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诚所至》五湖明月

79、待我好些吧

　　斓鸢仙君与北辰仙君来到药王神宫的时候，却被拦在了门外。

　　北辰仙君的前男友司药仙君只说了句“药王神君正在闭关，无法见客。”就匆匆地走了。

　　二人无功而返，回钟山神宫的一路上各怀心事半晌无话。终于还是北辰仙君没忍住，碎碎念念地说道：“怪不得求医问药的天灯飘不到正地方，敢情是药王神君闭关了。”

　　“偏偏在这时候闭关……”斓鸢仙君声音极轻。

　　“这时候？什么时候啊？阿鸢你在嘀咕什么呢啊？”

　　“没什么，快些回去吧！我快来不及分配星辉了。”

　　“哎呀耽误一天有什么要紧，哪个世界少一天的星星也不会怎么样的啦。”

　　“还是严谨些好……人界有个叫钦天监的部门，专门喜欢根据星斗排布情况瞎捉摸，星云乱了他们又该跑去人界帝王那里嚼舌根了，若因此生出乱子就罪过了。”

　　二人回到晚香殿的时候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斓鸢仙君进来的时候，正看见闵岳神君拿着一方锦帕沾着天泉水，仔细地擦洗着一颗桃子。

　　“神君……”

　　看见他手里的琉璃蟠桃，斓鸢仙君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天后赏赐了一篮子琉璃蟠桃，桃子都被他收去了，每一次他拿出这桃子的时候绝没她好果子吃……

　　她知道，他今晚大抵是不打算让她好过了。

　　闵岳神君没抬头，认认真真地擦洗着桃子。

　　“小仙北辰，拜见钟山神君。”

　　“不必多礼。”

　　闵岳神君随口回了句，还是没抬头，依旧专注地擦洗着桃子。

　　北辰见到闵岳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因为压根没合计他会出现在阿鸢的晚香殿里。

　　北辰仙君一直以为阿鸢每晚都留宿披香殿。这事儿倒也不怪她，因为天界绯闻传得有鼻子有眼——闵岳神君每晚都会召幸斓鸢仙君。

　　虽然“召幸”这个词儿听起来怪怪的，毕竟都是帝王召幸嫔妃，哪有上神召幸上仙的道理！

　　不过话又说回来，道理归道理，这样的事儿大家这半年也都接受了。主要当事人斓鸢仙君都不觉得屈辱，也不哭也不闹，所以别人还跟着瞎操心个什么劲儿。

　　如今天界之内，但凡有人再去提及此事，总有仙友会不耐烦得回上一句：“管那么多干什么？上神的事儿，少打听！”

　　北辰仙君见完礼后，直盯盯对着闵岳神君瞧，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闵岳神君终于把桃子擦好了，抬眸看见北辰仙君还杵在那里，颇为不解的问道：“北辰仙君莫非还有事儿？”

　　“啊？啊！没没。呵呵呵呵呵呵呵……”北辰仙君尴尬地笑了几声儿。

　　闵岳神君清场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她要是再不走可就太没眼力见儿了。

　　北辰仙君瞄了一眼斓鸢仙君，讪讪地说了句：“我还约了仙友，不好叫人久等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别走！”

　　斓鸢仙君几乎是有些失态了，她莫名地觉得闵岳今天情绪很不对。

　　闵岳神君坐着没动，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阿鸢，不要耽误了北辰仙君的正事。你不也还要布夜么，再耽搁下去可就误了时辰，反倒叫六界今夜黯淡无光了。”

　　斓鸢仙君垂着眸，再不答话，殿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北辰仙君自然看得出来，阿鸢不想让她走，可闵岳神君不想让她留，她夹在中间十分难做。

　　斓鸢仙君深吸了口气：“北辰，既然你有约，我就不多留你了。明天你若无事就来我这儿坐坐。”

　　北辰仙君像是得了特赦：“一定一定，我明天一早就过来陪你。”

　　随着北辰仙君的离开，晚香殿里再次陷入了沉寂。

　　闵岳神君没动，也没说话，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里的桃子。

　　斓鸢仙君径自绕过他，来到星盘前面站定，强做镇定地开始分配星辉。

　　“这里……阿鸢，这里分多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闵岳神君站到了斓鸢仙君的身后，高大的身躯将她整个人罩进了怀里。

　　下颌抵在她的头顶，一手揽过她的纤腰。另一只温热的大掌包住她的手，指引她来到她布错的地方。

　　星盘被调整得规规矩矩，这一夜的星辉就算是都分配完了。

　　他从身后环抱着她。

　　“本君今天去了趟下界……”

　　斓鸢仙君脊背一僵，莫名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阿鸢……”闵岳神君继续说道：“你猜本君看见了谁？”

　　斓鸢仙君依旧沉默着没说话。

　　闵岳神君也不恼，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真是神奇……本君都灰飞烟灭了，金雁翎一个傀儡却还活得好好的。阿鸢可否为本君解惑？”

　　“何必跟个傀儡过不去……”斓鸢仙君轻声地说。

　　“有时候本君在想，阿鸢在意的究竟是那个傀儡，还是那个傀儡所肖的原型？兄长他确实很出色。”

　　“神君说笑了。神君莫不是忘了阿鸢是修绝情道的，断情绝爱……”

　　闵岳神君点点头，深以为然。

　　“对啊，你是个断情绝爱、没心没肺的人啊。所以本君才想不通，那么珍贵的补天石你怎么就舍得拱手送人？不！那根本不算人，那只是个无魂无魄的傀儡！”

　　闵岳神君语气已经明显地阴沉冷厉了起来。

　　“黄清一生的悲剧皆是因我造成，是我心术不正，妄图投机取巧，我无法纠正自己犯下的过错，只能试图对她略做补偿。”

　　“呵……斓鸢仙君还真是大方，独一无二的补天石都拿去给人做补偿。”闵岳神君嗤笑出声。

　　“补天石与我并非必要，无心跟石心差别本就不大。”

　　闵岳神君闻言，眼眸微眯:“父君的赏赐你随手就能送人，可母君的心意本君却再不能让你白白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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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晓时分，斓鸢仙君弥留之际抱着双目赤红还在进犯的闵岳神君语无伦次地低喃道：“待我好些吧……就像从前那样……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像从前那样……闵岳待我好些吧……”

　　闵岳神君或许是根本没听见，又或许是听见了也不想理会。他的势头反而更凶了，火气好像也更盛了。

　　斓鸢仙君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给她喂了琉璃蟠桃。只是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不疼了，一切完好如初。就像是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