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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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头很痛……
百合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的头像被别人打了一拳一样。
“你醒了？”
她抬头就看到珊珊手里拿着一份外卖还有一盒酸奶，“喏，吃点儿吧，你的酒量也太差了。”
“昨儿我差点儿没喝死。”
珊珊将外卖放在宿舍的小桌子上，这个宿舍是KTV给她们提供的，宿舍很小，就两张床。
“你应该还没有地方住吧，不如就和我住一块儿算了。”
按道理来说应该是黑羊给她安排宿舍的，但是昨天晚上百合烂醉如泥，黑羊也没有办法。
还是珊珊说今天不想上班了，又说让百合和她住一块儿，这才把这个醉鬼弄回来。
百合揉着头这才想起来昨天的事儿，她瞪大了眼睛，一副惶恐的模样，“珊珊……昨晚客人……”
她只觉得后背发凉，不是服务员吗？
服务员不应该是和伺候老爷一样端茶倒水吗？
她怎么……怎么……
珊珊蹙着眉坐在另一张床上，她的床上乱糟糟的，放着不少裙子，“怎么了？”
“客人没发火，一小时两百，你昨儿……”她笑了一声点了一根烟，“啪嗒。”
“你昨儿就睡了三个小时，挣了六百，我可是活生生的喝了三个小时。”
百合的瞳孔颤抖，“六……百？喝酒？”
珊珊看她这副模样有些不解，她翘着二郎腿，高跟鞋挂在脚尖，“你不会不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吧？”
“妈的，”她暗骂了一声，“黑羊把你拐来的？”
“真不是个东西！”
她说着就给黑羊打电话，电话嘟嘟了两声就响了，“喂，黑羊你怎么搞的？”
电话那头的男声迷迷糊糊的，看样子是刚被电话吵醒，“怎么了，一大早上火气这么大。”
他们俩认识也有几个月了，说起话来都娴熟得很，更何况是这种娱乐场所的人，自来熟。
“这个百合你从哪儿弄来的，她都不知道她在上什么班，你特么的不会是拐来的吧？”
她有些气，抽起烟来也凶，整个人的眼睛都在冒火。
黑羊那边嘀咕了两句，“是她爸把她送来的，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她爸说她的工资直接打给他，一分钱都不给百合，我也就是个办事儿的。”
“她爸？”珊珊瞪大了眼睛，她一脸怒容挂断了电话。
百合闻着烟味儿觉得有些呛，“我爸，什么我爸。”
珊珊猛吸了两口烟，她自认为这辈子见过不少畜生了，但是她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种畜生。
把自己的女儿送到这种地方来，还一分钱都不给她。
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珊珊将烟头掐灭，“你爸把你卖了，这儿就相当于古代的青楼你懂不懂？让人摸陪人喝酒的地方。”
她不打算瞒着百合，有什么好瞒的？
不说出来还哄着她上班就是这样吗？
继续让她无知，让她像个傻子一样给畜生挣钱？
百合这一刻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捏紧了一样，疼得厉害，呼吸也有些呼吸不上来。
她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过了几分钟，她才咬着后槽牙吞咽了一口口水，吞口水和吞刀子一样，让她喉咙发痛。
“我……我去问我爸……”百合站起身来，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珊珊叹了口气，“你去吧，去问了也好早点儿死心。”
百合最后去问了，她不知道江龙在哪儿，只能去找黑羊。
黑羊给江龙打电话，那边喝得醉醺醺的，“乖女儿，你努力挣钱，我们养你这么大，你也该为我们着想了。”
“就算你不为我们着想，也得为你弟弟想想吧，他想上学读书，读书要……嗝……好多钱。”
“你要是不想好好上班，那你就回来，我把你嫁给那个瘸子，省得你不知道什么是好的。”
“喝点儿酒就能挣钱，你老子我要是可以，我也去！”
百合听着江龙的这几句话，她想到了她小时候喂猪的时候，又想到了弟弟对她说，姐以后我给你买大房子，还有她挨打挨骂的时候。
从那以后，百合的心就死了，她只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自己的弟弟身上。
等康宁长大了，她就解脱了对吧。
至于逃？
百合不知道怎么逃，她没有手机，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也没有身份证，她能去哪儿。
好像怎样都逃不出这已经完蛋了的一生。
百合麻木地继续上班，一开始她有些呆呆傻傻的也不爱说话，点她的人就少，江龙把她打了几顿。
百合就开始疯了，她游走在每个客人身边，很快成了一朵解语花，客人们喜欢她。
但是她明白，那只是对一个玩物的喜欢。
一开始也有人问她为什么要在这里上班，百合说弟弟年纪小，爸妈都在农村，要供弟弟读书。
那些客人就笑，后来珊珊告诉她，在这里上班的十个有十个都说自己家里穷，没办法才来这里上班的。
珊珊教她，怎么混日子，喝酒了怎样不醉，怎样不被客人占便宜。
百合都学会了，在这里工作了六个月的时候，黑羊也开始给她发工资了，他帮她打掩护，会给她一半的工资，剩下的给江龙，不让江龙发现。
再后来珊珊离开了这里，百合养了一只猫，那是一只可怜的流浪猫，捡回来的时候腿被打断了一只。
百合把它好生养着，有什么心事儿就和咪咪说。
两年过去后，百合还是跟着黑羊，只是换了上班的地方。
百合有时候喝酒喝的烂醉才明白，珊珊说她们就是一群烂人是什么意思。
她这朵百合花早就烂了，从根茎到花瓣到叶子，没有一处是不散发着臭味儿的。
臭到让人见了就想吐。
百合这两年见多了男人，有的家里有老婆孩子却依旧不影响他们在外面乱来，那些男人浑身上下都是臭味儿。
和她一样臭。
也有羞涩的小年轻说愿意带她走，想和她好好过日子。
百合都是叼着烟笑一笑就过去了。
爱情？
这个世界上连亲情都是如此，又怎么还会有爱情，不过都是玩笑话罢了。
又过了几个月，江龙死了，晚上喝醉了回家的时候摔在了臭水沟。
百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一点儿表情，哦，死了就死了吧。
无所谓，反正人都会死。
在江龙的葬礼上，百合看到了江康宁，江康宁哭的很伤心。
百合转身就想离开这里，但是江康宁哭过之后又拿着他考了满分的成绩给百合看，“姐，以后我们就没有爸了。”
“姐，你现在变化好大，好漂亮，就像天上下凡的仙女！”
“姐，我打算考市一中，我知道这些年都是你在挣钱供我读书，等我工作了我就养你！”
“给你买大房子！买好贵好贵的车！姐，你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姐姐，我要让他们都羡慕你。”
“姐，这是我攒的压岁钱，你这几年都没怎么回来，我把压岁钱都给你，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江康宁的手里是好几张压的平平实实的百元大钞，还有一些零碎的几十块钱。
百合看着这些钱也不知道怎么就哭了，江康宁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姐，你别哭，要是工作太累就别工作了。”
“我不读书了，我去打工挣钱，姐，你别哭了，姐。”
百合闭着眼睛，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她该怎么说呢。
说，你的姐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砍柴喂猪的姐了，你的姐每天在陪男人喝酒，你的姐也做不成全世界最幸福的姐了。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哭了一场就走了。
江龙死了之后，她妈就开始找黑羊要钱，黑羊不给，她就拿江康宁威胁，不给钱就让江康宁去卖肾。
百合就让黑羊给了。
江康宁是她一手养大的弟弟，弟弟说要给她买大房子，还把压岁钱都给她了，说想读书，想上市一中。
百合知道，江康宁不知道这些事儿。
她也不想让弟弟知道，知道之后呢？知道她不是下凡的仙女，是一个烂人，他这些年读书的钱都是她喝酒换来的。
江康宁会疯的，不必了，有她一个疯子就够了。
可能这就是她的命。
百合再也没回过家，只除了每个月给家里打上一些钱。
她跟着黑羊到处跑，在这儿工作一段日子，再那儿工作一段日子。
她以为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等江康宁长大了，她就可以死了。
直到她有一次喝的胃溃疡进了医院，遇到了那个温柔如水的医生，温曲。
温曲是负责治疗她的医生，整个人高高大大的一身温和的气息。
“你的胃已经很不好了，我建议你不要喝酒了，如果是不开心的话，可以找我倾诉。”
百合当时躺在病床上不屑地笑了笑，“医生，我是个陪·酒的，不喝酒怎么行？”
温曲很显然没想到眼前的女孩儿是做那种工作的，他愣了一会儿继续说，“你……是家里缺钱吗？我可以借给你的。”
“不是哦，”百合歪了歪头，那双眼睛里没有温度，“因为我是个烂人。”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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