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涧》靖靖紫

1、引子

　　仙界设六司、八阁、十二殿，世间万物皆在其掌控之中。
　　新晋飞仙的小妖寂初被分配到管理仙籍履历的仙履阁当差。趁着四下无人，他悄然攀飞于高架之间，终于找到了那份尘封的档案。
　　寂初难掩兴奋，他抚摸着“妖仙”二字，黛青色的字迹意味着这个仙号已被封禁。
　　寂初却显得很开心，喃喃自语道：“封了好。”
　　谁知，身后一个声音突然问道：“好什么？”
　　寂初一惊，刚想把册子插回去，却不料连带着将旁边的卷宗也弄掉了。
　　只见一身素衣的仙官来到近前，俯身拾起地上的书册，继续道：“当心点，弄乱了还得整理。”
　　“你是——”寂初见来人仙衣素净，简单挽着个发髻，连件饰品也没有，想必仙阶也是低微，瞬间松了口气，“负责打扫的仙差？”
　　“啊？嗯！”来者轻声应道。
　　“抱歉啊仙友，我会小心，不弄乱的。”
　　那仙友却盯着他手中的册子，“你拿的是哪位仙友的卷宗？我刚怎么听你说封了好？”
　　“嗨，是妖仙。”寂初也不避讳，“我打小就崇拜他。心想，他用过的仙号宁可被封了，也好过再许给旁人。所以才说封了好。”
　　“崇拜？这么说你也是妖族？”
　　“嗯！莫非仙友也？”
　　“哦，我不是的。不过，如今妖族修仙已经不是新鲜事了。”
　　“这还不是因为妖仙的缘故！他以一己之力，改天规修律法，为我等后辈谋此福祉。”
　　“可他也付出了代价。”
　　“那又如何？”寂初扬着不服气的下巴，“在我们妖族心中他是旷世英雄，是永远的妖仙。”
　　仙友一笑，“所以，你来这仙履档差是为了这份卷宗？”
　　“这么说倒也不错。我就是想亲身膜拜以表敬意。”
　　“呵呵，那上面写的不过是些不痛不痒的，想知道真正的妖仙是什么样的？”
　　“仙友，你看着有些年纪，莫不是知道些什么？”
　　“嗯。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呀差不多和你一般大。”
　　“仙友，您快说说呀，妖仙他究竟是怎样的？”
　　“他呀，一身傲骨、拧骨，还有风流骨……”
　　此时，沧江之上突然疾风骤起。
　　“起风了！别怕！扶稳喽！”
　　随着一声吆喝，船夫奋力撑起竹篙，竹筏随波涛起伏，依然稳健地驶向对岸。
　　行程过半，天气突然转好，云散风驻，太阳也出来了。
　　竹筏稳稳地靠岸。
　　乘船的老人向船夫致谢，并问道：“这船钱？”
　　船夫扶了下斗笠，“方才说好的，您帮我个忙，这船钱就免了。”
　　“哦——”老人将信将疑，“那你说。”
　　船夫压低了些声音，“待您百年之后，烦请帮忙给忘川上的摆渡人带句话——”
　　话没说完，老人已经脸色大变，他愤然道：“胡说什么？我身体可好着呢！” 说罢丢过去两个铜板，拉起小孙子就走。
　　船夫没说话，弯腰拾起地上的铜板。这时，小孙子挣脱爷爷的手来到他面前，稚嫩的娃娃音说道：
　　“你想带什么话？”
　　船夫愣了一下，却见小孩子满眼认真的模样，于是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嗯，我记住了！”
　　小孩子说完便攀上爷爷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船夫目送他们背影离开，然后勾了下嘴角。天色已晚，不会再有渡客，他便独自沿着被夕阳染红的江水而下，好听的声音吟唱道：
　　“世有红尘亦有仙，世有妖兮恋尘缘。红尘快意多过客，不羡妖兮不慕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