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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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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4＞
[细胞正常分裂，无异常现象，检测楔形值大于35%……]
秀美的字迹源源不断落在实验记录纸上。握着钢笔的手白皙而修长，手背上暗蓝色的血管蜿蜒，纤薄的指尖随着不间断的书写微微泛白。
在写到[宿主无不良反应]时，手的主人微微一顿才在后面点上句号，翻到下一页，旋动样品台，送入下一个样品。
“曲师兄？”
[013-003-48h]]
曲薄月抬头，笔调了个方向，转到食指和中指之间，舒展后显露出尾指上微微洇开的淡蓝色墨渍，宛如一颗小痣，他自己却毫无所觉。
出声的青年眸色一深，下意识抬手扶了下眼镜，微笑道：
“师兄你是不是还没吃午饭？我们……”
“不用，谢谢。”见他说的是这件事，曲薄月摇头，视线又落回到观察屏上。
青年的视线跟着落到屏幕上，只一眼便恍然：“师兄你还在做同化实验？吃泡面不健康，去食堂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或者我帮师兄带回来，师兄爱吃什么——”
曲薄月一直没出声，到最后不得不转过来，静静看着青年。
青年……宋知许的声音立刻干涩起来，他的喉结滚动，“师兄……”
“我说不用，请不要打扰我。”曲薄月蹙眉望着他，“你已经毕业了，不用再叫我师兄。”
后者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下去。
曲薄月却已经低头，继续在[013-003-48h]后写道：
[与■■共孵育48小时后，表面平滑，依旧无细胞生成，无霉菌生长迹象，无自分裂……]
＜-1273＞
[013-003-15d：共孵育15天，依旧无细胞反应。]
[013-004-15d：共孵育15天，依旧无细胞反应。]
[013-005-15d：共孵育15天，依旧无细胞反应。]
……
[013-001-30d]
曲薄月笔尖一滞，没有继续往下补充，他凝神思考片刻，取出手机给某远在国外的好友发了一条讯息。
[能帮我个忙吗？]
片刻后，那边回了个问号。
……
[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得知他具体的求助内容后，那边沉默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回复。
仍在实验室的曲薄月脱掉手套后才看到回复内容，怔了怔：[你真的这样觉得？可是……]
[嗐，你也不想想什么样狠心的东西能对你说不行，我看起来像吗？]
[再说你当初可是你们系的No.1，去吧21世纪的希望！]
[虽然我入学的时候我们系主任也是这样说的]
“……”
曲薄月没忍住，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真心的微笑。
[我会把东西寄给你。]
发完，他顿了顿，闭上眼，睁开，删掉所有聊天记录，将手机放到一边，关闭实验室监控系统，从抽屉取出一只未开封的消毒针管，从手臂抽出了一管血。
＜-997＞
“怎么又是你，曲师兄呢？”宋知许皱起眉。
观察室前的妹妹头不动如山：“关你什么事？”
“他这么看重这次实验怎么会留你观察，他生病了？”
妹妹头翻白眼：“去吃饭不行吗？”
宋知许眉头皱得更深：“吃饭怎么不让我来帮忙？他肯定是身体不舒服……”
妹妹头翻了个更大的白眼：“得了吧，天天曲师兄曲师兄的，也不看人家认不认你当师弟。”
宋知许面容有一瞬扭曲，很快又平静下来：“你呢？他记住你名字没有？”
“我又……”妹妹头眉毛一竖还要说什么，脸色忽然一变，眼睛也瞪大了。
“动了。”他喃喃。
“什么？”
妹妹头死死瞪住观察室里的样本，几个呼吸后，迅速站起来，椅子发出“哐当”一声。
“曲博士，曲博士！”
曲薄月抬起头，来人气喘吁吁抓住他的手臂，触碰到他的视线后又烫到似的移开，“你让我……”
“边走边说。”曲薄月立刻站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匆匆离开食堂，下意识追上来却没来得及插话的宋知许欲言又止，被甩在后面。
观察室外，登记表抬头字迹规整：素材013，11月22日。
“你说祂刚刚动了？几次？一次持续多久？”
曲薄月边说边接通机械臂，在得到“三次，羽毛样拂动，持续不到一秒”的答案后简洁道，“我现在要对祂进行非线性刺激，看祂是否会产生——”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妹妹头也怔怔望着正远离机械臂的透明切片物质，像看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它、它……”
“躲避性行为。”曲薄月慢慢把话说完，他的眼睛很亮，睫毛颤动，宛如振翅欲飞的蝴蝶。
“它出现了生命。”宋知许的神色也像是在看一个奇迹，只不过他看的是观察室外的曲薄月，且比妹妹头看上去镇静许多，说完后甚至露出了笑容。
“恭喜师兄，你成功了。”
＜-995＞
曲薄月站在观察室前，操纵机械臂向内投放刺激源。
[躲避反应√ ，狩猎行为X，趋光性X……视觉X，听觉X，嗅觉X，味觉……]
一批刺激源结束，机械臂灵活地一推一抽，整个手臂向上折起，插入过渡舱，站在旁侧的妹妹头将备好的刺激盒调换进去，待三抽三补结束，机械臂自动拔出。
[电刺激：＜5000mA，电离辐射：α射线（＜700当量）……非电离辐射：……]
选取到某个按钮时，半透明的类无脊椎条型固体骤然向后弯折，像被抓住尾部的蚯蚓般扭动起来。
“师兄……”宋知许蓦然瞪大眼睛。
曲薄月神色不动，旋动按钮，观察仓内水螅体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直到某个节点。
“啪。”
他关闭刺激源，低头在[兆波]后打了个勾，记录临界值，并画圈。
又一轮检测结束。
“今天先到这里。”曲薄月说。
他放下笔，在机械臂再度插入过渡舱、放下刺激源后调换端口，从水螅体的边角切取一部分，涂到载玻片上，将载玻片放入过渡舱。
“称重吧。”他说。
＜-991＞
“8.7962。”宋知许读出数据，翻到之前的记录，“几乎没有变化。”
“偏差小于0.03，可以认为无变化。”曲薄月皱眉，“负责调配营养液的是谁？”
宋知许报出名字。
“让他们带着配方和营养液15分钟后来找我。”曲薄月说着，仿佛被什么注视，蓦然回头看了观察室一眼。
＜-982＞
宋知许看了眼屏幕上的数据：“8.9012。”
“太神奇了……”妹妹头喃喃，“它对天然物质的吸收比率更高，哪怕成分一模一样，自然界来源也比实验室合成高百分之二十一，为什么？那些里面有什么成分是它生长所必需的？……曲博士，你是怎么想到的？”
曲薄月没有说话，注视着一列列微妙浮动的数据，片刻后抬眼看向观察仓内一动不动的水螅体。
“还是太慢了。”他说。
“师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基因融合产物生长不稳定很正常。”宋知许劝。
曲薄月摇头，视线一瞬不瞬地留在观察仓内部：“继续改配方，我会增加其他方面的刺激。”
＜-967＞
[配方ZDT04，质量：9.6729g，质量增幅……电刺激……兆波……]
水螅体在机械臂的钳制下蜷缩起来，原本柔软的胶状组织因为痉挛和抽搐变得僵硬，与底下丰容所用植物调整至同步的拟色也闪烁不定。
[兆波抵抗增幅1.7]
“改配方。”曲薄月说。
＜-959＞
[质量增幅0.3]
[兆波抵抗增幅1.2]
“改配方。”
＜-945＞
[质量增幅0.5]
[兆波抵抗增幅0.6]
记录下今日的数据后，曲薄月沉思片刻，打开邮箱，十指在键盘上跃动：
[跨越计划素材申请……014不适宜……]
＜-933＞
[新增丰容素材：跨越计划素材021：0.5立方厘米，刺胞动物x2……]
[质量增幅0.7]
[兆波抵抗增幅0.1]
＜-909＞
圆形观察仓已经几乎被彻底改造，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丰容素材，甚至会定时定点播放音乐、鸟叫虫鸣等声音刺激和向内输送含有不同气味分子的空气。
营养液经由管道排出，液面下降后，水螅体状的素材013随之下落到石块上，观察仓外部随即显示出它的实时重量。
头发已经长成一个小揪揪的妹妹头记录下克数，与之前比对。
“13.3864，幅度比之前增加了11.2%，丰容居然真的有效，曲博士你是怎么知道……”妹妹头的声音轻下去，“我想到一个新的配方。”
他匆匆离去。
“你也先去忙吧，我这边暂时不需要人。”曲薄月对宋知许说。
后者欲言又止，最后点点头。
曲薄月却没有离开。
他沉思片刻，关闭门禁，取出手机点开一本儿童读物。
“这是龟兔赛跑的故事。”
他慢慢对着观察室读起来。
＜-903＞
“15.0134，”宋知许读数，神情难掩激动，“师兄……”
“可以开始尝试提取了。”曲薄月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宛如冰雪初霁。
宋知许的视线贪婪地粘滞在他脸上，半晌后才道：“师兄来？我帮师兄换上刀具。”
曲薄月“嗯”了一声，启动机械臂。
长大不少的水螅体一动不动地栖息在被各种丰容素材遮掩的操作台上，直到被锋利的刀片切开才痛苦地蜷缩起来，出于生物自保的本能开始挣扎。
另一只机械手阻止了祂的挣扎。
曲薄月操作得专心致志，头颅微低，眼睫在眼下投掷出一片阴影，宛如敛目的观音。他的手极稳，刀也极锋利，很快一分不差地割开水螅体，将小一点的那部分密封放入过渡舱。
残余的水螅体奄奄一息，透明的液体从断口汩汩涌出，淅淅沥沥淌在丰容素材上，像溅了满桌的血。
……
3克活体组织被密封保存，由宋知许拿去尝试提取，曲薄月没有跟过去。
“按之前决定的对照顺序来。我相信你。”他说完，宋知许的面庞整个亮了。
“没问题，师兄。”后者笑着带走活体组织。
曲薄月照旧关闭门禁系统。
他从实验服口袋里取出一瓶100mL装的橙汁，倒入专门添加营养液的过渡舱，橙色慢慢没过缺失了五分之一肢体的水螅体，也没过祂透明的血，而后者在切割完成后就再无任何反应，仿佛刚刚的挣扎仅仅是非条件反射。
祂也的的确确只存在非条件反射。
“今天辛苦了，请你喝橙汁。”
曲薄月顿了一下。
“今天给你讲青蛙公主的故事吧。”
他轻轻地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