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恋爱守则》芙灯

4、首次见面

　　九月初的阳光总是明媚，让人很难忘。

　　窗外树叶被风时不时挑逗一下，摩擦着，作出沙沙响声。

　　明川附中高二开学的第一天，是唐恩跟着梁恒到明川这座城市生活的第二年，周围是同学们的欢声笑语，唐恩早早给自己挑了个教室中间的位置坐着，默不作声，跟周围的一起热闹相隔着。

　　她来明川刚一年，本来性子就不是很活络的类型，再加上高一时她们班主任给班里实行了两个星期换一次座位的“政策”，所以她跟班里的人也没有很熟，这次一换班，她更没有相熟的同学了，不过唐恩倒也不在意这些，反正在哪她都是一个人，对大部分人都是一副疏离又不失礼貌的态度。

　　一直到上课铃响，唐恩周围的座位都是空的。

　　班主任拿着花名册走进教室，熟练地先开始一个一个点名。

　　一声声的“到”在叫到“盛绝”这个名字的时候断掉。

　　班主任在讲台上环顾了一下，以为是人没听到，又叫了一声，“盛绝？”

　　“到！”声音传来，却不是在教室里，而是从教室后门远远飘来。

　　教室里的人纷纷循声转头，然后就瞧见一个修长身影从后门窜过，手里抱着个什么东西，身后跟着几个人也是风风火火跑过。

　　教室连着走廊的那一面墙上几乎都是平开窗，于是所有人瞧见少年身影掠过，然后停在教室前门，“报告老师，我是盛绝。”

　　他说这话时甚至举手手，一脸乖巧的样子。

　　但这不妨碍班主任视线从他举起的手移到他另一只手上的东西，篮球。

　　年轻的班主任倒也不生气，只是佯怒，扬扬下巴，“所以这是打篮球打到忘记上课了？”

　　门口站着的少年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把篮球藏到背后，“怎么可能啊老师，我听到铃声就立刻跑上来了，只是人毕竟跑不过这几秒钟的铃声嘛。”

　　班主任本来就没生气，毕竟盛绝她是认识的，高一的时候成绩也是稳居年纪前五，大部分一个老师都不会特别为难一个尖子生。

　　讲台上老师笑了笑，招招手，“行了，进来吧。”

　　门口少年咧着嘴笑，“谢谢老师！”

　　班主任甚至替他看了教室一圈，“不过你这也没几个座位了。”

　　教室里何止是没几个座位了，分明就只剩下一个，就是唐恩旁边的座位。

　　盛绝也不扭捏，径直走到那个座位边，“同学，介意我坐这里吗？”

　　唐恩抬眸，少年明媚阳光的笑脸和……因为笑着所以露出的一口大白牙印入眼眸。

　　她收回目光，点点头，“可以的。”

　　她只是性格比较冷淡，倒也不是到了什么不近人情的地步，人都到她面前问她行不行了，总不好就这样拒绝，更何况教室里就她旁边这一个座位了。

　　得了唐恩的同意，盛绝说了声谢谢，然后坐下。

　　教室里开始有小声的讨论声，不少人的眼睛都往两人的座位上瞟。

　　都是从少年时期过来的，讲台上的老师哪里能不知道底下同学的心思。

　　无非就是看见两个俊男美女待在一块，都生出一些想要看美满结局的心思而已。

　　老师嗑了嗑，让大家的注意力回到她身上，而后继续点名。

　　而底下同学大都还在腹诽，唐恩长得那么好看，她们进教室就注意到了，只是碍于她冷冰冰的表情，都不敢上前去搭讪，现下看到她居然那么容易就答应了盛绝的要求，都不禁后悔刚刚怎么就没上去问一问能否坐她旁边呢。

　　盛绝把篮球放到课桌上，用脚拦着，而后把肩上书包甩下来放进课桌。

　　九月早上的阳光不算猛，但威力还是有的。

　　在唐恩的脑海里，一直不明白的一件事就是男生们为什么在一大早甚至是中午最热的时间点也能待在露天篮球场打球。

　　盛绝明显就是活动了许久，书包从肩上甩下那一刻，唐恩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汗臭味，不大，但是他就坐她旁边，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唐恩下意识就抬手在鼻尖扇了扇，可这动作幅度不算小，一旁的盛绝自然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唐恩感觉到一边倒人正盯着自己，转过头，就正对上盛绝的目光。

　　她的手还停在鼻子下，保持着扇动的动作。

　　像是感觉到不太好，她动作停了下来，缓缓放下。

　　但唐恩依旧能感受到从盛绝身上传来的委屈，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但想了一会，发现根本没办法解释。

　　这不过就是一件小事，问题确实出在盛绝身上，但运动后的出汗是不可避免的，她总不能要求人不要去跑跳运动吧。

　　只是说她当着人的面做这个动作，确实有点不太礼貌，不过唐恩也不是故意的。

　　就在她想随便说一声“对不住”糊弄过去时，点名已经结束，班主任把花名册放到桌面上，开始讲话。

　　唐恩和盛绝两人也转回头看向讲台。

　　“新的学期开始了，大家也都明白，明川高二升高三的时候，是不会分班的，所以我希望大家在学习之余，都要好好相处……”

　　一如既往的话，大家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开始搞小动作。

　　唐恩端坐着，眼睛看着班主任款款而谈，余光却瞟到旁边的少年抬了抬胳膊，而后偏头闻了闻。

　　唐恩眼睛眨了眨，莫名愧疚，刚刚自己的动作不会让人留下阴影吧。

　　那这罪过可就大了。

　　唐恩心底还在琢磨着要不要跟他道个歉好了，余光就看见盛绝手伸进书包，像是在掏着什么。

　　过了一会，像是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盛绝手伸了出来。

　　再然后，唐恩就看到少年的手伸到自己桌面上轻轻点了一下，手里还握着个绿油油的东西。

　　耳边传来轻声，“同桌，不好意思啊，这个给你。”

　　唐恩的视线从那截骨骼分明的手上移开，头微微往左边偏了一下，就看见少年发亮的眼眸，像带着星光。

　　唐恩似乎陷进去了一下，愣愣看着他。

　　盛绝以为她是不解，偷偷往她那边靠，又喊了她一声，“你要不先抹一下这个缓一缓。”

　　唐恩被惊回神，眼神之间有点慌乱，下意识就应了一声。

　　盛绝没注意到她的异常，以为她懂了自己的意思，就退了回去，手里的东西也放在唐恩桌面上，这时唐恩才看清，那瓶绿油油的东西，是风油精。

　　唐恩盯了一会，才领会到盛绝的意思。

　　所以他是想要让自己涂点这个，遮一遮汗味？

　　唐恩转头微微一笑，算是领了他的情。

　　可一转头，就对上盛绝热烈又期待的眼神。

　　他好像很希望自己用这个。

　　唐恩本来不想用的，的那对上他的目光，莫名地，她伸手拿起，旋开瓶盖，意思性地倒了一点在一点在手指上，然后在旁边人热切的目光里，点在鼻子下。

　　余光能看见少年似乎对他这个动作很满意，连眉毛都往上扬。

　　风油精的清凉从人中蔓延开来，甚至有点冰，夏天的燥热似乎被扫开。

　　当时自己在想什么呢？

　　唐恩有点想不起来，耳旁有嘈杂声，周围人影晃动，连身旁少年身影都逐渐消散，而后一片黑暗。

　　唐恩下意识要去抓，却被惊醒，有人在叫自己，“小恩。”

　　唐恩有点迷糊，眼睛睁开又眯上。

　　“小恩，你今天没课吗？”床帘外传来金琪的声音，她正着急忙慌地穿鞋。

　　课？什么课？唐恩缓了缓，终于回了神。

　　原来是梦。

　　她捞起旁边手机一看，八点零一分。

　　她今天的课都在下午，早上确实没课。

　　“嗯，我没课，你去上课吧。”声音里带着点疲倦。

　　金琪应了声，“好，我还以为你睡过头了呢。”而后走出宿舍。

　　宿舍恢复一片安静，唐恩放下手机，重新闭上眼睛，想要再睡一会，可笔尖似乎满是风油精的味道，让她清醒。

　　她有点不耐烦，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又睡去。

　　唐恩其实并没有很想睡着，只是她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今天还睡了个回笼觉。

　　她重新回到梦里，可这一次，梦里没有清新清凉的味道，也没有阳光的少年。

　　她以旁观者的角度回到高三，一次放学回家，有辆自行车从后面冲过来，那自行车的刹车坏了，唐恩就在正前面，躲闪不及，整个人倒在一边。

　　粗石子铺的路硌得人发疼，唐恩只觉得自己手掌心和小腿处跟火烤一样，火辣辣的疼。

　　那骑自行车的人早已慌乱逃走。

　　唐恩带着一身擦伤回到家，刚好碰见宋秋。

　　许是难得碰到宋秋在家，许是心里实在难过，唐恩少见地跟她说道：“妈，我摔倒了。”

　　宋秋不耐烦的声音就算是在梦里听着，也格外的刺耳，“长这么大了，连摔倒也要抱怨，真不知道有什么用？”

　　唐恩看见梦里的自己身影顿住，似乎不死心，又朝着沙发上那个从自己踏进家门到现在都没回过头的人说道：“我流血了。”

　　沙发上的人影勉强回头朝她看了一眼，皱了皱眉，而后看她，“你不会去医院？”

　　然后没等唐恩说话，她就转回了头。

　　唐恩喉咙里像是哽着一把利剑，生疼。

　　她听见自己说，“好。”

　　嘴上这样说着，但确实硬着头皮忍着痛，回到房间。

　　凉水泼在伤口上，唐恩硬是一声不吭，她默默处理完自己的伤口，到了晚饭时间，她回到客厅，已是空无一人。

　　闹钟响起，唐恩醒了过来。

　　这是自己昨天自己定的闹钟，九点半。

　　眼角有点湿润，有水顺着眼角滑落，唐恩翻了个身，躺平在床上，手掌胡乱往脸上一抹。

　　原来还是会痛的。

　　手机震动了一下，像是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唐恩打开手机，点进信息一看。

　　盛绝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