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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遇刺 ...

  •   “什么?他终于要出宫了!”

      “……是的,娘娘,陛下大概明日午时就会出宫祭祖,他特地交代了,这段时间要我们照顾好您。”来通报的小宫女低着头,身后还跟着数十人,看样子就是程煜珩叫来照顾他的。

      “辛苦你们也难为陛下了,但是我真的不需要这么多……”

      “陛下说如果您不让我们照看,就随他一起去武鸣山祭祖,他亲自保护您。”

      “你们行李在哪儿……”闻渊一屁股从座椅上弹了起来,“我来替你们搬。”

      ——

      阴雨绵绵,马蹄沾水,宫里旧墙苔藓疯长,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人身上,分外凄寒,不过倒也符合悲凉的氛围,是个祭祖先人的好天气。

      程煜珩带着车马去往武鸣山的时候,闻渊作为妃嫔也不情不愿地跟出来送他。

      程煜珩从城墙出去,隔着阴云密布,细雨蒙蒙,他仰头,无端望进了一双如画的桃花眼,闻渊的眉眼清淡,此时他立在城楼之上,身姿英挺,腰肢劲痩,青衣黑发,红唇墨瞳,程煜珩望着他,直到雨水晕染,模糊,最终消融了那张面容。

      那是闻渊,这世间独他一个。

      程煜珩薄唇微抿,放下了车帘。

      细雨微风,他闭上眼睛,想起小的时候,父皇和母后厌弃自己,兄弟亲眷疏远他……

      他想起为了成为父皇口中合格的皇子,他亲手捏死了一只小鹿的脖颈,他怕得要命,转身却看见母后捂住弟弟的眼睛,骂他是个怪物……

      他想起天象预言他克父克母,且活不过二十四岁……

      他想起年幼时他不小心跌进宫里的枯井里,三天三夜都没有人发觉,最终他自己抓着井壁爬了上来,十指指甲断的断,碎的碎,疼得钻心……

      他想起他每一次无人在意的生病和受伤……

      太多了,多得他甚至不愿去回想。

      后来,他的身边却出现了这么一个人,那人心口不一,不成体统,还总是在心里诅咒埋怨于他,只是——

      [统子你看,反派手上的伤口一看就不像是处理过的样子,那得多疼啊,他都不知道去找太医看看吗……]

      [我好心帮他解药他居然还咬我,真是恩将仇报!嗯……他好像有点发烧了欸,我这么走了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算了,给他敷个热毛巾吧……]

      [他居然吃不了辣!就这样还天天中午往我宫里赶,怪不得没见他吃我做的麻辣火锅呢,害得我还以为是我的厨艺出了问题,算了算了,明天中午做顿清水饭吧,整天让人饿着肚子也不是个事儿……]

      程煜珩颤抖着睁开了双眼。

      车窗外阴雨依旧,只是这次送他出宫,等他回来的人……多了一个。

      ————

      [他别回来就最好了……]三天后,闻渊抱着一袋葵花籽,啃着黄瓜瘫在床上,取暖的炉火上烤着几块地瓜,滋滋作响,生活过得好不惬意。

      魏国地处北方,与同处北方的宋国还不同,因为气候常年寒冷,物产也并不富饶,放在以畜牧业为主的宋国遍地都是的牛羊猪,在魏国就是罕见得不能再罕见的东西,瓜果蔬菜也大多都制成了更易保存的蜜饯,腌菜,和各种各样的干,闻渊吃得想吐。

      秋棠搓着手,靠在火炉边烤火,“诶,按着时间,陛下应该是明天早上回来,你赶紧调整一下你的状态啊。”

      “时间过得真快……”闻渊看着窗外的阳光感叹道。

      “那是因为你这些天太过放纵。”秋棠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裙,把烤熟的地瓜挑了出来,递给闻渊,“放纵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闻渊只拿了一个,“你把这些烤地瓜都分给其他人一起吃吧,我叫他们进来烤火他们死活不肯,吃个地瓜总不算失职吧。”

      秋棠一想也是,端着盘子便出去了。

      [他怎么就要回来了呢!]闻渊整个人躺在床上,眼神中满是惋惜。

      【他回不回来有什么区别啊】系统不解。

      [他回来我就得天天在他面前演戏,累啊]闻渊捂住眼睛,揉了揉。

      系统晃了晃身子:【可是……我感觉宿主现在也不是一定要时刻在反派面前演戏的啊,他对你明显已经跟刚开始不一样了,你没必要……】

      [你不懂]闻渊翻了个身,不愿再和系统讨论这些。

      哪里有什么不一样,闻渊想,在完成逃离皇宫的目标之前,他一刻的松懈都不能有。

      相信曾经想要杀害和利用自己的人,是愚蠢……

      ——

      是夜,深不见底的黑。合宫禁烛火,一丝明亮都没有,闻渊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朝着夜空伸出十指,再试图用眼睛去看到它们。

      对于闻渊来说,这是平平无奇的一个夜晚,程煜珩回来前的最后一段宁静时光,他只想安安稳稳地睡到自然醒。

      奈何天不遂人愿,总有人要贩剑。

      闻渊曾经诟病,电视剧里那些动不动就在窗外放迷烟,闯进卧室作恶的人,是怎么能够在滴水可闻的环境里行走自如,做到一点声响都不发出的呢。

      实践是真理的唯一途径——

      事实证明,那都是假的。

      根本没有人能在宫里的夜晚走路不发出一丝声响。

      闻渊有些无语地坐起身来,捂紧口鼻悄咪咪来到走廊,果然躺倒了一大片被迷晕的可怜虫们。

      他叹了一口气,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卧房,他走到了一处角落,然后背贴着墙站在了那里。

      黑夜之中,狮子冷漠而阴沉的瞳孔融进了丛林,他的爪牙被藏匿起来,他自信而悠然,因为他知道,对面不过是一只只淌着口水的鬣狗,只会胆怯而侥幸地靠近,却不知道那腥臭的味道和显而易见的窥探,早已出卖了他们。

      第一个闯进房间的人被闻渊一把捏住脖子,只几秒就没了呼吸,下一个人在下一秒紧跟着倒下。

      手中持刀的蒙面黑衣人听到同伴纷纷倒地的声音,被惊起一身冷汗,他慌张地拿着刀四处挥舞,却无限等同于像雄狮展露爪牙,垂死挣扎的鬣狗。

      “是谁派你们来的。”那声音轻得可怕,从不可揣测的黑暗中袭来,却如潮水般汹涌。

      杀手是沉得住气的杀手,他们人手足够,却敌明我暗,不敢轻举妄动。

      黑暗中,闻渊的注视无声而杀气暗藏,如同垂挂在屋顶角落的蛛丝,悬在头顶的一把刀,随时都可能会落下。

      “最后一遍……”闻渊的声音更轻,却更近了,他几乎已经来到了这些人的眼前,“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要干什么。”

      “不说?”

      鲜血从喉咙涌出的声音显得有些迟钝,却与骨头被捏爆的声音搭配完美,清脆与闷响融合在了一起完美地盖过了刀刃刺进血肉的声响。

      闻渊顶着手臂的刺痛,生生捏碎了对方的喉管。

      人的表象总是可以伪装,但是像闻渊这样疯癫到可怕的人,他骨子里的本性却是遮掩不住的……

      结束一条条生命的时候,闻渊的嘴角一直露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

      他不是个合格的暗杀对象。

      也同样不是个完美的杀手。

      杀手讲究隐蔽不见血,他却不是。

      “今天晚上风有些大啊,”闻渊抡着手里的长刀,啐了一口吐沫,他直挺挺立在那里,宛如一尊煞神,缓缓笑道,“可惜乱葬岗可没有棺材板给你们挡风。”

      “记住我的名字……”

      “闻渊!”一阵叫喊声不合时宜地打断了闻渊残忍的狩猎行径。

      [谁这么不看场合!]

      意识模糊不清,脑袋里只剩下一片血光,纸糊的窗户外,是一袭同样鲜红的火光,一切都泯灭在红色之中,唯有这声音听着熟悉——

      是程煜珩!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电光火石之间,闻渊大脑飞速转动,只见他一个反手,直接把一个目瞪口呆的杀手推出了几米开外,自己则是立即哆哆嗦嗦地抱头缩在了墙角。

      上一秒刚打算逃跑的杀手:.......你给我整不会了。

      前方是恶鬼一般的闻渊,后面是程煜珩带着大把护卫把持,进退维谷的人竟一时成了那些训练有素的杀手。

      虽然不知道闻渊此刻又在发什么神经,但他们也不敢贸然妄动。

      因此程煜珩举着火把冲进闻渊卧房的时候,一下映入眼帘的便是缩在墙角楚楚可怜的闻渊,以及几个黑衣装扮,手持尖刀,显然心存不轨的杀手。

      这幅立场鲜明的场面,你说不是绑架刺杀都没人信。

      “唔嘤,救命......”这声响突兀地从墙角传来,程煜珩顿时变了脸色。

      刺客们也是。

      一群平日无恶不作的杀手心中第一次生出了被冤枉的感觉。

      他们面面相觑了几秒,最终一致认为碰上闻渊这种历代级变态,跑是唯一的出路。

      为首的人凭借着这些年的经验,很快地确定了逃跑的最佳途径。

      他跟身后的人斜了斜眼睛,凭借着对黑暗的熟悉,他瞄准了被狂风吹破,露出月牙缝隙的窗户。

      门外不知守着多少守卫,然而程煜珩身后仅贴身跟着两名侍卫,即便反应再迅速,也无法在第一时间抓到他们。

      分秒的落差是他们活着长到这么大的关键。

      眼神交换间,就在一个无人察觉的瞬间......

      “撤!”

      黑色的身影霎时从众人眼前一擦而过,一名刺客的一只脚已经踏上了窗沿……

      “砰——”

      风声响过,便是一阵凄厉的叫声。

      杀手的身体从窗台上重重地滚落了下来。

      闻渊见状,默默收回了即将脱手的飞刀。

      他望向程煜珩……

      却换得对方一个关切而紧张的眼神。

      程煜珩瞥了一眼身后,那两个还未反应过来的侍卫便立即冲上去,将那名气息奄奄的杀手抬了出去。

      “你没事吧……”程煜珩走疾步走到墙角,喘着粗气蹲了下来,他抬手轻轻挽起闻渊额前的碎发,眼前的面容却那样憔悴破碎,他握了握拳,“是朕疏忽了。”

      “嗯,臣妾没事,多谢陛下。”闻渊愣了愣。

      “朕还是来晚了……”

      [不,你来早了……]

      闻渊捂着淌血的伤处,满不在乎地想,程煜珩要是哪怕晚十分钟进来,他至少能把那些不自量力的家伙人性都给扭曲了。

      他却不知道,他此刻双目通红,唇角打颤,鲜血还顺着胳膊不断地淌下,他自己是不觉得有什么,可落在程煜珩眼里,却是活生生一副可怜恐慌、我见犹怜的模样。

      程煜珩眸色深沉,他突然很想抱抱闻渊。

      于是他就这么做了。

      程煜珩的身上带着些从室外沾染的寒气,想来是风尘仆仆,连夜赶回来的,有种雨水时青苔和寺庙里焚香的味道。

      他的骨架不比闻渊大,却将他抱了个严严实实。烛火,寒风,并不温暖的拥抱,和刺鼻的血腥味……

      那是一具硬邦邦的身体,很凉,苍白,瘦削得只剩下骨节,即便隔着层层衣物,还是有些硌得慌。

      不喜与人接触的闻渊任由这人将湿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处,下巴落在自己的肩膀上,分明整具身体僵硬而颤抖,却还在不停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他——“没事了,没事了……”

      闻渊最终并没有推开他。

      他知道,此时此刻真正需要这个拥抱的人,不是自己。

      黑夜之中,陷入休眠的系统的提示灯亮了亮……

      【叮——检测到甚至厌世值-3,当前厌世值94%……】

      ……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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