄坏的吧！”

　　两个孩子很不开心。

　　“之前是沢田推车子歪的时候卡到了，轮子才会掉啦！”

　　“不是我啊，推得太快了也会坏吧——”

　　“没有奖励了，今天吉川老师买了好多好吃的，怎么办啦！”

　　沢田纲吉蹲在一边也很不高兴，大家都短手短脚的，他好像确实跑不快，小圆脸气鼓鼓的，但也没有和身边的两个小朋友吵闹起来，他不会吵架，也不会来事，平常在孩子堆里也没人愿意主动找他玩……

　　小男孩摸了摸摔痛的手，独自哼了一声。

　　很快推小车的游戏就告一段落了。

　　——吉川老师抱着一大袋零食分给了所有的小朋友，给成绩最好的分了两块漂亮的蛋糕。

　　其实能拿到零食也不错的。

　　“所以说，沢田要是跑的更快一点不就可以吃到蛋糕了吗——”

　　沢田纲吉一皱脸。

　　又来了。

　　同组的两个小孩似乎完全不打算带他一起玩，叽叽咕咕的把错都推到了沢田纲吉的脑袋上，已经自成小组了。

　　老师吩咐大家自由活动后，沢田纲吉左右看了看，决定就马上就离开了自己在的小组，迈着短腿一通跑，找了个台阶坐下来，他才不想继续听别人在那说乱七八糟的东西，休息时间里妈妈做的便当和零食就够了。

　　这种时候，谁会想在这里呆着嘛。

　　他才刚刚坐下，余光就瞥见一抹红色。

　　那红色那么鲜亮，醒目，带着肆意的张扬，就像一面旗帜在有限的余光中摇曳，带着熟悉的气息。

　　“咦？”

　　沢田纲吉抬头。

　　前一天住进他家的意大利女孩正站在他的面前，绸缎一般的黑卷发随风而动，小小男孩一时间呆住，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似有似无的柠檬花香味，从吹动女孩的那阵风中而来。

　　如果他知道并且熟识意大利西西里的乡下话，那他大概会知道这是怎样的感受——

　　年纪轻轻……就像挨了一道霹雳。

　　但此时的两人都还过分年轻，就像苹果树上才刚刚结出的嫩芽，还没有长叶开花，也没有结果，现在也只是两个小鬼。

　　一个不知所措，一个认真走来。

　　“嗳……嗳？！艾博你怎么会在这里？”

　　沢田纲吉几乎要蹦起来了。

　　艾波罗妮娅的相貌是独属于暂时处在亚洲面孔中的属于欧洲人的精致，她背着她的小背包，越过洛克的制止，从围栏一路翻进来，径直走到她昨天的新朋友身边，那双漂亮的红棕色眼睛目不斜视，圆苹果一般的脸蛋严肃认真。

　　艾波罗妮娅走到他面前，然后伸出手。

　　那双小手上缠着护手，看上去可靠又可爱，让沢田纲吉想起他某天在橱窗后看到的穿着裙子的棕色毛绒大兔子，软软的很好抱抱，还带着太阳的味道。

　　那只手不满意于男孩的迟钝，于是又伸了伸——

　　艾波罗妮娅从嗓子眼里哼了一声。

　　这一声又让沢田纲吉惊讶起来“咦，艾博你可以出声的吗？”

　　女孩跺了一下脚，挑起眉毛看他。

　　艾波罗妮娅只是没有舌头，她不是没有嗓子，也不是没有声带，能啊啊的发出声音，或者呜呜的喊叫，还能时不时发出一些摇篮曲的音调，但是那样本身就非常不体面。

　　——里包恩之前就教过她能不出声就不出声，别让外人知道她的短处。

　　那个世界最强的小婴儿坐在椅子上，列恩趴在艾波罗妮娅的肩膀上，越过她看着晦涩的书本，它的主人的童音不紧不慢，带着属于那个人特有的风格——

　　记着，艾博——

　　有时候，你不说话，你的实力会让别人替你说话的——

　　但是这个时候显然不通用。

　　沢田纲吉不是别人，是同家族门外顾问的儿子，是自己昨天认识的小朋友。

　　而自己的名字是带着彭格列后缀的。

　　那个门外顾问和自己的老师兼监护人还有朋友这一层关系，于是就无形拉进了沢田纲吉在艾波罗妮娅心里的位置，直接跳过长时间相处，快速把这个男孩拉入到她的阵营，现在小朋友遭了委屈，而她则一股劲冲进来想要给他帮忙……

　　但是怎么帮？为什么要帮？沢田纲吉需不需要她帮这些问题似乎在艾波罗妮娅走到男孩面前时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要糟，有点冲动了。

　　洛克还在身后断断续续叫她的名字。

　　艾波罗妮娅心里思索——干脆按她之前在意大利的套路来吧。

　　于是她当机立断伸手拉起满脸懵逼的沢田纲吉，扯着他就要去找刚刚把男孩排挤出来的那两个小鬼，沢田纲吉则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读懂了艾波罗妮娅的意图，呜哇一声。

　　“哎哎哎艾博，不要啦也不是什么大事！”她的小朋友喊到。

　　艾波罗妮娅回头瞅他。

　　那就逃学算了。

　　这么一想，她再拉沢田纲吉，惹得男孩又摇头。

　　“妈妈会担心的……就不要这样了。”

　　她就读的学校似乎就没有这么严格的规定，黑手党的子嗣们大多数都比较随性，只要成绩差不多，老师也不会多管。

　　好像日本确实不是这样……幼稚园也很严吗？

　　“……所以艾博为什么会进来啊？”

　　沢田纲吉稍微扯了扯自己的手，脱不开女孩的手，他有点不好意思“那个，先放开我啦，就是——”

　　艾波罗妮娅回神，赶紧放开他她，双手习惯性打手语。

　　——把你抓疼了吗？

　　等等，沢田纲吉是看不懂手语的。

　　艾波罗妮娅无奈的放下手，拧着眉毛，现在没有纸笔，也没有图画册和词典，该怎么和面前的男孩交流成了问题。

　　但是男孩似乎理解了她的意思，一歪头，棕色的眼睛滴溜溜。

　　“艾博刚刚是在担心我？”

　　女孩抬头看他。

　　出乎意料，沢田纲吉则意外的理解了她的意思，摸了摸自己的手“我没问题的，艾博也没有多用力。”

　　艾波罗妮娅不可思议瞪大眼睛。

　　——为什么你能知道我的意思？

　　“哎？是……问我为什么明白？”

　　艾波罗妮娅点头。

　　被女孩死死盯着，弄的沢田纲吉又开始不好意思，他低头看着脚下“我也不知道，但是感觉艾博的大致意思我是可以明白的……看到眼睛就能大概明白。”

　　小小的孩子还没有学会如何表达心里的感触。

　　面前的女孩，那双漂亮的红棕色眼睛其实是会说话一般的。

　　其实能够理解不只是直觉的帮助，艾波罗妮娅在坦诚的用自己的双眼，肢体动作，表情，积极的与他沟通，这其实十分可爱。

　　两个孩子正嘀嘀咕咕着。

　　原本艾波罗妮娅是打算偷偷拉沢田纲吉逃课回家的，但是男孩不愿意走，坚持要等到放学，艾波罗妮娅只好按对方的意思来，两个孩子坐在不起眼的台阶上安静的聊天。

　　话说洛克被保安赶走了，应该是回去了。

　　她想。

　　这边日本的幼稚园放学都很早，下午四点左右就可以回去了，现在已经三点半，很快就放学了。

　　她可以跟小朋友一起回去——

　　“早上跟妈妈说要一个人回家的，现在艾博你突然……啊对了，艾博你怎么过来的啊？”沢田纲吉一边吃沢田奈奈准备的便当一边问。

　　艾波罗妮娅用手比小人。

　　“走过来的吗？”

　　她点头。

　　原本是和洛克出来买点东西，现在倒也不用那么多表达。

　　——沢田纲吉看了看不远处的围栏，之前他确实注意到了被保安踢走的洛克，小孩子的记性虽然没那么强，但是他记得这个大叔不怎么笑，但看到他时会悄悄揉一把他的脑袋。

　　没太记住，人好像很亲切。

　　“那个叔叔没关系吗？他会被警察抓起来的。”

　　艾波罗妮娅摇头。

　　不可能，洛克.布奇奇奥家里世代混黑，能作为彭格列九代目的随行保镖，暂时代替守护者跟随出行，不可能连对付几个保安的功夫都没有。

　　她指了指沢田纲吉，然后指了指远处的小孩子们，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问号。

　　“……你在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艾波罗妮娅点头。

　　“啊，没什么啦，就是大家一起玩游戏什么的……”沢田纲吉有些沮丧，小朋友都不爱和他玩，想起刚才的事，他突然想通了什么。

　　“等等，所以艾博是因为刚刚看到了我和他们……额，就是，是因为那个才翻进来找我的吗？”

　　女孩眨了眨眼睛。

　　苹果一样的脸蛋上稍微红了一下。

　　艾波罗妮娅点了点头，伸出小手，轻轻放在了沢田纲吉的头上，稚嫩的脸上的表情十分坦诚的表达她的担忧 。

　　门外顾问的普通人儿子在幼稚园就被欺负。

　　又弱又可怜的小孩子——艾波罗妮娅想。

　　沢田纲吉在她眼里就跟农场里刚出生的软毛兔一样，被其他家畜欺负的只能瑟瑟发抖，这真是不太幸运的事。

　　太可怜了，这小家伙。

　　女孩怜爱的不停搓揉男孩的脑瓜子，搓的沢田纲吉又迷茫又不好意思，哎呀哎呀的要摆脱艾波罗妮娅的手——如果在意大利，艾波罗妮娅大可撩起裙子一脚飞过去，狠狠的教这些小孩什么叫朋友的朋友。

　　如果是在意大利……

　　女孩眯起眼睛。

　　红棕色的眼睛中闪烁着兴奋的红光，目光在沢田纲吉看不见的地方变得及其尖锐，

　　——如果是在意大利，她会举着斧子陪这只小兔子游遍学校每一个角落，告知所有人，这只小兔子是在谁的庇护下，谁敢再出手她就会——

　　“艾博，好像有点冷？”

　　沢田纲吉抖了一下，拿下女孩的小手，揉了揉鼻子，他突然觉得周围好像变冷了。

　　抬头看艾波罗妮娅，女孩的表情还是很怜爱。

　　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很多年以后，每每当成年后的彭格列十代回想起此时女孩脸上的表情，他都会不自在的搓搓手臂——

　　当然，等到那个时候，消除年少尴尬的方式就有很多种，他只消回头，端着一杯茴香酒绕过保镖，走上无人的阳台，就会有个穿着红裙的意大利女郎出现在他的身后，掩上门，带着一股柠檬花的气息款款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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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艾博你这个兔崽子你怎么回事？！”

　　洛克在栏杆外面，用意大利话喊她“人家在上课，你快点出来，还有放开家光先生家的小子！”

　　结果女孩根本不听他的，远远跟他摆摆手就算回应了——

　　“喂！”

　　他一个人高马大的外国人站在幼稚园外大喊大叫相当醒目，没几分钟就有保安冲过来巴拉巴拉一大堆请他离开，洛克见叫不出艾波罗妮娅，只能先离幼稚园远一点。

　　啧，小孩子都这么容易混熟的吗？？？

　　那艾波罗妮娅在黑手党学校把那个九代目的孩子揍得跟什么乌眼鸡似的，又凶狠又沉默又难接近，就算是帮别人也没几次，那时候她可不是这么一个热情善良的样子——洛克抓了抓头发。

　　怪了。

　　大概，是因为沢田家光先生的儿子现在还很弱吧？

　　“真是的，那可是有那个血脉的小孩……根本没必要那样做，嘛，说不定他们的关系会变得很好。”

　　洛克想。

　　这也是彭格列九代目和所有守护者希望的。

　　艾波罗妮娅.彭格列是个好孩子，忠诚而且极富天赋，懂得感恩，执着，漂亮可爱惹人喜欢，如果没有那件事，她的双手和天赋会成为未来彭格列家族的巨大助力……和未来彭格列十代目有可能的继承人打好关系也是一件好事。

　　但是她还是个小孩子啊。

　　信奉着天主教的洛克.布奇奇奥还是没能适应里包恩和九代目这种从小抓起的行为。

　　男人叼起一根烟。

　　“啊……之后再和boss说一遍艾博教父的事吧，反正里包恩先生也不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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