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一探究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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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猜到了师父的用意，雪千留便再没睡过一个好觉。想着办法从洛锦儿口中套得更多消息，还要强颜欢笑，不让她察觉。下意识，雪千留大概也和她师父存了一样的心思，不愿让小的知道那些饶人心烦的事情。
时辰在这个时候溜得特别快，一晃便是三天过去。用罢晚饭，洛锦儿神秘兮兮地将她叫到角落，郑重其事地把月盈剑交给她，恭祝她生辰快乐，雪千留这才想起来，今日竟已经是十五了。
早间雪非颜差人送来的新衣与首饰，解秋变着法做给她的新点心，还有晚上不同寻常多出来的一碗长寿面，她竟都没有留意到。
实在是，失仪失态！雪千留懊悔不已，然而此时更为重要的是，杭州城里成千上万的人，还在等着他们心中的花神雪千留送上月下一舞。
不仅是为了“好花天”，也是为了自己。若是忽然断了，难免令人生疑。毕竟也是衣食父母。只是此刻匆忙准备，不说别人，至少是不能让她自个儿满意。
雪千留沉下心思忖良久，收起月盈剑，去找雪非颜。这些日子接连送来小玩小物的人，名帖署名为“赵”，留下了住处并不是客栈，而是一处民宅。
雪千留不免又有些犹豫。客栈便就直接去了，而这民宅，非同一般。
“锦儿，你家在蜀中，你与你母亲从未离开过？”雪千留再次与洛锦儿确认。
“是啊，从我记事起，就没离开过那里。我们家除了阿舅在外面，都是一直住在家里的。”洛锦儿点点头。
“除了你和你母亲，你家中可还有别人？”
“当然有。哦，有个伯伯，以前来过我家，前段时间不知为什么突然被抓起来要砍头，说是犯了什么大罪。自那以后，家里就很少有人来往了。”
雪千留一惊，忙的捂住洛锦儿的嘴朝四周看了看，见的确无人之后才放心松手。
“姐姐，你真像我阿娘。”洛锦儿抚抚她的背，似是安慰道，“阿娘跟我说过，这些话不能告诉别人。我是看姐姐需要知道才告诉你的，姐姐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见洛锦儿懂事的摸样，雪千留不禁心疼。替她理理额前的碎发，道：“不要多想，不会有事的。你乖乖待在这里，和红姨她们好好学习女红礼仪。”
“不要。”洛锦儿断然拒绝，“我听说了，姐姐会在每月十五晚上迎着满月跳舞，我自然是要去看的。姐姐你这就要去了吗？”
“我今天不会跳舞。”雪千留顿了顿，“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大概也不会了。”
“为什么？”洛锦儿急得拽住雪千留的衣袖，生怕她突然就跑了似的。
雪千留笑着拉开她的手：“没什么，私事罢了。我现在出去，是要去昭王那里。”
想到昭王的当街表白，洛锦儿立刻善解人意地放了手，不好意思地朝雪千留笑笑，又道：“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昭王，姐姐就跟他在一起吧！昭王是个英雄，大英雄，我喜欢。”
雪千留但笑不语，迅速抽身而去。
“好花天”做的是夜里的生意，晚饭自然比别处要来得早。好在冬天天色暗得早，雪千留的小轿悄然从后门出去，所幸未遇见半个人影。
此时正是各家用餐的时间，街上行人稀少。雪千留按着地址找到了那个小院，天色已然大黑，远远望去不见半分灯火，加上这萧瑟西风，就连抬轿的轿夫心中都起了寒意。
“小姐，这里……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雪千留倒是镇定地下轿，朝着周围那些似是同样荒废的房屋看了看，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让人去叫门。
过了良久，当众人的耐心几乎要消失殆尽之时，门忽的缓缓打开，伴随着那古旧的枢轴转动的声音，一张苍老的脸映着幽暗的灯光一点点出现。
“啊！”一个轿夫没忍住，惊叫了起来。
前来应门的老人似乎也吓了一跳，将手上那盏只能照亮一尺方寸的灯提到面前仔细看了看外面，问道：“你们是……？”
“我想我们并非第一次见面。”雪千留笑了笑，上前几步，让自己的处于那微弱的橘黄色灯光中，“那日，在茶楼。”
甚至连雪非颜都未曾告诉，大概只有教授自己的师父知道吧，那过目不忘的本领。雪千留还记得，在闻景茶楼遇上肖朔然之时，只有这独坐老人事不关己，甚至不多朝她看一眼。
然而在安道远心里，却是另一番光景。那日，在茶楼，自然是在景升茶楼。安道远以自己本来容貌陪同昭王和公孙尽救下这雪千留。今日，易容成看管这无人庭院的古稀老人，竟被雪千留认出。
这一双眸子，不简单。
安道远暗里千回百转，易容的脸却面不改色。像是老人家耳力不好似的，等了很久，才颤颤巍巍道：“姑娘你说什么？”
雪千留直接拿出了昭王送来东西时递上的名帖：“我找这位赵爷。”
安道远接过打开，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家王爷竟然将在杭州的秘密据点写在了帖子上送给雪千留看？若是暴露了，那这里的一切便作废，这么多年的心血也就白费了。
不觉间，安道远又泛起了杀意。雪千留美则美矣，却不能为己所用，反过来，只会成了王爷的阻碍。
“姑娘请里面说话。”安道远侧开身子。
雪千留才迈进半只脚，便听里面有人道：“雪姑娘来得不巧，我家王爷不在。”
“公孙先生。”雪千留认得声音，停下步子朝里面漆黑之处万福。
“听说今天十五雪姑娘要献舞，王爷便急着出门去占好位子了。这也没出门多久，往南面去了。姑娘有轿，脚程快些应该能追上。”
“多谢公孙先生。”雪千留道了谢，转身便离开。临上车忽然想起什么，转头见公孙尽已经走到了门口，回首定神，道：“敢问先生，为何是千留？”
“姑娘能有此问，便是理由了。莫非姑娘有更合适的人选？”
雪千留低头浅笑，似是谦虚，眼中却尽是了然的骄傲：“我只想确定，有些事情是不是碰巧。”
公孙尽一愣，明知没有，却隐隐有些不安了起来。
然而雪千留已然看尽了他的表情，知道答案，便钻进轿子催促轿夫去追人。
公孙尽站在原地叹息，一不注意，竟被个小丫头看透了。小小郁闷了一番，转头瞧见安道远脸色不善站在原地，便毫不客气地说：“安先生，听说你也不过是而立之年的人，怎么就喜欢将自己折腾成个老头子？别说，还真是看不出易容的痕迹。安先生，咱们都是替王爷做事，也算自己人了。说实话，其实这才是你的真实相貌吧，那个年轻的，是易容的？”
安道远身子僵了僵，重重哼了口气，勉强朝公孙尽行了个礼，甩袖而去。
公孙尽在背后悠然道：“年轻人，火气大，对身子不好啊不好。”
华风烈那样的人，即使是在夜里的人群中，也一样的出挑显眼。雪千留找到他并不费力，只是须引他过来，却不惹人注意。
雪千留躲在轿中，只伸出一只玉手，把撕了一半的名帖递给轿夫，送去给华风烈。
华风烈未接过手就认出是他递给雪千留的，如今这个时候送还自己手上，不用演戏心中也是一阵狂喜。但在看到被撕去半边的名帖之后，又很快皱起眉头。
天底下，谁敢撕他的名帖？本该献舞的雪千留现在还未出现，莫非出了什么事？
“她在哪里？”华风烈一手扼住轿夫的肩膀，稍一用力，厉声问道。
轿夫腿肚发软，半边身子便瘫了下去，勉强断断续续道：“小、小姐在轿中等您。”
华风烈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果然有一顶小轿静静停在角落处，掩在繁华之后，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了。
回来翻看手上的名帖，正好只剩下那些小物的名字，他那“赵”的署名，以及隐秘的地址，都被撕去，大概此刻正被捏在雪千留手上。
华风烈的心情没由来地灿烂，不仅是因雪千留来寻他而欣喜，还有雪千留的细心，关心以及聪慧，从前从来未有过的，因一个女人把他放在心上而觉得开心。
华风烈快步走向轿子，听到脚步声的雪千留微微掀开帘子，满月的月光和远远近近的灯光映着她月白的脸，浅浅一笑，脸便模糊了起来，但在华风烈心中却清晰无比。
只是当时华风烈还没有意识到，直到很久以后，回想起来，才知那便是真正陷进去的开始。
“王爷，未经皇上应允便离开封地，总是不妥。王爷还是尽早回去为好。”
华风烈听到皇上，也不过轻蔑一笑，眼中只有雪千留的容颜，耳中只有她柔柔的细语。
“王爷，带千留回去可好？”
华风烈难得露出惊愕的表情，甚至有那么一瞬，觉得自个儿听错了。
“王爷，千留帮您得到您想要的，只愿王爷也帮千留一个小忙。”
华风烈缓缓勾起嘴角，被依靠的感觉并不坏，随即道：“千留所愿，本王怎会不答应。”
雪千留微微垂首感谢，似是不胜娇羞。
只是当时，雪千留也不知，华风烈所愿，已非单纯演戏而已。
人说先爱上的，便在那人前落了下风。而那不知被爱上的，却还在前途未卜。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 一探究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