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窈》暮锦南

6、chapter 6

　　大环线接近尾声，今日的竹筏行即将结束。
　　隔着段距离，夏舒窈远远瞧见纪星晚二人已经上岸，她们站的位置旁边是水上摩托的售票处，这会儿人不多，俩人靠在窗口和工作人员不知在攀谈什么。

　　收回视线，夏舒窈好心提醒身旁人：“季灿灿，一会就别逞强了，水上摩托不适合你。”

　　意料之中，他没应声。
　　夏舒窈也不在意他冷淡的态度，反正现在至少季词安对她起的这个外号已经坦然接受，在她叫了一路之后，也没像开始那样说出这么喊我的人都被打死的冷笑话了。

　　她撑着扶手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调侃了嗯嗯怪一路，上岸前打算来张自拍。

　　夏舒窈平时挺爱发朋友圈的，人美怎么拍都好看，发出去能收获一大票点赞和彩虹屁，何乐而不为？
　　以往她出去玩，基本一天一条，这次福台山之行，一条还没发。

　　从口袋拿手机的过程里，夏舒窈不经意间瞧见裤子因为沾了水紧贴在身上，内.裤边缘在此情况下痕迹明显。

　　有一点点尴尬的境况。
　　夏舒窈也顾不上再拍照，心里小小的舒了口气。

　　庆幸发现的还算及时，此刻坐在椅子上，也没别人能看见，还有时间解决问题。

　　短时间内衣服不会干，办法只有一个：拿什么挡一下。

　　惨的是她穿了件短袖，没外套。

　　转念想到季词安倒是穿了件，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找他借。

　　离岸边越来越近，夏舒窈没再耽误，她清清嗓，喊他：“季灿灿，你热吗。”

　　问完，自己都觉得话题开启的有点莫名其妙。
　　这一路上她废话有点多，一会儿兴致来了拽两句诗词，赞叹山水之美；一会儿指着好玩的地方给他看，季词安应当觉得她很聒噪，大部分都没怎么理她，偶尔不咸不淡的应一声。
　　此刻他丢过来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没回话。

　　水上漂了一路，她自己都觉得胳膊冰冰凉凉，大约谁都不会觉得热吧。
　　她在鬼扯什么。

　　面上夏舒窈努力给自己找补：“我的意思是，我有点冷，或许你可以发扬一下绅士精神，把外套借我一下。”

　　话音落下，夏舒窈扯出一个标准微笑，侧脸朝他眨眨眼睛。

　　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季词安会拒绝她。
　　毕竟她执意喊他外号，这一路还很聒噪，挺烦人的。

　　不过没关系，真不借就再想别的办法，没什么的。
　　夏舒窈想。

　　但令她完全没想到的是，季词安在保持意味不明的注视情况下，一言不发地把外套脱掉递了过来。

　　？
　　这么配合的吗。
　　夏舒窈略感意外，手上一点没迟疑地接过去外套并道了声谢。

　　竹筏靠岸，师傅笑呵呵和俩人道别，并欢迎她们再来玩。

　　谢过师傅，俩人前后上去。
　　季词安走在前面，夏舒窈在椅子上把外套系在腰间后跟了上去。

　　纪星晚和翟川瞧见动静，并肩走过来，问她们玩得怎么样。

　　她俩这一程都很尽兴，冲坝带来的快感还没完全消散，迫不及待想要玩更刺激的水上摩托项目了。

　　反观刚上岸的两个人，一个因为怕水，表情淡淡，另一个因为衣服的问题，也没了继续玩的心思。

　　夏舒窈决定先回去换下衣服，今天实在失策，穿了件浅色裤子。

　　纪星晚这会儿也看到夏舒窈腰上围了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同为女生，她的第一想法是夏舒窈怕不是来姨妈了。

　　几步走到夏舒窈旁边，纪星晚小声问了句：“你不会来那个了吧。”

　　夏舒窈点点头，眼下情况，误会就误会吧，好过她的真实解释。

　　“那看来水上摩托你是没法玩了，”纪星晚语气充满遗憾，也庆幸还好刚拦着翟川没让他提前买票。
　　“那你现在是打算直接回去民宿休息？”

　　“对。”夏舒窈说。
　　末了又瞥一眼和翟川闲谈的季词安，一派气定神闲。

　　她忽然恶劣地想看他一会去玩水上摩托被吓破胆的样子。
　　毕竟以她对他浅薄的了解，季词安大概率是不好意思提自己怕水这事的。

　　不过，看在他毫不犹豫借她外套的份儿上，夏舒窈决心做回好人。
　　“季灿灿，一块儿回去吗，刚不是说有事？”

　　这个称呼一出来，翟川和纪星晚都愣了。
　　还记得先前实验室有位师兄贱兮兮的这么喊他，一向好脾气的季词安少见的黑了脸，敬告大家他很不喜欢这样的外号。
　　自此就没听过了。

　　纪星晚小心翼翼地戳一下夏舒窈，同时低声提醒：“他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

　　夏舒窈撇撇嘴，又喊一声：“季灿灿，回吗？”
　　这下翟川都在心里替夏舒窈捏把汗，这姑娘惹他就算了，他脾气好，也对她存的有别的心思，不会真的计较什么。

　　季词安就不一样了。
　　这位师弟一快羽化升仙的主。

　　纪星晚完全战备状态，她晓得夏舒窈的脾气，真要季词安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她可不会委屈自己，未免俩人回去路上再争执什么。

　　她都准备牺牲自己，不行陪夏舒窈一块儿回去算了的时候，听见季词安说：“我给管家发过消息了。”
　　轻描淡写、毫不在意的语气。

　　水上项目游玩点距离民宿有段距离，纯靠走回去费时费力，好在他们住的那间民宿提供有山里各景点的接送服务。

　　他这么讲，叫纪星晚和翟川都惊得不行。
　　转念又把这种区别对待归因于大美人的魅力使然。

　　那边，两个男生继续闲聊。

　　纪星晚和夏舒窈感叹：“神了，你这么喊他竟然没和你翻脸，之前实验室有位师兄喊他这个外号，季神当时脸就黑了。”

　　夏舒窈不置可否地笑一笑：“长得高高大大，心眼子像个小姑娘似的。”

　　纪星晚听得呵呵笑，她一直都挺喜欢夏舒窈。
　　不像有些大美女，高冷的一批，夏舒窈对待任何女生都温和。谁不想有个大美女朋友呢。

　　眼下听了夏舒窈的话，觉得她说得一点没错，先前大概是因为她对季词安有严重的个人崇拜倾向，看问题有失偏颇才没意识到他心眼子小这一点。

　　她点头认同：“你别说，还真的是哈哈哈。”

　　-

　　回去民宿，夏舒窈洗了个热水澡，之后抱着玩竹筏时穿的衣服去洗衣房做清洁，洗烘一套下来又花了一个小时，她拿着洗好的外套去敲季词安的门。

　　里面的人不知道在干嘛，敲了三下才隐约听见脚步声。

　　季词安洗了澡，换了身衣服。
　　头发没完全吹干，发梢挂着水珠，显得整个人特别的带感。

　　他一只手拿着手机在讲电话，另只手伸过来，示意她把衣服递过去就好。

　　没在讲话，也没和他打招呼，好似这通电话很重要似的，都顾不上理她。

　　对着这样一副画面，夏舒窈心里那点叛逆因子立时就上来了，递过去的同时打趣道：“业务这么繁忙。”

　　……

　　季词安电话那头是林嘉晨。
　　他结束比赛行程回学校，简单复盘后球队放假，队友基本都回家了，原本想着留校能陪他玩的两个人都不在。

　　林嘉晨表示很无聊。
　　知晓夏舒窈去了福台山避暑。
　　自然也该问问好兄弟季词安的动态。
　　于是便有了这通电话。
　　猛地听见另一道有点熟悉的声音，林嘉晨疑惑：“谁过来了。”

　　季词安盯着夏舒窈看了两秒，回答上一个问题，“实验室团建，来福台山了。”

　　林嘉晨的心思轻易被这句回答勾走，没再纠结那道带着点熟悉的声音，继续说：“真是巧了，你和夏夏都在，我一个人在学校好无聊，不然去找你俩玩吧。”

　　季词安一点不想答应他的话。
　　听听，叫得多亲切。
　　夏夏。
　　可他今天才试探过夏舒窈的。

　　眼下也许她们没有在恋爱，但明显林嘉晨是对她有意思的。

　　他不想让他来，但腿长在林嘉晨身上，他也左右不了他的想法。

　　“有事没了，没事挂了。”

　　林嘉晨人在榆大，心已经飞到福台山了。
　　他对季词安的冷淡习以为常，挂断电话，即刻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

　　福台山民宿内。

　　看着他收起手机，夏舒窈问：“季灿灿，你对谁都这个态度，从小到大，真的没挨过揍吗？”

　　季词安敛了敛眸，压下去翻涌而上的情绪，言不对题的反问道：“你要玩到哪一天？”

　　“哈？”夏舒窈眉毛蹙了下，没明白季词安什么意思。她俩的对话明显不在一个频道上。

　　季词安看着眼前的女孩，脑海里依次浮现出撞见过的几次画面。

　　夏舒窈和林嘉晨在一起。
　　有说有笑的肩并肩走在操场。
　　窝在一个沙发上笑闹着打游戏。
　　还有收留她过夜不知具体情况的一晚。

　　无名火不受控地从心底往上窜。
　　她对他的兴趣，会随着他的到来止步于此吗。

　　“还有事吗。”
　　他尽量克制着语气，问她。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夏舒窈就怒了。
　　纯纯有毛病，她在心里这样评价他。
　　但她绝不是那种轻易言弃的性格。
　　你对我不来电是吧。
　　没关系，招惹和拿捏都是她感兴趣的事。

　　唇角浅淡地勾了下，夏舒窈倾身，出其不意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