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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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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里罗列了过去“曲薄月”对小雪的研究，托它们的福，我对小雪的了解增加了很多……虽然我曾经以为我已经对他非常了解。
我看到“曲薄月”是如何以比我多得多的耐心去引导小雪，引导那个当时还被称作是素材013的怪物——困难程度不亚于赋予一块石头生命。
根据资料上的时间线，小雪真正开始与外界发生智慧层面的交互而非蒙住双眼的野兽般只有本能反应是在祂诞生后的第十一个月。在那之前，是“曲薄月”不厌其烦地用尽一切手段——技术层面的，非技术层面的——试图证明祂可以是“实验对象”而非仅仅是“实验素材”。
考虑到地球上同等生态位的习性，“曲薄月”为小雪准备了巢穴，并在里面尝试了各种能增加小雪归属感的丰容物件，他甚至从别的项目负责人手里抢来了跨越计划的其他收获。
在认知到“自己”和“他者”的区别之后，小雪才展现出了与我所知一般的，非同一般的学习能力。
的确如宋知许所说，对于小雪，“曲薄月”像个一如既往稳定、敬业且残酷的研究员那样观察祂，解剖祂，研究祂；也像父母、老师、朋友那样哺育祂，教育祂，关怀祂。
他是完美的。
那真的是我吗？
“我”是这样的吗？
……
宋知许说末日只是个骗局，是小雪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地接近祂、饲养祂、对祂付出感情而编织的噩梦。
祂害“曲薄月”忘记过往的一切，失去曾获得的成就，切断所有曾经建立的联系，又营造了“末日”将至的危机，让我不得不走向祂，依靠祂，在被玛雅派出的人抓到时，我甚至已经除了祂一无所有，并计划着和他躲躲藏藏着共度一生。
“曲薄月”让祂获得了生命，却得到了这样的回报。
我竭尽全力喂养了祂，却是这样的结果。
我该觉得心寒吗？我该憎恨祂吗？“曲薄月”会憎恨祂吗？
会吧？哪怕他看起来完美得像个圣人，可我能看出，他不是毫无破绽的。
他深爱着他的事业，坚信且致力于用它导向人类更为光辉的明天，对他来说其他一切，哪怕他自己都排在他的事业后面，这就是为什么祂对实验体013如此温柔又如此残酷。
当失去曾经为之奉献的一切，“曲薄月”会产生的反应可想而知。
而我就是曲薄月。
“你想见它？”宋知许微讶。
我有些忐忑：“可以吗？”
接下来午饭和晚饭我都是和宋知许一起在休息室解决的，中间看看资料，又在宋知许的带领下参观了曾经工作的实验室。我经常能通过半开的门看到绿马尾闪过的身影，但总是来去匆匆，看起来非常忙碌。我问宋知许我是不是耽误了他的工作，其实我一个人也没关系，他却摇摇头。
“是我自愿的，”他注视着我微笑，“也是我该做的。”
我就没有话说了。
准确地说，因为对“曲薄月”非常不熟悉，又对着“曾经的男朋友”十分内疚，我对宋知许安排的一切都全盘接受，没有提出过任何要求，直到他问我，一再强调什么都可以。
我想……见小雪一面。
我也不知道见祂有什么用，质问祂？还是表达憎恨？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宋知许皱着眉，忍耐地吸了口气，仿佛在抑制对小雪的憎恨，但还是摇了摇头，“我不建议你这样激怒祂。要知道，你和祂之间也许在某种层面建立了联系，激怒祂可能会对你造成伤害。”
“而且……”他沉默片刻，“祂是公司的重要资产，他们不会允许……”
“我可以假装不知道。”我垂下眼睛，又抬起来直视他，语气哀求，“我不会质问祂欺骗我的事……我会稳住祂，但我就是……”
“祂让我失去了一切啊。”
我轻轻地说。
宋知许还是答应了我，并同意给我二十分钟和小雪独处。
于是时隔三天，我终于再次看到了祂。
祂现在看起来真的完完全全就是个怪物了。丝丝缕缕的血色和乳白色揉杂在一起，浑浊的组织中夹杂着破碎的眼睛和指甲，这颗球形观察室似乎内置了什么阻止拟态和变色能力的功能，以至于那些拟态不完全的碎片因为我的出现而颤抖着涌动起来时发出了尖锐的嘶鸣。
我抬起右手，按在观察室的玻璃上。
五分钟，我和小雪都没有说话。五分钟后，那些碎片总算整合成功，变成了一颗只有脸部的头颅。
依旧是长而卷翘的睫毛，乌黑深邃的眼睛，饱满红润的嘴唇……它们向我靠近，隔着玻璃依偎在我的手心，线条优美的眼睛看着我，蓦的往下一垂：“薄月……”
“你为什么骗我？”我问。
祂的嘴角于是也挂了下去，只有半颗头颅是人的怪物用被丢弃小狗的眼神一样看着我，可怜兮兮地说：“薄月……”
“喜欢薄月……爱……薄月……”祂很小声很小声地说。
“我失去了一切。”
我无动于衷地说，慢慢把另一只手也贴到玻璃上。
“我恨你。”
小雪的眼中大颗大颗地滚下泪水来。
“薄月……薄月……”
我用力地拍在玻璃上。
小雪瑟缩一下，泪水滴滴答答濡湿了睫毛，身体里的血色翻涌聚集，又忽而散开，像是忽然忘记了语言。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我忽然觉得索然无味，放下手，向外走去。
在即将碰到开关的刹那，一只手狠狠擒住我的手腕。
“你要关闭兆波系统，你想起来了？”宋知许的手微微颤抖，注意到我的表情后立刻自我否定，“不，不可能。”
他一把翻过我的左手，无视我的奋力抵抗掰开我的手心，看过后像是怒极恨极又像是觉得荒谬，“它这样对你——你还想放走它？！”
我没有去看我的手掌，我知道上面有什么。
在对宋知许提出想见小雪的要求之前，我就准备好了我唯一想对祂说的话：
[怎么才能放你出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