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件人不详》如水一方

2、毛老师的林若水

　　林若水收拾好行李，到酒店前台退了房卡，又到一楼大厅和同学们会合。
　　几个人聚齐了，在大厅等张盈浩，因为事先张盈浩答应了用他家的面包车送同学们到火车站，然后再坐火车去大理。
　　等了半个钟头，还是见不到张盈浩，大家等不住了便催促林若水给张盈浩打电话。

　　电话那端，张盈浩解释说，“对不住啊，林若水，我姑姑急性阑尾炎住院了，她托我去看看我那小侄女，才四岁的小孩，一个人在家要是出事儿可不好。”
　　“你现在就去？”
　　“正在路上呢，路程比较远，在山区。”
　　“山区？”林若水重复了一句。
　　倒是身旁有女同学高兴得跳起来，抢着说，“山区好啊山区好，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山，捎上我吧，求求您了。”
　　林若水问张盈浩，“听见没？这边有个姑娘要和你同行。”
　　“你们要和我一起去？”
　　“是的。”林若水说，“我也没看过大山，很想见识见识。”
　　张盈浩应声说，“好，你们再等等，我去接你们。”

　　半个钟头后，来接他们的是一辆面包车，可以配货的那种，里面除了正驾驶和副驾驶，有六个座位，刚好座位够数。

　　“除了山，还有什么好玩的？”那个女生上车后，问张盈浩。
　　张盈浩看了那女生一眼，说，“有梯田，马车，我姑姑家养马。”
　　那个女生脸上的表情更加哈皮了，语气有些迫不及待，“还有多长时间能到？”
　　“两个小时，寻甸县离昆明有好长路呢。”
　　大家一路看风景一路听音乐，打发这冗长且无聊的两小时，终于等到车在半山腰处的一个小院门前停稳了，打开车门，大家争先恐后地跳下车，看着那巍峨的山和山顶冒出的袅袅炊烟，齐声大喊，“万岁！万岁！哈哈！看到大山啦！”

　　林若水摇了摇头，和张盈浩说，“别介意，她们就这样，人来疯。”
　　张盈浩说，“没事儿。”拿着钥匙去开木门上的锁，打开门，是一处宽阔荒凉的院子，除了柴草，院子里还拴着三匹品相不错的骏马。
　　有人问张盈浩，“这马可以骑不？”
　　“山区没公交车，养马可不就是作代步工具的。”
　　林若水笑着说，“你这么放话了，我要骑去跑两圈。”
　　“注意安全就成。”
　　林若水微微笑道，“小看我。”

　　林若水挑了一匹枣红色的马，熟练的套上马鞍和马辔，到墙角捡了一根粗麻绳当做马鞭，翻身上马。
　　班上的女同学看到他架马，跑得飞快，不禁跺脚，欢呼尖叫，“哇哇！林若水！你好帅！酷毙了！”
　　女孩子们越是欢呼，林若水驾马的速度越是加快，马腿迈过门槛，出了院子大门。往左拐是一处陡坡，渐渐往上，然后急转直下到达山脚。林若水目测了路况，甩了马鞭，依旧驾马前行。

　　这一路没有人家，挺拔茂密的树林立在小道两旁，景色倒是很好，况且往半山腰下望去，可以将许多村户宅院尽收眼底，偶尔也能听到响亮的吆喝声，像是小贩在叫卖什么物品，加之冬季的春城临近傍晚有少许的雾，弥漫在村落与村落之间，看起来自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知道行了多久，林若水终于到达山脚，抬头就看到近处一栋楼房，楼房的对面有块水泥地，水泥地上架着篮球架，看样子是学校。

　　林若水在那水泥地上驾马绕两圈，这时有几个穿着粗布衣的小孩跑过来，指着他说，“看，他和林若水长着一模一样。”
　　林若水一怔，心道：什么一模一样，我就是本尊。
　　可再转念一想，这些山区的孩子怎么可能知道他名字？他明明没来过。
　　高个子的男孩突然拦在马前，狐疑地问他，“你是不是姓林？”
　　林若水笑了笑，“我是游客，路过这儿看看，拷问陌生人姓名可不是好事。”说完甩动马鞭掉头驾马狂奔。
　　那个男孩追着他的马跑，“等等，林若水！等等，林若水！”
　　林若水没有停，跑了一段距离后，要挥鞭爬上坡道。
　　他身后远远的跟着一群学生，喊他名字，“林若水！林若水！等等！”
　　林若水停马，看着他们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那些学生呼啦啦地将他和马匹围个水泄不通，林若水心脏跳动得厉害，这是怎么了？难道这些山区的学生们要学土匪拦路抢劫？

　　林若水正不知所措，刚才那个高个子男生跑上来，把裤兜里的鸡蛋塞给他，随后，其他的学生们也纷纷塞给他食物，有烤熟的玉米，有煮过的土豆，也油煎过的大饼，还有黏答答的冰糖。

　　林若水哭笑不得，望着那一张张质朴的脸，依旧是十分礼貌地笑，“我身上没带钱包，你们这些东西卖给我，要等一会儿才能拿到钱。”
　　小孩子们笑嘻嘻地跑开了，那个高个子男孩看着他，高兴地摇头说，“毛老师的林若水！不要钱！不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