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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就此结案 ...

  •   帝宫内,一股仙风将一身影掀飞,他重重地撞在门框上被弹回后结结实实摔在地板上。
      那人用力撑起身体,不敢去擦嘴角的血迹,随即垂下头匍匐在地,恳言道:“君上息怒。”
      天帝冷眼看着这个卑微如泥土般的家伙,“说吧,你是怎么做的?”
      地上的人悄然抬起眉眼,他知道此时天帝定是已经知晓了一切,隐瞒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事情还要从那场仙妖之战开始说起……
      楽身为妖王的近身侍卫,肩负护卫王上安全的责任,然而,第一次遭遇仙妖大战血腥场面的他却临阵退缩了。他幸运地逃出万妖谷,筋疲力竭地趴在地上,一抬眼,却见一双白靴,金丝花线编织的水纹显然不是凡品。
      楽茫然地抬起头,望着一席仙衣飘飘,绝望立刻涌上心头。在他面前活脱脱站着一位真仙。虽然对方手上没有拿武器,但那眼神却分明并不友善。
      求生心切的楽懵了,只知道拼命求饶,“求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吧!”
      他趴在地上,使劲磕头,苦苦哀求。他并不知道,自己眼前这位不只是仙,而是一位上神,就是他发布了血洗万妖谷的号令,他就是幻虚境主仙幻虚仙君殇戈。
      殇戈眺望着万妖谷升腾的红雾,料想战事已近尾声,不想竟会遭遇一个妖的求饶。看着这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妖,本就不想让自己指尖沾染血腥的殇戈决定放了他。但是,殇戈从来不行没有好处的善举,他于是问道:
      “你叫什么?”
      “我——我叫楽。”
      “楽,放你不难,只是,本君为何要这么做?”
      “求您放了我,我一定会记住这份恩情,会报答您的。”
      “报答?如何报?”
      如何?是啊,自己不过一个无能的妖,仙神面前他能做什么呢?
      却听殇戈言道:“这样,本君与你定下契约,日后本君但凡需要,你必呼之即来,随时为本君效命。”
      “好!”求生欲让楽不假思索。
      于是,殇戈抬起手掌与楽定下了契约。这个契约可不像凡人的击掌为誓全凭信誉,楽晕乎乎地击了掌,从此便与殇戈产生了羁绊,契约一日不解除,无论天涯海角,殇戈都可以随时召唤他现身于面前。
      然而,这毕竟是殇戈计划外的偶遇,很快他就将这件事抛诸脑后,直到前阵子知道了自己亲手关进锁妖塔的青羽竟和司剑有过一段往事之后,他决定利用这层关系做文章,这才想起了楽。
      楽自从离开万妖谷后一直独来独往,他听说妖族几近灭族,妖王也不知所踪,便一直活在愧疚中,所以,哪怕后来青羽复出重建家园他也没脸再回去,一直在外面游荡。
      殇戈找到楽,给他安排了一件差事,一来,因为契约的关系楽无法拒绝,再者,听说自己这么做能够救出青羽,他便有了将功赎罪的念想。
      作为曾经执掌过天机阁的上神,殇戈对锁妖塔本就了如指掌,他前后几次悄悄遣元神入塔,一来摸清楚里面的情况,二来记住目标锁孔的记号,然后通过镇妖司当值仙差拿到对应的钥匙,凭借自己高超的铸灵术仿造出钥匙。
      接着,楽按照计划在凡间惹事,不出所料被天机阁发现,这个时候恰逢司剑受命接掌镇妖司,这仿佛是天助之力,让殇戈的嫁祸计策省去了不少步骤。
      然后,司剑顺理成章下界缉拿楽,楽也十分配和地被抓,然后关进锁妖塔。楽不会说谎,所以他告诉青羽是司剑安排的营救计划也是听了殇戈的话确信这是天庭神尊的授意,万无一失的。
      楽进入锁妖塔后,根据殇戈的吩咐寻衅并抓伤诸妖,殇戈藏在他甲缝中的毒药进入血液让他们至幻并且癫狂。殇戈料想查验中可能会发现这些药物残留,并为此找了个嫁祸的出口,便是暮光的药瓶。
      要说这药瓶的由来得益于天庭那些细枝末节的规矩以及暮光的个人习惯。
      仙医馆配出的药用完后有回收容器的规定。而暮光喜欢独处,化羽之前他未曾有过近侍,连无事殿当差的宫娥也是趁他不在的时候整理。宫娥看到胡乱丢弃的空药瓶便收起准备送回仙医馆,半路上,已经盘桓数日的那名小仙早就等着她了。
      小仙借口正要往仙医馆送书愿顺便帮她带过去,能够偷懒谁不乐意,仙娥便将药瓶交给小仙。药瓶自然就落到了殇戈手中。
      趁锁妖塔大乱,镇妖司不得不开塔之际,殇戈装扮成镇妖卫模样混进,给青羽和几个厉害的妖开了锁并告知最佳逃跑路线,顺便再留下药瓶证物。
      出去之后,他一边帮着越狱清除障碍,指引方向,一边在混战中杀了那个不会说谎的楽,最后再趁乱离开现场。
      殇戈的计划看似神不知鬼不觉,实则只要细查不难顺藤摸瓜查到他头上,只不过,能够调动所有资源查到自己的也只有天帝。所以,殇戈其实已经料到今日,并且早就想好了说辞。
      除了和楽之间的关系殇戈的供述和天帝确认的没有出入,可见他已说了实话。听罢这些,天帝面色怒沉,
      “谁给你的胆子?”
      “君上恕罪,属下,”
      “属下?”
      “下仙,只是想替君上分忧。”
      “替本君分忧?”
      天帝的语气居高临下,暗含不屑。殇戈深吸口气,竟回道:
      “司剑德不配位,不该封神,更不配天君尊荣。”
      天帝心口一紧,依然不动声色地回问道:
      “承燚天君乃本君亲赐尊号,岂容你轻慢僭越?”
      “司剑,”
      “嗯?”
      “承燚——天君与妖王青羽早有私情,后又与徒弟化羽不清不楚多年,如此不顾伦常体统,败坏仙德的行径实在不配神尊美誉。”
      “所以,你是因为不满才设计嫁祸?”
      “放走青羽是下仙所为不假,但也未必不是承燚天君所想。否则,事发之后,她为何不忙于调查反而第一时间销毁证据?”
      天帝能够查出殇戈是幕后主使又怎会被司剑那匆忙的一把火蒙蔽?加上早前殇戈已经密报过司剑和青羽的关系,所以这个说法站得住脚。
      “说下去。”天帝冷冷地应道。
      “下仙知道,君上心明如镜,任何伎俩都瞒不过君上慧眼。但下仙敢斗胆此举,实乃下仙明白君上苦衷,君上并非欣赏承燚天君,只是碍于形势不得已为之。所以——”
      “大胆!”
      话到此处,天帝听不下去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匍匐的身躯,显然他对自己的心思揣摩已久。虽然,他已经被废掉了读心术,然,揣测人心其实并非只有读心术可行。即便贵为天下之主,这心中的秘密想要藏得深藏得久也并非易事。身旁人只要够执着,够用心,就或多或少能够洞察一二。
      此时,天帝不禁感到后背发凉。他该说是殇戈太过聪明呢,还是因为其他人没有他这般肯花心思在这上面?
      “低等仙阶,妄议神尊,肆意揣测君心。殇戈,你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天帝的话深深地刺痛着殇戈的心。他从一个不被师尊看好的普通仙徒一步步修到上神,做到一境主仙,吃过的苦受过的煎熬只有他自己清楚,却不想在一夕之间跌落至如今天帝口中的“低等仙阶”,在书山的每一刻,他的内心都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此时,殇戈的忍耐仿佛到达了极限,他竟然面对天帝抬起了头。
      “君上,下仙对您一片赤诚,这份忠心纵观整个仙界,天上地下也难寻一二。”
      殇戈的话在天帝听来有些大言不惭,却也勾起了他的些许好奇,便没有打断。
      殇戈继续道:
      “我知道,漂亮话谁都会说,可我对君上您满眼敬重,满心感激却是字字肺腑,绝无半点虚言。
      做凡人的时候,我因是庶子在族门地位低下,受尽屈辱,所以我刻苦修仙,以求能出人头地。可是,我在仙门中既无背景也无关系,平心而论天资也不算出众,被师尊忽略,被同门小觑自是平常。我不甘心,我加倍努力,拼了命修习,终成正果。
      然而,即便飞仙我也一样没有背景,缺少帮衬,在天庭当差的时候,我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却依然仙途渺茫,看不到机会。直到君上您登位。您锐意革新,破除陈规,给我这样并非仙门世家出身的低阶仙官平等竞争的机会。
      我是您一手栽培成长起来的,没有您就没有幻虚仙君,您对我而言不只是英明的君上,更是恩师,甚至——知己。”
      虽然马屁味十足,但此番话还是有些打动天帝的。殇戈口中的卑微感自己也曾真切感受。庶子出身,不被看重,无人撑腰,为了出头拼劲一切只为在渺茫的前程中燃起一盏灯……
      天帝的沉默在殇戈看来是一种默认,他的胆子越发大起来,于是继续道:
      “虽然,是我自己不争气犯了大错,但您依然不弃,不但没有废掉我的修为还把我留在了天庭。从那刻起,我就知道您早晚会用到我,我也定当为您竭尽所能,脏活累活,我都义不容辞!”
      此刻,天帝内心已经起了波澜。殇戈说到兴处一时并未察觉,未等天帝做出反应已经“噼里啪啦”又放出许多言词。
      “其实,我这次的计划并不完美,几处设计都有运气成分。可是,偏就让我得到了这样的运气,不能不说这是天意,是天意在帮我,在帮君上您清理门户。”
      殇戈不知,天帝贵为天下主宰,唯一让他忌惮又深感无力的便是天命运数,凡人的天命是仙家之命,而天帝头上悬着的却是令他畏惧的无形所在,他毕生都在和天命相抗,这“天意”二字对他而言是那么刺耳。
      “殇戈!”天帝终于开口道,“你恨司剑,因为她你才落得如今田地。”
      “对此我确实不能否认,但是——”
      天帝抬手止住他,“你的心思本君很清楚。只是,你记恨司剑也就罢了,偏将献光和暮光二位神君牵扯其中。只因那时是暮光设局,又让献光把你骗过去的。你的睚眦必报几乎坏了天庭的体统。”
      殇戈还想辩解,天帝却不给他机会。
      “这一次,本君暂且饶了你。回去后谨言慎行,今日之事一个字都不许提起。如果真的想为本君效力,那就听令行事,再善做主张,便没有机会了。”
      天帝对殇戈只是点到为止,没有发落只是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发落。的确,留下殇戈本是自己留的一步棋,正如殇戈所说,没有废去他的修为确是以备不时之需。
      可是,眼前的殇戈已经放肆了,天帝不知这样一条疯狗自己是否还能够驾驭,他是否还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锁妖塔惨案以几个低阶仙差成为替罪羊结案。
      献光神君虽无直接过错,但暴露出天庭防卫漏洞,因此罚他禁足在仙武司,修订天庭防卫预案。
      暮光完全与此事无关,当即被平反昭雪重获自由。
      至于司剑,天帝没有拿这件事为难她,一来是觉得殇戈的手段太过低劣,二来,仙刑司的人前脚离开化羽和逸一便去锁妖塔内勘察的事第一时间便传进了他的耳朵,即便他们无法将整件事查得水落石出,但找到一些线索还是可能的,天帝可不想落人口实。
      于是,司剑被定了一个失察渎职的罪名,小惩大诫,从明面上看罚得不重可见天帝偏疼。只是,天帝令她下界捉拿逃离诸妖,特别点名妖王青羽,还令天机阁掌事与她同去,说是帮忙。
      外人看来,一点小差事还要一位掌事仙君帮忙,天帝对司剑的偏颇不要太过明显。只有司剑他们几个清楚,这哪里是帮忙,分明是监督。
      如今的天机阁轮值掌事是敬坤仙君,司剑还是在缥缈境化羽闯关那次和她有过接触,当时肯为化羽说话的寥寥无几,敬坤算是一个。可是,除此以外,她和敬坤并无交情。何况,天帝将这个差事交给敬坤,怕也是看中她公事公办的态度,想让她通融可想很难。
      司剑无法抗命,只能硬着头皮与敬坤同行。她以下界诸妖去向不明为由,建议不要大张旗鼓追拿,先由自己和敬坤悄然下界探查清楚再做部署。敬坤也表示赞同,既然天帝点了青羽的名,这第一站自然应去万妖谷。
      虽然,化羽已经先行一步下去布置,但司剑依然心里没底。既然自己毁尸灭迹想要蒙混过关还是被天帝拎出来重新确认,可见天帝的眼睛是多么毒辣,若是再想当着素以严谨著称的敬坤仙君耍花招,只怕会弄巧成拙,让大家都陷入更加不利的境地。
      于是,司剑狠了狠心,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她突然停住,对一旁的敬坤说道:
      “不必再往前走了。”
      敬坤不解,问她何意。
      司剑转过头,郑重地回道:“妖王青羽就在万妖谷内。”
      敬坤惊讶地看着她,等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于是,司剑将当年青羽被抓关进锁妖塔的过程告诉了敬坤,然后说道:
      “我本想将错就错放了青羽,也想过事先安排坐实他已死的结论。但您仙品贵重,我实在不想欺骗,所以才据实相告。”
      敬坤听后没有纠结司剑的行为,反而问道:
      “青羽为了搭救同伴被抓,他实际是代人受过。一代妖王竟会仗义至此?”
      司剑深吸口气,“因为他救的是自己的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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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相逢犹似在梦中 痞帅将军眉眼俏 心有微微雨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