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玉梦同人]》二月面包

4、第 4 章

　　特高课不同于司令部，整个建筑气氛都很压抑。来来往往的都是黑着脸的日本军官，看到香取玉子门前排着队的中国人时，互相交换了个不屑的眼神。

　　顾晓梦就更觉得压抑难耐了，真是世风日下，汉…奸现在都不避人，甚至都排起队来了。

　　她从九点开始在门外等，十一点的时候才排到她，但人女鬼..子是个有原则的人，十一点到点闭门吃饭。
　　气得顾晓梦饿着肚子在门外跺着步子的小声骂女鬼..子。

　　李宁玉一手端着饭盒，一手扒着自己的百叶窗，朝外边偷看了一眼。
　　看顾晓梦嘴动的那么快，就知道肯定在那骂自己呢。
　　她有点儿想笑，但还是生生压下了自己的唇角。还好心肠地命人给外面排着队的人送了午饭。

　　顾晓梦不光吃得香，有了力气骂得也更多。
　　十一点三十分的时候，玉子大佐的房门终于肯为她而开了。

　　却不想刚进了门，玉子大佐就指了指自己的饭盒用日语问她：“你吃饱了吗？”

　　顾晓梦往她的方向偷偷看了一眼，帽檐把女鬼..子的表情遮了个严实，刚吃完饭，竟然就把白手套给带上了。太严谨了，可能称为天才的女人都是那种很轴的人吧，像玉姐一样。

　　她悟了，这位大佐是个注重人文关怀且有强迫症的大佐。

　　顾晓梦用自己还算流利的日语勉强地回答大佐的话：“吃饱了，多谢大佐关心我们。”

　　香取玉子坐下身又点了下头，她直视前方一本正经地问她有什么事。

　　顾晓梦硬着头皮搜刮自己肚里的平假名片假名，再把它们揉起来回答：“我是司令部机关处处长顾晓梦，我们王司令有要务在身，实在脱不开身，才令我代替他向您问好。”恐说错了什么敬语，就把人平白得罪了。

　　香取玉子颌首，“好的，我知道了，顾处长，你可以走了。”

　　顾晓梦抬起头偷看了一眼垂着头的玉子大佐，还是讪讪地放下礼物，扭过头就走。
　　她真的用出了她的毕生所学，一刻也不想在这阴森的女鬼..子屋里多呆。

　　出去之后，她拉过一个还没走的警察厅的人，无奈的问他：“你日语那么好吗？”

　　“什么日语？”
　　“玉子大佐啊。”
　　“嗯？玉子大佐全程说的中文，而且特别流利。”那警察又怀疑的看了她一眼：“这位长官，您今儿发烧了吧？”

　　得，这女鬼..子还见人下菜碟。
　　难道她这张脸一看就是那种日语相当流利的人吗？

　　她又等了一会儿，等她后面的人出来后，赶紧上前问他：“大佐和你说的哪国话？”

　　“日语啊，吓死了都 。”

　　顾晓梦这才放下心。她有理有据地猜想，这女大佐上午还能好好的和人讲中国话，下午大概也不耐烦了，开始讲母语。

　　在屋里的李宁玉却紧紧拧起了眉头，她说日语是因为怕说中文被顾晓梦发现端倪，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所以她在之后也都说日语。虽然她有意练习过发音语调和节奏，但还是不想冒险对着顾晓梦说中文。像数学公式一样，要靠科学的运算，而不能靠猜想去赌结果。

　　但顾晓梦三年前的日语也没有这么差，让她不禁替顾晓梦担心，在日占区当官竟然还敢把日语落下这么多。看肩章还升了职，也不知道她这三年都干了些什么。

　　顾晓梦委屈啊，为了追逐玉姐的步伐，她没日没夜地努力，还要没日没夜地想她梦她念她骂她。一个不留神，三年过去了，日语也跟着老师渡了洋下了海。
　　被这女大佐狠狠用日语碾压了之后，顾晓梦赶紧回去翻她的日语笔记。

　　自从这女大佐一来，顾晓梦真是每天都能给自己找到新缺点。

　　下了班之后，她在宿舍坐了一会儿，还是没收到香取山田的电话，只能又换好衣服亲自去了一趟他的日货商店。
　　这次赶得巧了，她刚现身，那女柜员就用中文制止了香取山田正拨电话的手，“山田君，昨天来的就是这位小姐。”

　　顾晓梦意外地看了一眼撂下电话的香取山田，内心腹诽为什么这帮鬼..子中文都这么好。

　　香取山田看着不到四十，身形挺拔，西装马甲配白衬衫，脚上的皮鞋是来自街拐角的英国手工鞋店。
　　顾晓梦微微弯起唇角，站在门口挑着眉头等香取山田向她走来。

　　“这不是机关处顾处长吗？”那人三两步就挪到了门口，恭敬的伸出一只手向顾晓梦伸过来。
　　顾晓梦依然没动，只把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轻搭在香取山田的手心。

　　香取山田弯下腰亲了顾晓梦的手背，随后牵着她进了商店。
　　刚落座，顾晓梦底下头掸了掸自己的裙角，状似不在意的问香取山田：“山田君是如何知道我是谁的？”

　　香取山田起身将顾晓梦昨日带来的英吉利茶叶砌了一壶后，才笑着回答：“这诺大的杭州城，若是你看到一人穿着一身黑裙，帽子上别着一朵小白花，恰好这人还是个正值妙龄的美女，”他顿了一下，亲自给顾晓梦倒了一杯热茶之后才坐回去接着开口：“那一定，就是顾处长了。”

　　顾晓梦喜欢这人的说话方式。
　　顾处长的别称就是顾船王的女儿。只是这人虽然知道，却绝口不提她的父亲，只用自己的职称叫她。

　　顾晓梦虽然自负，却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这拐着弯儿奉承人的话，她当然不能轻易就被迷了眼。

　　“那山田君就该知道，我，不缺钱。”说到钱的时候，顾晓梦的眼睛轻轻眯了眯。

　　香取山田轻笑，坐起身拿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才看向顾晓梦：“我知道的。只是顾小姐说想与我合伙在上海开店，我还需要时间考虑。”

　　“为何？山田君是觉得你的货源不够时兴，打动不了大上海富贵小姐太太们的心吗？”
　　香取山田听过这话笑了，“顾小姐做生意，还真是直来直往。”

　　顾晓梦也跟着笑，“钱我不缺，客那大上海可是够够的。山田君还要考虑，不就是因为担心你自己的货源吗？”
　　香取山田伸出手向顾晓梦做了个请的手势，“这罐可是好茶，顾小姐您亲自买的，不尝尝吗？”

　　顾晓梦颌首，端起桌上精致的白骨瓷杯，闻了闻那香气之后，才将茶水送入口中。
　　放下茶杯的时候，她下了结论：“是好茶，但也确实不如中国红茶。”

　　香取山田将自己的腿翘起，叠到另一条腿上后点头应和：“顾小姐这句话，我倒是赞成。”

　　顾晓梦跟着这人绕了一圈又一圈，坐都快坐不住了，香取山田才突然开口讲正题：“玉子大佐，我和她不是很熟悉。只是知道两年前，她还是个瘾君子，香取家族的家长觉得她是在给家族蒙羞，一直不肯让她出门。但突然不知怎的，她就像换了个人，学术做到了顶尖，人也漂亮了许多。”

　　顾晓梦端着茶杯轻喝了一口茶水用来消化香取山田的话，放下茶杯的时候她笑了：“山田君为何好端端的突然与我讲起了玉子大佐？”

　　香取山田直视顾晓梦的眼睛，顾晓梦上身前倾得意地回望。

　　“顾小姐若不是因为玉子大佐来的，那我们的生意还真能好好谈上一谈。”他端起茶壶，给顾晓梦的杯里蓄满了新鲜的茶水，随后向她解释：“玉子大佐来杭州前的这几天，有太多过来向我打听她的人。今日若不是顾小姐亲自前来，我是一定要给您打电话回绝的。”

　　顾晓梦不在意地回答：“那玉子大佐还真是人中龙凤。”

　　香取山田没接话，等了一会儿，见顾晓梦真的没有继续要问的了，才向她开口：“十里洋场烟花地，风云际会上海滩。上海确实是个好地方。”

　　话音刚落，一辆军车抵达日货商店门口。
　　香取玉子走在前面，身后是提着大包小裹的日本兵。

　　顾晓梦和香取山田闻声一起转头看了过来。

　　香取玉子见到这个场面，脚步顿了一下，还是继续走了进去。
　　“山田君，好久不见了。顾处长，好巧啊。”

　　香取山田站起身，眼睛滴溜溜的暗暗把香取玉子从头看到了脚。
　　十几年不见，若不是今日香取玉子亲自上门，他还真的是不敢认了。

　　身高长高了许多，容貌也变了许多，皮肤变白，除了那身体格虚弱的像个曾经的瘾君子之外，哪儿哪儿都找不到从前的影子。

　　他又朝香取玉子那儿挪了几步，“玉子大佐，”
　　还未说完话，就被白手套制止住了：“山田君，还像从前一样，叫我玉子就好。”

　　“好，玉子，这位是顾处长，大概你们已经见过面了。那就坐下一起品品顾处长带来的好茶吧。”

　　香取玉子看了一眼坐回原位置的顾晓梦，心里都是好奇。怎么她一个正值妙龄的少女偏偏要穿得这样老气横秋。
　　但她惯来是个能忍的性子，再好奇她都不会贸然去问。

　　只是顾晓梦却像是对玉子更加好奇。
　　她亲自将新茶杯烫好，倒了一杯新茶朝香取玉子挪过来。
　　茶杯与茶桌之间的一路摩擦，会发出让人身感不适的闷声。直到手指停稳，茶杯顿住，那挠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晓梦突然抬起头看向香取玉子：“玉子大佐，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见到您就分外亲切呢。”
　　说完了话，还像是三年前一样，得意了就喜欢挑起眉角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