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若梦》沙洲铃

12、第十一章

　　民国X年十二月

　　一直怕冷，本以为这个冬天，可以有一个温暖的胸膛依靠，可以有人来暖脚，不至于再独自冷对天明。可惜……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我们计划的是一些事，而发生的却是另一些事。
　　孩子的到来，是我隐隐知道，却又始料未及的。
　　“你欠我一个新娘吻”
　　“你欠我一个完整，一个孩子，让我的人生完整”
　　彷佛是几千年前的话，在这些日子，时时浮在耳畔。无论我怎么逃，怎么摇头，怎么捂住耳朵，始终挥之不去。
　　抚着小腹，立在窗旁，看着冬季的第一场雪飘落。没有厚度，根本积不起来。才有的白色，被几个脚印狠狠踩下，只能残留斑驳。如同自己，在他的生命里，是否也只是落雪无痕。
　　阮正，我给了你一个完整，你却，留给我一个残缺！

　　当他褪下婚戒的那一刻，眼前一片白色，刺目的闪亮狠狠扎进了心里。
　　孩子，是不是因为在那一刻，我动了不要你的念头，所以，你便真的也抛下了我。
　　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就是一座被兵临池下的空城，毫无抵抗之力。金戈铁马，握不住心中的一缕牵挂。

　　没有了他，没有了孩子，我还有什么？
　　他恳求般地回应：你还有我。
　　我有吗？这样地失去以后，还能回到原来？我没有这份自信，孩子和沈媚，或者说沈媚和她的孩子，已经横亘在我和他之间，即使我们不去触碰，避而不谈，却是无法忽视。那是一个不会轻易醒来的噩梦。
　　揉进他怀里，听着他悔过的絮语，听着他重来一次，永不放手的承诺。我想我愿意搏一次，随着心里的那个念头，放纵自己再一次的刻骨铭心。但禄儿带来的消息却让我明白，那终不过是自欺欺人。我无法面对，看着，只有让两人都想起那个逝去的孩子。离开，是唯一的做法。
　　可我又怎么忍心离你太远，怎么做得到离开上海，到一个完全没有你消息的城市。我做不到。我已经再也不是那个无牵无挂，潇洒由己的顾菀之了。我舍不得！
　　幸好，幸好我没有走。我遇见了沈媚，我明白了一切。而那一刻，我只有一个念头，我想认认真真告诉你这一句：不用等我再次爱上你，其实，我一直爱你！！

　　阮正，你混蛋！！！
　　入夜，带着一身的狼狈，踉跄出现在睿园的废墟前时，我心里就只有这一句。
　　被世谦哄骗着上船，直到看见锦盒里的婚书才恍然明白这两个男人的意图。以命相挟，终于下了船。
　　全城戒严，进不得一步。坐在车里，满心地焦灼却绝不肯退回船上。我可以等，但我不会走。因为，这个城市有你。哪怕你是以爱的名义将我推离。
　　你要的是我的平安，可你怎么不明白，没有你，我何来安？
　　难道你的所谓平安就是让我一个人担惊受怕，让我一个人为思念白头，让我用心焦用泪水来记住你？
　　你说过你绝不会放开我，你说过只有我不要，不会是你离开！
　　阮正，我要你，所以，你不准不在那里。
　　等我，求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一日一夜，从车里焦急地等待，到被掩护着穿越这警戒线。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也不知道究竟摔过几次。身后掩护的警卫渐渐没了人声，听不到脚步。是伤了还是被抓了还是死了？
　　我不知道，我不能回头，我只知道我要回到睿园。
　　我只怕，只怕来不及告诉你那句话，只怕来不及站在你身边，死生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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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背景音乐
《如果没有明天》黄晓明 孙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