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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惹怒 ...

  •   纵使有各种天材地宝的滋养,阿鸢也整整昏迷了三个月。

      锁灵簪是上古神器,阿鸢被伤了神魂,最初即便是意识清醒也没办法睁开眼睛。

      有大半个月时间,她好似梦魇一般,明明听得见也感受得到,却动弹不得,身体如同囚牢将她困在其中。

      她能感受到每天都有丫鬟为她梳洗,也能听见丫鬟们闲谈时说得话。于是她便知道了救下她的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陈汉国摄政王——闵岳。

      春光明媚,湖畔绿柳成行。杏花在微风的撩拨下飘飘洒洒,落了阿鸢满头满身……

      这是阿鸢醒来的第五天,她依然无法自行走动。黄昏时分,伺候她的丫鬟正推着她在王府中散步。

      阿鸢坐在轮椅上,微仰起头,望着片片杏花纷飞飘落,不禁想起金雁翎凯旋归来的那一天,天安城里也飘着这样的杏花春雨。只不过一年的光景,一切就都变了。

      想到这儿阿鸢不觉有些黯然神伤。

      “竹影,麻烦你推我回去吧。”阿鸢垂下眼睫,神色落寞地对丫鬟说道。

      “可是这园子不合你心意?”闵斓王的声音在阿鸢身后响起。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推着她的人就变成了闵斓王,竹影她们都被打发走了。

      阿鸢没再说话,只是伸出了还很僵硬的手,轻轻拾起一朵落在她衣襟上的杏花,拈着杏花兀自出神。

      闵斓王也不再讲话,继续推着阿鸢沿着湖畔缓缓走着。春和景明,二人身影融入进旖旎风光中,美好得像是一副缠绵缱绻的水墨画。

      约摸走了一盏茶功夫,闵斓王将阿鸢推到了一处湖心亭。

      亭子构建巧夺天工,脚下是一整块水晶石,打磨得干净透亮。

      湖水清澈,透过水晶石可以清楚地看到各色水族穿行其中,一派生趣盎然。

      亭中早已备好果品茶点。闵斓王走到阿鸢身旁,俯下身将温热的茶盏轻轻放入阿鸢手中。

      “用些茶水,暖暖身子。”

      茶盏温热,阿鸢掀开盖子,轻刮了两下,却没有喝,只缓缓抬起头看向已然坐到她对面,闲适地喂起了鱼的闵斓王。

      阿鸢的眼神有些空洞凉薄,这是第一次,她安静认真地打量他。

      闵斓王外表看上去最多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气度上却给人一种历尽千帆后的淡泊寂寥之感。

      与金雁翎身上的独断杀伐之气相比,闵斓王身上多了份磊落洒脱。但阿鸢以为,闵斓王他并不磊落……

      “阿鸢姑娘,为何这样看着本王?”闵斓王没有回头,继续有一搭无一搭地喂着鱼。

      “王爷为何要救我?”

      “姑娘绝世之姿又正当锦绣年华,本王不忍。”闵斓王语气平淡,陈述事实一般。

      “所以王爷是见色起意?”阿鸢蹙眉,语气里任谁都能听出挑衅意味。

      闵斓王身躯僵了僵,放下玉碗,起身看向斓鸢,一字一顿地说道:“就不能是本王日行一善?”

      不知怎么,对上闵斓王略显愠怒的目光,阿鸢有些不自在,别开脸垂眸道:“既然王爷不是见色起意,那就请王爷收起善心,不必在我身上浪费那些天材地宝了,将死之人还不起王爷的心意。”

      “此话何意?”闵斓王微眯眼眸,脸色愈发阴沉,她这是还要寻死?

      阿鸢深吸了一气,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闵斓王,正色道:“字面意思。”

      闵斓王隐在袖中的手不觉收紧,额上青筋隐约可见……

      许久后,闵斓王似乎叹息了一声,俯身拿起阿鸢手中的茶盏,转身将茶水倒进了湖中,重新添了盏热茶递给了阿鸢。

      “茶凉了就换一盏。”

      阿鸢望着茶盏,没有接,抿了抿唇轻声道:“大可不必。”

      闵斓王端着茶盏的手僵在半空,指节泛白。

      二人谁也没再说话,两厢僵持之际,斩风匆匆而来,跪禀道:“禀王爷,药师姽婳到了,正在澜庭轩候命。”

      闵斓王闭了闭眼,对着斩风语气冷淡地吩咐道:“送阿鸢姑娘去澜庭轩。”

      “王爷不必费心救我……”

      阿鸢还想说些拒绝医治的话,她想告诉闵斓王别白费力气,只要她手能动了,马上就会再次自尽。斩风却打断了她的话,急急推着她离开了,一边走一刮躁地说着话。

      “这下好了,王爷找来了最好的医师,一定可以医好姑娘的伤……姑娘您是不知道,姽婳医师经常进山采药,行踪不定,也是您有福气,王爷放话寻人,可巧了,姽婳人竟然就来了咱们星烨城!”

      阿鸢没理会斩风的碎碎念,转过头望向亭子里的闵斓王,只见他将一整碗灵石全都倒进了湖中,最后干脆将玉碗都一并扔了进去。看得出来是有些火气在身上的,但阿鸢觉得还远远不够,若他能气得一掌拍死她,那才好。

      斩风推着阿鸢一路回了澜庭轩,丫鬟们过来将她安顿回床上。

      片刻后,丫鬟竹影带了人进来。

      “姽婳医师这边请——”

      竹影说着搬来了椅子,阿鸢顺着竹影的指引望了过去,便见到了一位带着面纱,身形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出头的黄衣姑娘。

      虽说修行之人驻颜有术,样貌并不会随着年龄而改变,但阿鸢还是不太相信这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姑娘会是大陆第一药师——那个给她炼制培元丹的姽婳。

      “我看诊之时不习惯有人旁观。”

      姽婳边说边坐到了床边。

      “这……这恐怕……”竹影支支吾吾有些为难。

      “怎么?不相信我?不知道我看诊的规矩?还是你们闵斓王府仗势欺人,不想遵守?”姽婳说着便站起身,作势离开。

      “不不不!医师误会了,奴婢这就出去。”

      竹影说完,小步退了出去。

      姽婳整了整衣裙,重又坐回床边,挽袖伸手,对着阿鸢说道:“请姑娘伸出手来?”

      阿鸢轻摇了摇头,坚定地拒绝道:“您走吧,我一心求死,就不劳烦您再费心医治了。”

      姽婳目光深沉地看了阿鸢好半晌,才缓缓开口道:“金将军还是出事了对吗?”

      阿鸢眸光颤抖着看向姽婳,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雁翎会出事?”

      姽婳叹了口气点点头:“金将军多年前寻我为你医治灵根之时,我便发现他体质特异,灵力对于别的修士是滋养,可对于他……是催命。”

      阿鸢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既然您是雁翎故人,那便恳请您看在雁翎的份上……不要为我诊治了,我发过誓要与他死生相随的。”

      “什么?你说你发过誓?可你现在明明好好活着!”姽婳瞪大双眼有些难以置信。

      在这浩元大陆,没有人违背誓言还能不被劫雷法灭的。

      “或许天道宽容了我一些时间吧……”阿鸢想自己其实不算违背誓言,只不过是被闵斓王强行救下了。

      “不对!”姽婳坚定地摇了摇头:“这只能说明——金将军没死!”

      阿鸢闻言,苦笑一声:“他……是我看着灰飞烟灭的……”

      “阿鸢姑娘,事已至此我也不再隐瞒你,当年第一次见到金将军,我便发觉他的魂魄有异,虽然他不肯让我探查,但我……一生痴迷医术医理,所以,偷偷为他点了盏魂灯,如今魂灯光华虽然微弱但绝对没有熄灭!金将军没有死,所以你才没有被劫雷法灭!”

      “你说什么?”阿鸢震惊得恨不能去抓姽婳双臂,可她的手僵得只能抬起一点点。

      “我曾送给过金将军一枚魂戒,或许他的魂魄隐匿进了魂戒!阿鸢姑娘,好好想想可有见到过一枚泛着蓝色光泽的玉戒?”

      阿鸢定定地看着姽婳好半晌:“你……是闵斓王找来骗我的吗?”

      “姑娘既有必死的觉悟,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阿鸢听了这话,竟也自嘲般苦笑了起来,缓缓抬起手,艰难地从怀中取出一枚蓝色玉戒。

      “医师说得对,我的确再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姽婳接过玉戒专心感知,果然在魂戒中发现了一缕似有似无的魂魄之力!

      “金将军果然没有魂飞魄散!”姽婳语气有些激动,这是第一次,她真切地感知到了金雁翎的魂力!有实质的魂力!

      “所以,您能救回雁翎吗?”

      “或许……可以……”

      “您说真的?”阿鸢激动得眼尾泛红,声音颤抖。

      “阿鸢姑娘……金将军眼下魂魄不全,想要补全金将军的魂魄,必然需要陈汉国皇室至宝聚魂草。除了闵斓王,没人能拿到聚魂草,还请姑娘……想想办法。”

      听了姽婳的回答,阿鸢眼中的光芒骤然暗淡了下去,嗤笑一声,颓然道:“呵……我真是傻,竟然差点信了你的鬼话,你走吧!去跟你们王爷复命,告诉他别白费力气了。”

      阿鸢说完,费力摊开掌心,示意姽婳交还玉戒。

      姽婳蹙眉道:“你以为我在诓骗你?”

      阿鸢沉默不语,十分坚定得认为这个姽婳是闵斓王找来骗她的。

      姽婳有些气闷,将戒指拍到阿鸢手中,起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语气凛然地说道:“姑娘可用一件金将军的随身兵器,取自己心头血数滴,滴于玉戒之上,届时便可以亲眼看到金将军困于戒中的魂魄。”

      姽婳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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