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诗词三百首》汤圆甜又软

5、木兰辞

　　邪灵本体和柳杀的精神力紧密相连，食人柳躯干遭遇重创，柳杀仿若被人冲脑袋落下重锤。
　　白着脸色发出闷哼，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来。

　　赵用见状大喜，也顾不得分辨来人是谁，扬声冲着藜粟的方向道了句“多谢朋友援手、日后赵用必有重谢”，咬牙抽取自身最后点精神力，命令刀灵再次发动技能“快刀斩乱麻”。

　　两人再次于废墟中陷入激烈混战。

　　只是这次赵用的刀灵有花木兰“助战”辅助，展现出的战力在原本基础上提升30%。

　　攻击较之前单打独斗时凌厉许多。

　　柳杀立刻便察觉到刀灵的攻击变化，操纵血色柳枝与赵用和刀灵继续对战，边分出些许注意力来。
　　看向骑着马闯进战场的花木兰和藜粟。

　　在他提前收到的农场护卫队资料中，并没有谁的守护灵是这么个身负轻甲、能够骑马载人的形态。

　　不是农场护卫队的人，那就只能是援兵。

　　可此时此刻，怎么会有援兵出现？！

　　他刚刚所说并非虚言，早在朝农场发动攻击之前，他就派人前往地下通道出口处埋伏，势必要将从农场出去的人全部摁死、当场灭口。
　　绝不让他们有传讯息、向基地求援的机会。

　　可千算万算，没算到会突然冒出个援兵来。

　　究竟是哪个步骤出了问题？

　　柳杀忍不住有些焦躁。

　　眼前这个骑马载人的守护灵虽等级不够、实力不强，不能直接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可就怕他们并不是唯一赶来的援兵。

　　而是因为速度快、率先赶到农场支援赵用，后续还有更多5号基地的觉醒者和守护灵驰援而来。

　　别真如赵用所说，等大批基地援兵到……

　　他嘴里嚷着不怕基地，都是说空口大话。
　　柳家哪敢直接与有众多高级觉醒者、背后还有西北军团这个大杀器的5号基地硬碰硬？！他们这次趁基地派出运输队过来运粮前，对只有低级觉醒者保护的农场发起突袭，打得不就是抢完粮食就跑、不与基地硬磕的主意。

　　援兵这东西，有一就有二。

　　心思动摇，柳杀不再像之前那般消磨赵用。
　　稍作犹豫后，他决定速战速决，赶在基地真正的援兵来之前，从农场区域撤离、避免损失过重。
　　想着便调动食人柳减少防御、增加攻击。

　　这点恰好合了赵用和刀灵最喜欢的以快打快战法。
　　“快刀斩乱麻”最后几招再次使出。

　　刀灵手中长刀抡圆，越打越快，越战越勇。
　　很快便在与“食人柳”的战斗中，颠覆之前被压着打、没还手之力的劣势，逐渐开始占据上风。
　　隐有将食人柳斩于刀下的强势和狠劲。

　　柳杀见情况对自己不利，仰面发出声尖啸，召唤农场废墟中其他的柳家人前来助战。

　　尖啸发出，无人响应，也不见有人赶过来。
　　他不知道那些柳家人早被藜粟带着花木兰浑水摸鱼，暗中搅局搞得或死或伤。
　　大多数都在跟护卫队的战斗中彻底败北。

　　便是暂时还活着的，也被缓过神来的罗梨等人聚拢围攻。
　　自顾不暇，根本没人能腾出手来帮忙。

　　见指令得不到响应，柳杀心中焦躁更甚。
　　下意识认定基地派出来的援兵不止眼前这个骑马的。
　　生怕被后续不断赶来的援兵包围。

　　别到时候农场的粮食抢不回去，自身还要被留在这里！
　　农场的粮食再多再好，也得有命拿才行。

　　心中退意渐生，不愿意再恋战。
　　咬牙驱使了根婴儿手臂粗的柳枝杀向赵用，其余铺散在地面的柳枝迅速后撤。
　　故意卖个破绽给刀灵，打算来个断臂求生。

　　刀灵砍向那根柳枝，对其余枝条顾之不及。

　　杀了那么多人还想跑，做梦！

　　藜粟从口袋掏出□□，“追。”

　　同乘技能发动，行动速度提升至220%。
　　柳杀刚将食人柳收拢成树状，尚未驱使食人柳自砖瓦缝隙中拔出茂密根系，抬头见花木兰和藜粟策马挡住他逃出农场的去路，咬牙狞笑。
　　“好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想活命就赶紧的给我滚开，你的守护灵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藜粟向来诚实，“是的。”

　　“我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跟你动手。”
　　他微微勾起唇角，举起手中已经点燃的□□，亮黄色的火光在暗黑中摇曳生姿、给他苍白失血的脸颊染上层暖色。
　　看着倒是比刚刚光线昏暗、脸色惨白的时候多了点鲜活气息。

　　落在柳杀眼里，却成了勾魂摄魄的妖异。

　　啪！□□被摔向地面。
　　外层玻璃碎裂成渣，瓶内装满的汽油向食人柳附近扩散，明黄火焰不断闪烁，疯狂舔舐着地面的汽油、不过顷刻之间就燎至食人柳附近。

　　藜粟动作不停，从口袋掏出第二个□□。

　　第三个、第四个。

　　随着几道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响，汽油扩散面积越大，在他跟柳杀之间燃烧成熊熊火海。

　　食人柳再怎么邪性，它本体也是棵树。
　　又没厉害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地步，自然是怕火的，眼看前面是汽油遍地、火海汹涌，食人柳不敢轻易跨越、攻击火海对面的藜粟。

　　又被成片火焰灼烧得焦黑发疼，慌忙抽出众多扎根在砖石缝隙中、用来汲取人血的根系。

　　稍作耽搁，背后赵用和刀灵跟着杀到。

　　不仅是赵用，护卫队里但凡还活着、能脱身参战的护卫队员纷纷赶过来。
　　将柳杀和他的“食人柳”团团围住。

　　藜粟略松了口气，眼前开始阵阵发白。
　　原主先是被爆炸中造成的建筑物碎块砸到，受伤颇重、失血过多导致昏迷，他醒过来后又硬撑着书写《木兰辞》，召唤出花木兰。
　　持续消耗精神力发动“同乘”，在仓库解决掉几个运粮的柳家人，要找子弹、汽油，制作□□，还要穿梭在满地的废墟之中，寻找合适的机会，朝与护卫队战斗的柳家人开枪。

　　又为跟食人柳厮杀的刀灵开启“助战”。

　　体力和精神力早就被消耗干净。
　　全靠他胸口翻腾的那股“不想死”、“绝不能死”信念硬撑着。

　　如今局势逆转，再无生命威胁。

　　不过是稍微松口气的间隙，浑身断骨裂筋的伤势，精神力被抽干后、脑袋里锥刺的剧烈疼痛同时袭来。

　　再支撑不住，闭眼自马背上栽倒下来。

　　…………

　　昏睡期间，藜粟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他时而骑着战马，与人在泥泞冰水中混战厮杀，时而变成朵轻盈又洁白的蒲公英，朝着蓝天白云飘去，时而化身牦牛，背负着重物在巍峨雪山中艰难穿行。

　　意识总是混乱又沉重，压得他浑身酸疼难受。

　　其中最常见、也最轻松的情景。
　　是他梦见有人坐在他床边，低头翻看置于膝盖上的书。

　　明亮又暖和的日光自窗户外照射进来，透过玻璃和窗帘，化散成星星点点的柔和金辉洒落其脸颊、身上。
　　给整个人镀上了层极漂亮的淡色光影。

　　他竭尽全力，试图看清对方的长相。

　　看不清楚。
　　只在团金光中隐约感觉到些许。
　　是个男的，很年轻，很暖和，长得应该还不错。

　　其余不成形的细碎片段，都随着他混乱的梦境缓慢消散，逐渐看不见也摸不着了。

　　再次醒来，鼻尖充斥着令人心安的消毒水味。

　　肋骨断裂的伤口得到了妥善处理，昏睡前浑身那些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减轻多半，足够他张开嘴正常呼吸。
　　不用再担心吐出来的气息带着腥甜血沫。

　　脑袋略微昏沉，却也没之前锥刺的剧痛。
　　总之，躺在病床上，泡在明亮日光中的他整个人处于种难得、轻松又舒适的绝佳状态。
　　如果生命力有具体数值展现，此时的藜粟周围绝对充斥着+1、+1、+1……圆滚透明的气泡堆叠成山，生命力值噌噌往上升得飞快。

　　有人推开病房门进来，见他眼皮微微转动，意识恢复，立马笑容满面扑向病床。
　　“藜粟！你终于醒了！”

　　藜粟半眯着眼睛，缓慢适应周围光线。

　　“严小酒？”张嘴才发现喉咙过于干涩，出口的声音也嘶哑难听。
　　他轻咳了声，“这是哪？”

　　“是基地医院。”
　　“你整整昏迷了四天三夜，我都担心你醒不过来嘞！”
　　“幸好你不仅本事了得、还福大命大！”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记得和花木兰出地下通道前，特意叮嘱过严小酒安生待着，后来废墟中的战斗被他乱中求胜，浑水摸鱼，逐渐转变为对他们有利。

　　柳家人应该无暇进去地下通道才对。

　　严小酒在病床边坐下来，动作熟练的自果篮里拿了颗苹果削皮，“上头派人调查了农场遇袭事件的始末，说此次护卫队能够将袭击农场的柳家人尽数歼灭、保住那批要运送给西北边境的粮食，就数藜粟你的功劳最大。
　　我呢，则是因为将你从废墟中拖到地下通道里，保住了你的性命，又在你召唤守护灵的时候帮忙拦住那两个柳家人，给你制造了机会，勉强也能记个小功，正巧农场被毁需要重建，我就被调到基地食堂工作了……
　　这不是想着你在基地这边人生地不熟、没有朋友照顾，我每天忙完在食堂洗菜的工作，都会抽空来趟住院部这边看你醒没醒。”

　　他满足的眯眼笑着，戳了块刚削好皮的苹果塞进嘴里。

　　藜粟面无表情的看过去：“……”
　　严小酒你是不是忘了这儿还躺着个昏迷了四天三夜，滴米未进、饥肠辘辘的病号在。
　　那削好的苹果你怎么就能吃得下去！

　　你到底是来看我，还是来蹭吃蹭喝的！

　　接触到他怨念的眼神，严小酒拍着脑门反应过来，“噢噢噢，抱歉抱歉，忘了你醒过来就能吃这些水果了，来张嘴、我喂你。”

　　藜粟吞咽着水果，问起农场的战况。

　　“柳杀……”

　　“死了，当场气绝身亡，连带他携带的那棵食人柳都被烧成飞灰，给农场种的粮食当养料了。”

　　“跟周莫出去求援的那些人……”

　　严小酒被当头一棒，眼里笑意消散。
　　“都没了，事后护卫队在清理农场废墟时，我看到周莫他们被装在车里拉回来，尸体都被戳刺得……”他略作停顿，有些说不出口。

　　“千疮百孔、破破烂烂的。”

　　十多个呢。
　　都是常年在农场劳作、身强体壮的成年人，被两个柳家人+食人柳摁住了。

　　在这个混乱的时代，不能召唤守护灵、没力量自保的普通人似乎都是如此，命比草贱。

　　藜粟沉了脸色，“内奸跑了？”

　　“嗯，农场里咱们反败为胜，守着地下通道出口的柳家人见事态不妙，带着他跑了。”

　　“名字。”

　　“基地已经下格杀令了……”

　　“我问他叫什么？”

　　“郑骁。”

　　藜粟点头，轻声道，“记住了。”

　　严小酒不再说话，也有些笑不出来。

　　两人正大眼瞪小眼，病房门被轻轻敲响，身材修长、相貌清俊，拎着保温盒的青年拎着开门进来，瞧见坐在病床边低头削苹果的严小酒，眼中闪过丝惊讶神色，“小粟，这是你朋友？”

　　藜粟点头，“严小酒，在农场认识的。”

　　又冲严小酒介绍，“我哥，戚栎。”
　　严小酒眼神中带点“啊，原来你在基地有亲人呀”、“不过怎么你姓藜，你哥却姓戚”的清澈迷茫。
　　起身跟戚栎打招呼，“戚哥好。”

　　“你好，多谢你费心照顾小粟。”
　　戚栎温和笑着，将手中拎的不锈钢保温桶放好，“医院刚通知说你醒了，我去市场买了排骨和枸杞炖汤，你是想趁热喝还是等会？”

　　“等会吧，我刚吃了水果。”
　　藜粟很有病号的自觉，将冷热生熟分开吃，才不会给他脆弱的肠胃增添负担。

　　“好，那待会让小酒帮忙倒出来。”

　　“你还要回去训练？”

　　“嗯。”

　　“农场遇袭的事……”

　　“放心，伯母伯母都还不知道。”
　　说到农场遇袭，戚栎脸上露出点愧色，“抱歉，小粟，要是我能够早点攒够功绩点，把你从农场接回来，你也不会遇到袭击伤成这样。”

　　“不怪你。”藜粟实事求是。

　　戚栎不是原主亲哥。
　　是原主亲哥藜黍最好的朋友。
　　自从藜黍七年前为救同行的戚栎，在天空城战场选择与双头鸟同归于尽，尸骨无存后。
　　照顾当时刚满八岁的原主、以及他们父母成了戚栎需要背负的责任。

　　戚栎对他们家也确实尽职尽责。
　　给提供安全舒适的宽敞住所，提供丰富的生活物资，关心藜粟成长和两位长辈的身体。

　　七年如一日。
　　哪怕藜家父母时不时因为藜黍的死迁怒于他，对他冷言冷语、态度不好也没改变过。

　　待原主不是亲哥、胜似亲哥。

　　见他在农场遇到的袭击中身受重伤，在躺病床上不能动弹，还会内疚没能保护好他。

　　但原主“弄丢”古物，被驱逐出训练营，去农场种田，不幸遇到柳家突袭，受到重创人没了这件事……与戚栎没有半点关系。

　　真仔细论起来，还是原主父母的缘故。

　　当年藜黍在天空城死得太过惨烈，尸骨血肉都没能留下痕迹，藜家父母惊闻噩耗，受到的刺激太大，花了很长时间才慢慢走出来。
　　生怕原主这个小儿子再步了他哥的悲惨后尘，打心眼里盼望他是个没有“觉醒者”天赋的普通人，这样就能在戚栎的庇护下，留在基地找份安稳清闲的工作，陪在他们身边。

　　可惜，天不遂人愿。

　　在原主10岁的时候，通过基地统一的天赋测试、进了训练营之后。
　　各种需要学习的知识进度从未落下过，更是在15岁时成功拿到了训练营发放的古物。

　　眼看就要举行召唤仪式，藜家父母急得慌了神、昏了头，趁着原主放假在家里休息时，偷偷将刚从训练营领到的古物给毁了。
　　以为这样就能避免藜粟上战场的命运。

　　原主午睡醒来，瞬间觉得天都塌了。
　　他最亲近、也是最信任，从未想过要防备的父母。
　　合伙毁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东西！

　　就为让他不离开基地，不遇到危险？！

　　可这样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
　　他从小听他哥讲睡前故事，说得都是基地外的世界，他们会说起天空战场，说起人族如今的艰难困境，以及他们宁死也不会屈服的决心。

　　他的理想是与他哥携手并肩，浴血奋战。

　　藜黍战死后，他更是暗下决心，要在召唤出守护灵后前往天空战场，亲手给他哥报仇！

　　可这一切，都被他父母毁了。

　　面对他愤怒又尖锐的质问，夫妻两顿时老泪纵横，哭成一团，“我们已经失去了你哥，现在只想让你过上安稳日子、不想你也落得个尸骨无存的结局，我们有什么错……
　　我们知道毁坏古物是大罪，我们不怕，我们愿意被驱逐出基地，只要你能够留在这儿，安安生生的活着，不论是去农场种田、去盐场晒盐、还是去矿坑挖煤我们都愿意去！”

　　毕竟是亲父母，对他的疼爱从不作假。
　　原主虽气得心慌难受，满腔愤怒无处发泄，却不能真任由他们被驱逐出基地去做苦力。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主动跟训练营的教官们承认自己“弄丢”了古物，背着懦弱胆小、临阵脱逃的罪名被下放到农场种田。

　　期间只定时跟戚栎报平安、再没跟父母联系过。

　　谁也没想到，柳家会突袭农场抢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