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罗二胖的故事》烟雨竹

116、第一百一十六章

　　“二胖，我想辞职了？”
　　“啥？辞职？干嘛啊，不是干得好好的。”
　　“过了11月我就三十四岁了，吃三十五的饭了。我想换种生活方式，这种喊打喊杀的日子过够了。”
　　“有我啊，以后还是我主外，你主内。你心思细腻，做事严谨，有你管内务妥妥的。黄老五经常跟我说，以后他想培养你做公司副总。”
　　“以前因为这个病我总是患得患失，心里还自卑。遇着优秀点的男人，其实是期待能够结婚生子的，毕竟这是我们普通女人最普通的归属。最近我突然想通了，人来到这个世上，不过短短几十年。不幸的话，可能更短。我选择不了出生，但要过什么样的日子是可以选择的。我为什么不遵循内心的真实而去追寻想要的生活呢？”
　　“想要的生活？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罗二胖给我夹了块牛肉，香气四溢。
　　“我想要简单的生活，做自己喜欢的事。即便清苦点，但至少心安理得。”
　　“是啊，谁不想简单的生活，谁不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就说我，你以为我爱喝酒吗，其实不是。我长这么胖，就是因为喝酒。长期各种应酬，酒量慢慢练出来了。谈业务要喝酒，交朋友要喝酒，酒量小了人家说你没劲。我才二十多岁，竟然有人说我三十多。好几次坐地铁，初中生还喊我阿姨，我的那个气啊。”
　　“你不是喜欢这种风风火火的日子吗？前年春节YQ封控，才关了两天你就说要憋疯了。想喝酒想吃火锅想耍帅哥，我还以为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呢。”
　　“我是喜欢热闹，喜欢交朋友，但没说喜欢酒桌应酬。那些业务上的朋友，都是因利而来。就说我们公司这些业务，黄老五经常让我在大会上分享，客户怎么开发的，大客户怎么维系的，我说那些什么张嘴迈腿，坚持不懈都是场面话，真正的开发就是喝酒唱歌。喝酒的场合你还偶尔去，但是唱歌你一次都没去过吧。”
　　“我担心你身体一直没要求你去过，乖乖，那才是真正的校场。你知道二哥车业那个王二哥吧，每个月在我们公司还是有几十笔业务，就他，隔三差五的就找我去唱歌。虽说给钱的多数是他，但他没少占我便宜。几杯酒下肚，就搂我肩摸我腿，说什么都是兄弟，没把我当女人。他给我介绍了不少客户，想着这层关系就忍了。这些就是我们这些销售的常态，你说说，我喜欢这样吗？”
　　“我经常给黄老五安排这些，但没有参与。不过能够想象，如果是帅哥还好，遇着油腻的确实难受。”
　　“难受？简直是恶心，好不好？所以只能喝酒，喝多了就看不清了。”
　　“你说你想辞职，我每天都想辞职，但也只是想想。我爸妈在老家做建材生意，也算中等规模，一年有个百十来万的收入。他们巴不得我辞职回家继承家业，我要是说不喜欢现在的工作他们铁定立马开车来接我。但是我不想回去啊，我不想去过那种出门三大姨四大姑的小城市生活。就说买房这事，我爸妈早就说给我买，但我就是不同意，我现在的存款还不能全款买，我就专心赚钱，靠自己在成都繁华地段买套房。”
　　“你这志气该去北上广，趁着年轻。”
　　“我去了啊，毕业就去深圳了，只是遇着付军让我伤透了，就回来了。现在再去大城市，除非有人陪，一个人再去闯还是勇气不够。”
　　“所以生活挺奇怪的，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遇着的某个人就把你原本的轨迹改变了。我原来还想在公司好好干几年，至少存款得让我后顾无忧。”
　　“七夕，你是不是因为陈安？”
　　“不完全是，还有于海洋。他们两个让我觉得人性太复杂了，其实很矛盾。就说这几年遇到的男人，优秀如他们确实让我有些动心，如果是从交男朋友或者结婚他们都是很优质的对象。但是我内心啊，总忌讳我这个病。”
　　“你自己想多了，你不说别人不知道啊，看也看不出来，怕啥。”
　　“你是体会不了这种心情的，这个病像什么，它像紧箍咒，但凡你遇着优秀男人时它就发作，告诉你你不配，你不配。经常有人夸我有种忧郁的气质，你妹的，你得这病试试，谁得估计都得忧郁。”
　　“哈哈，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说脏话。你以前老说那句，日本人。我觉得特别搞笑。”
　　“这么些年难道就没遇着一个能够接受这病的男人？”
　　“我没告诉任何人，所以不知道。不过我前夫知道的。”
　　“对了，那段婚姻是怎么回事，听你提过，好像是上次我们喝多了。”
　　“那个人，怎么说呢，算是改变了我婚姻观。”
　　“怎么回事？”
　　“我们在一起三年，他对我百依百顺，他父母待我也好。他工作很普通，当时一个月收入就六七千吧。那时我刚从上一个渣男中脱身，遇到他这种就沦陷了。有一次我们出去玩，在一个山区的拐弯处出了车祸。当时他整个身子护住我，我一点伤都没有。他被车里的钢架子刺穿了胳膊。就那件事让我觉得自己遇到了该嫁的人。然后他父母就开始筹备结婚，婚房是他父母买的，120多平。一开始说房子写我两的名字，我高兴我爸妈更高兴。”
　　“因为他爸妈买房花了不少钱，彩礼这事我爸妈就说不要了。结婚前我们去做了健康检查，是他爸要求的，说是他们想早点抱孙子。我当时也想这么做，毕竟结婚是一辈子的，我的病不该隐瞒。检查结果出来后我把报告单给他了，他看了还安慰我说没什么，中国得这病的有一亿多，还说他有抗体，不会被传染。你不知道，这些话对我是多大的安慰。”
　　“这样看这个男人是挺好。”
　　“对啊，多好的人。我记得那天是9月28，他父母算了个日子是吉日，就是9月30扯证。我们本来商量的是这个病不能告诉他父母，他同意了。然而，29号那天，他父母单独找到我，说有事跟我商量，当时他也在场。他妈说我的病他们都知道了，他们要求我们一起去华西看看，听听医生怎么说。还说结婚这事不急，年底还有个更好的日子。”
　　“后来国庆节我回了趟老家，他没有一起。他说要忙收房的事，等我回来他告诉我房产证是他爸妈的名字，主要是他爸妈有购房优惠。我问他那结婚彩礼怎么说，他说确实家里没钱了，彩礼让我通融下。”
　　“这不是耍赖皮，想白嫖个老婆？”
　　“我当时接受了，只要一想到他们一家人能接受我的病，我觉得其他都好说。国庆后我去他们家，带了些老家的特产，那都是我妈一早去市场挑的。我进他们家门时，鞋柜上我的拖鞋不在了，换成了鞋套。他妈说天气凉了，鞋套还方便。他妈做饭我想去帮忙，她立马把我推出去，说厨房油烟重。吃饭时，我发现家里的碗筷有两种眼色，黑的和白的。他们用的白的，给我的是黑的。还有碗，都新买的，给我的是个粉色的，特别好看，也特别扎眼。”
　　“哎！二胖，你懂那种感觉吗？”
　　“好像你是个病毒，谁都怕挨着你，每一件事做那么小心翼翼。嘴里说着不在乎，其实在乎得要死。你说，这样的家庭我能进吗？”
　　“那不是没有扯证吗，不算结婚啊？”
　　“不，我们扯证了，只是没有办酒席。”
　　“你傻啊，他们这样对你你还结婚？”
　　“我就是单纯的想报复。结婚，两败俱伤。毕竟，他们家上下左右亲戚没有一个离婚的。”
　　“报复？这算哪门子报复？”
　　“我本来没想这么做，但他们跟我爸妈说，我就算再优秀，得了这个病，就没几个家庭能接受。我妈因为这事病了，她尽然让我珍惜他们家。我是我爸妈最骄傲的女儿啊，从小无论是成绩还是外表，都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可是因为这家人，我爸妈卑微了，面对我的婚姻再也不是那个傲娇的丈母娘了，甚至觉得彩礼都是别人的恩赐。再大不过父母恩！我的父母就是我的底线！然而，那个男人，并没有替我扛这份不公。”
　　我把面前的杯子满上，一饮而尽。
　　“吃肉啊，酒肉酒肉，一口酒一口肉。”罗二胖又给我夹了几块牛肉。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没有这个病，我许七夕会不会特别嚣张。以前读大学时，有个校外的男人追我，说要请吃饭，我就带上全寝室去吃，当时我们吃窜窜，8个女生吃了2000多串，那个男人付钱时脸都绿了。现在想想都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