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玉梦同人]》二月面包

6、第 6 章

　　顾晓梦立刻转过身示意李双关门。
　　李双听话的关好门之后，顾晓梦问香取玉子：“玉子大佐工作时间也在我这里吗？”

　　香取玉子不回答，指了指顾晓梦桌上一大沓的资料，声调没有丝毫起伏地讲中文：“看完。”
　　顾晓梦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那沓资料，走过去翻了翻，才明白香取玉子的用意。

　　“这是今年司令部拦截下来的蒋秃头方面的密电，看了有什么用啊？”顾晓梦坐下，皱着鼻尖表达自己的不满。

　　香取玉子走到她身边，微弯腰向她指了指密电的开头，“我已经把密电间隔规律找出来了，你的任务是记下我画的特殊词，出去之后找母本。找到母本，就能破译他的军.事情.报。”

　　顾晓梦摇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嘛。”

　　香取玉子直起身，招呼规矩站在门口的李双：“李秘书和你们顾处长一起记。”
　　看两人头挨着头，嘴里嘀嘀咕咕的。

　　李宁玉有些懊恼，她就差把饭喂到顾晓梦嘴里了，顾晓梦却选择把头仰起来不吃。汪..精卫这次恐怕凶多吉少，汪伪政府垮台之后，顾晓梦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是地下转地上彻底变红，还有一条就是走她父亲的老路，投蒋作双面间谍。

　　不管走哪条路，现在的顾晓梦都应该多了解蒋..介.石才对。
　　顾晓梦却不当回事。原因是记关键词找母本，无异于大海捞针。相当于有了结果，叫你找原因。

　　但能从所有密电里找出字词规律，这大佐脑子里还是有点儿东西的。
　　顾晓梦背着背着，就把注意力移到站在窗台往下望的香取玉子身上。

　　香取玉子的军装套的一丝不苟，连纽扣都是系到最上面一颗。因为没带军帽，可以看到她的长发是用一炳上好质地的玉簪缠好，规矩的盘于脑后的。

　　顾晓梦站起身，踱步到阳光下开口问她：“玉子大佐，您也喜欢簪子吗？”
　　香取玉子短暂的将注意力从楼下的黄包车转到顾晓梦的脸上，抬起手碰了碰自己头上的簪子。

　　“怎么？不可以吗？”

　　“也不是，就是挺意外的，我以为大佐只喜欢密码呢。”说完，立刻紧紧盯着香取玉子的眼睛，恐遗漏了哪怕一丝的眼神变化。

　　香取玉子又把双臂叠到自己胸前，在心理学上说，这是防备人的表现，顾晓梦上学时短暂的对心理学起过一丝兴趣，后来这兴趣就被冒险所取代。

　　但香取玉子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就连眼神都未起半分的涟漪。
　　“我不喜欢密码，我喜欢研究人的心理。”说完这句话，香取玉子走到顾晓梦身前，抬起手用手背拍了拍顾晓梦的脸，“喜欢看嘴硬的人，在刑具面前露出专属于弱者的胆颤心惊。”

　　顾晓梦深吸一口气，点头假笑，“那还真是，特别的爱好呢。”说完了话，立刻回到李双身边，短暂的找到了一丝独属于人身上的温暖。

　　香取玉子不当一回事的重新走到窗台边，眼睛依然紧紧盯着楼下的黄包车。

　　李双转头对装的认真的顾晓梦小声搭话：“顾处长，咱们真能找到母本吗？”
　　顾晓梦看了一眼李双眼里流出的独属于年轻人的意气风发，还是心虚地点了点头，“嗯，能。有志者事竟成。”

　　李双却摇头，“用数学里的概率学来说，成功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除非，除非咱们已知母本，才能通过关键词译出密报内容。”

　　顾晓梦不知她是从哪来的心虚，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香取玉子。
　　恐这清华的小男孩惹怒了哈佛的数学系高材生——假设这大佐真是玉姐的话。

　　果然，香取玉子转过了头，眸子里丝毫没有一丝感情的看了一眼李双，“清华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你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李宁玉真的很生气，因为她就是在那个无限接近于零的条件下，找出的母本。她不相信顾晓梦比她差，所以顾晓梦成功的概率在她的心里是无限接近于百分之百的。

　　她搞不清楚这气从何而来，有点儿像自己的女儿被别人质疑了，作母亲的就会理所当然地生气，她这么对自己解释。

　　又看了一眼畏畏缩缩窝在桌边的顾晓梦，更加恨铁不成钢。自己凭什么要关心她到底有没有后路，命都给过一次了，难道还要再给出她的第二条命吗？
　　她不应该把精力再放在顾晓梦的身上，顾晓梦古灵精怪，总有急智，她实在是不该去操心别人的人生。

　　与新“老鬼”接头才是她现在的首要任务。她内心祈祷，只要“老鬼”不是顾晓梦就好。

　　楼下的黄包车来来回回已经换了三拨人，半个司令部被监禁，实在不该有这么频繁的走动。
　　结论就只有一个，有其他势力也在监视这里。见情况不对，动作就频繁了些。

　　李宁玉只能寄希望于这拨人不是共同党的人，因为此刻已经有人坐不住了。

　　高大健壮的男人，身上套着军装马甲，腋窝处夹着软鞭子，一左一右地拎进来两个车夫。
　　李宁玉转过身，轻靠在窗台上，把视线调回到顾晓梦的身上。

　　“顾处长，剿匪大队长叫什么？”
　　“哦，李向阳。我们这之前也有一个大队长，叫吴志国，和李队长俩人加一起正好能凑够一个脑子。”

　　李宁玉微微弯了弯唇，这话像是顾晓梦能说出的话。她有理由相信就算吴志国在现场，顾晓梦也敢当他的面这么说。

　　她听过了话，就低下头捋了捋自己的军装外套。身上有一丝的褶皱，她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顾晓梦抬起头看了一眼不接话的大佐，把资料尽数推到李双面前，嘴里嘟嘟囔囔地教训人：“清华可不能输给哈佛啊，我认识一个哈佛数学系的前辈，她的记忆力堪称照相机。你再看看你，这么点东西背得这么费劲。”
　　说完了话，又去观察大佐的反应。

　　女大佐捋衣衫下摆的手明显放缓了一下，随后才利索的做结束动作，抻了抻下衣摆。

　　“顾处长既然这么说，意思就是你已经背下来了？”

　　“害，我虽然没有那种记忆力，但最近背的东西多了，记忆力明显提高了不少。不然，不然大佐考考我？”顾晓梦端正地坐在藤编的椅子上，满脸得意地看向香取玉子。

　　李宁玉只皱了皱眉头，声音没有丝毫语调的发问：“1944年三月四日的密电说的什么？”

　　“古诗，一整篇废话里夹了一首唐诗。”

　　香取玉子点了点头，微微将脖颈前倾，“古诗说的什么？”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顾晓梦立刻接上。

　　说完了话，立刻瞪圆了眼睛。

　　她转过身一把将李双身前的资料抢了过来，手指快速翻飞，直到翻到三月四日那一张。
　　果然隐在整篇介绍蜀绣的文章里的——是那句古诗。

　　她兀自享受血液倒流的快..感，这香取玉子不动声色的提点了她一句。
　　三月四日是汪..精卫在名古屋刚做完手术的那一天，所以蒋秃头那天的密报内容一定是关于这件事的。
　　有了结果，有了前因，这中间的破译过程就简单许多了。

　　三月四日距离现在正好三个月，还不到半年，母本一定不会换。
　　也就是说，她只要找出母本，蒋秃头接下来三个月的密电内容，全部都能破译成功。

　　因为她突然来抢，李双立刻把自己的椅子往后撤了一点儿，眼里满满的都是惊恐，似是非常不明白一向进退有度优雅从容的顾处长为何突然变了性子。

　　只有李宁玉知道，顾晓梦现在在想什么。
　　还好，孺子依然可教。

　　也可以说，顾晓梦是她最得意的弟子。她把密码当圣经，把顾晓梦当希望。续了一次命，能亲眼看到自己最得意的作品在密码里找到方向，是此刻的她最满足的事。

　　她背部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暗自享受自己作老师有成的开心。

　　突然，门外有人“砰砰”的敲门，李宁玉给李双示意了一个眼神，自己则是维持原动作没动地方。

　　李双立刻站起身，将门打开后，有译电员紧张的进门报告：“顾处长，额，大佐好。收到新的无线电信号了，有规律，前面发了一堆没用的字符，像是测试信号，您要不要下来看看？”

　　这话一气呵成，顾晓梦反应了一下，转头看向香取玉子。

　　香取玉子皱着眉快速下命令：“顾处长，李秘书，你们随我一起下楼去译电室，译电室所有人全部回宿舍。然后麻烦这位，”李宁玉看了一眼译电员的肩章，接着开口：“中尉，把李大队长叫来保证译电室的绝对安全，现在就去。”

　　本来她只认为三田是在草木皆兵，所以她带着蒋..介.石的密电来给顾晓梦打发时间。但这突然的情况发生，李宁玉只好带上顾晓梦和李双，把别的译电员赶回去。一旦译电成功，她要保证顾晓梦改内容的时候，没人会发现。从刚才顾晓梦的话里可知，这位李大队长也是个不懂密码的粗汉子，正好保证译电室安全。

　　那译电员听不太懂日本语，转头看向顾晓梦，李宁玉又快速地用中文说了一遍。
　　顾晓梦低着头慢条斯理的把蒋秃头的密电收好，随后嘴角挂着笑的看向香取玉子。

　　玉姐的声音，虽然说日语时和她说中文不太一样。但只要她说中文，那种熟悉感倾刻间就把她包围，她敢拍着胸脯打包票，这人一定是李宁玉。
　　大概是专属于女人的第六感，她就是有这种确信。

　　不知道玉姐为什么变成日本大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但只要她活着，剩下的时间就都是她顾晓梦的又一次非洲猎狮。

　　这次的狮子，个性十足且聪明非凡。但顾晓梦就是有自信有耐心，她这次绝对绝对不会放李宁玉离开自己。
　　这是崇敬冒险猎人的自命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