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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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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晚棠一夜未眠,日照东升,将她泛着血丝的双眼照得更加赤红。
昨夜她便就这般枯坐了一整晚,她是难过的,是痛苦的,但心底却异常的平静,平静到,叫她掉不下一滴泪来。
她想来也通透,她如今也无高贵的身份,更无可以与之叫板的底气,他要作何决定她自然无权干涉。
只是她本以为,顾渊与她或多或少有些情意在的,若非无情怎会次次在床榻上炙热如火,若非无情怎会在她那般落魄之时还登门提亲。
男子纳妾为常事,但她无法不去介意。
一忍再忍,一退再退。
父亲曾说,做人宽厚大度,但不能没有底线,退让有度,隐忍也需强大的耐力。
孟晚棠忽然觉得很是沉重,她甚至开始想,自己的底线究竟在何处,若当真触及底线的那一日,她又会是如何的。
下人来请孟晚棠前去寿喜堂用膳,瞧见她这副模样时着实被吓了一跳。
但谁人不知昨日那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最终还是顾渊来平息了此事,但孟晚棠定是忍下了不少委屈的,下人不敢多言,手脚麻利地替她梳妆打扮,掩去面上的憔悴。
孟晚棠神色淡漠,指尖拨弄着梳妆台上的流苏,沉默许久,忽的开口问道:“子奕昨日,在何处歇息的?”
下人手上动作一顿,很快便回道:“大人昨日在书房歇息的。”
末了又补上一句:“未曾再去别的地方,今日一早便去了寿喜堂。”
孟晚棠微微松了口气,但这口气松下后,却又有更沉重的思绪压了下来。
步入寿喜堂,孟晚棠显然是最后才到的,里头一大家子人围满了桌,而其中却有一道极为刺眼的身影,正坐在她平日里坐的那个位置,那位置旁边便是顾渊。
“夫人来了,霓裳见过夫人。”坐着孟晚棠位置的霓裳也不知是如何在背后长了眼,刚听到脚步声便起身转头向她问候。
孟晚棠在桌前扫了一圈,这几人面色各异,不知心中在想什么,但显然今日并非单纯唤她来用膳的。
但她唯独没有去看顾渊,他身侧的位置做了霓裳她也不恼,微微颔首便在霓裳身旁落了座。
两人之间隔着霓裳,将视线完完全全遮挡了去,孟晚棠这便未见顾渊那霎时沉了几分的面色。
倒是对座的二嫂面上傲慢之色尽显,仿佛昨日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一般,此刻还微昂着头颅,笑得很是得意。
老夫人轻咳一声,开口道:“既然都来了,那今日便先将此事商量着定下来,子奕有何想法?”
顾渊淡声道:“一切从简便可。”
孟晚棠不可避免地皱了眉,此时道的显然是要纳妾一事,她昨日夜里才从顾渊口中得知了此事,并且显然最终落得了不愉快,可无人在意她的想法,就连顾渊,昨日那冷漠的话语于她,也只是通知一声。
所以今日特地等到她来了才说此事是何意,像是对她的公开处刑,可她却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顾渊话音落下,对座的二嫂明显地瞥了一眼孟晚棠,很快便开口接话道:“祖母不是问你这个想法,是说娶为平妻一事。”
这话一出,在场好几人都愣了,孟晚棠再无法将自己的心绪极力压下,不敢置信地转头想从顾渊脸上得到否定的答复。
可她未能看见顾渊,反倒看见霓裳一脸慌乱,而后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上了红热,在顾渊还未开口前,便支支吾吾解释道:“不、不是的,夫人,你别误会,大人与霓裳此前已是说明,只纳霓裳为妾,不会将霓裳娶为平妻的,如、如此霓裳便知足了,能陪在大人身边就好,不、不需为妻的。”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此前便已说明,是何时,是他们在隆安的那段时日,还是在归京的路途上。
顾渊前去隆安前后不过才两个月,他们在何处生了情,他们又是如何相处的。
前两日与顾渊的亲昵不知为何在此时浮上心头,胃里阵阵翻涌着,叫孟晚棠顿时脸色变得惨白无色。
顾渊闻言微蹙了下眉头,做戏为妾一事此前的确先与霓裳沟通过了,并且她也直言只要能抓住加害他们一家的幕后真凶,她并不觉委屈,愿意配合。
但霓裳这话,明里暗里听着总觉有些不对劲。
是因为家中人不知情提及的平妻一事吗,顾渊思及此,抬眸看向二嫂。
二嫂这头却是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笑道:“什么知不知足的,姑娘家,名声最重要了,既然子奕对你有意,如今祖母也在府上,这便为你们做了这个主,将此事给定下来,有何不好。”
老夫人点了点头应声道:“子奕府上,也的确需得有个能操持家事的女子,霓裳自是不错的人选,也是子奕自个儿挑的,子奕便发个话吧,今日就可将这事给定下来。”
孟晚棠犹如一个透明无色的物体一般,分明就坐在桌前,开口说话的几人却无一人注意到她,老夫人口口声声说着操持家事的女子,就好似顾渊还未曾娶妻,她也不复存在一般。
如此明显的针对,孟晚棠只觉心头一阵刺痛。
孟晚棠心里很清楚,昨日一事她做成那般架势,他们心中自是带着怨气的,可若要以这等方式来报复她,未免太可笑了些。
孟晚棠心底冰凉,手指紧扣在一起,双唇也紧抿成一条线,不知自己还在隐忍着什么,或是在等待着什么。
等待着顾渊开口否认,还是在等待着最后的凌迟。
沉默之间,孟晚棠感觉到身侧有一道淡冷的视线向她看来,越过中间隔着的身影,轻飘飘地落在她身上。
但很快,那道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屋内传来顾渊醇厚的低声:“那一切便按祖母说的办。”
啪嗒——
心尖好似有什么一直紧绷着的东西断裂了,每一片碎片掉落在心底,都化作了一把尖刀,狠狠扎在了心头,刺痛得叫人几乎要喘不过气起来了。
孟晚棠猛地站起身来,如此动静,终是叫众人的目光都向她看了来。
顾渊的面色有一瞬紧绷,老夫人也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唯恐她此刻怒极了当场大闹起来。
但什么都没有,孟晚棠只是微微福了身,声音很低,气息更弱:“各位,我身子不适,先行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