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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勘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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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朦胧的画面,让闵斓王方寸大乱。
白绸带时时提醒着他,眼前一切都是幻像,可他的身体却还是不受管控地绷紧了。
斗篷从阿鸢肩上缓缓滑落……
闵斓王暗自深吸了口气,极力约束着自己,不断告诫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是幻像,真的阿鸢断然不敢也不会穿成这样站在他的床前。
阿鸢此时中了幻术,此情此景在她的眼中看来,反倒成了闵斓王见到自己很是失望。
阿鸢心中顿时委屈万分,本能地就想要夺门而出,可一想到那个玉润还在殿外侯着,如果自己跑出去了,那个玉润必然会进来的!可她不想让他与别人有染。
“进来的是我,你很失望?”阿鸢满腹委屈,泫然欲泣。
闵斓王一怔,却没接话。他觉得或许他不应该回应这幻境中的一切。
闵斓王的表现让阿鸢更是恼羞成怒了,垂在身侧的双手突然攥得紧紧的,涨红着脸冲着神色冷淡的闵斓王怒喊道:
“我不管你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你既然招惹了我,从今以后就再不许你碰别的女人!”
一口气将心里一直以来想说的话喊了出来,阿鸢顿时觉得心中畅快淋漓,再也没了顾忌。
阿鸢三步两步爬上床铺,索性直接跨坐在了闵斓王腰腿之间……
闵斓王整个人都僵硬了,即便现在明知道是幻术,他还是情难自禁。
他多希望一切是真的,多希望阿鸢有一天真的能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已经欺身到了他的怀里,可闵斓王依旧不为所动,没有任何回应。
阿鸢委屈极了,自己真的很差劲儿么?他恼她了吗?因为进来的人是自己而不是那个玉润?
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祟,阿鸢柔情似水地环住闵斓王的脖颈,随即双唇轻柔得覆上了闵斓王的薄唇……
轰……
闵斓王的脑海里似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片片白光,晃得他头晕目眩。
这明目张胆的温柔陷阱、堂而皇之的绯色圈套,怕是真的要将他困住了……
“抱抱我……”
这一刻,闵斓王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可眼前朦胧的景象又在时时刻刻提醒他,眼前一切皆来自他的妄念……
双手指甲几乎快要将手掌攥出血来。
闵斓王的冷淡,彻底伤到了阿鸢。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顺着领口滴落到了闵斓王的胸前,仿佛被烫到了一样,闵斓王的身躯一颤。
几乎是有些入魔了,阿鸢猛然将闵斓王推倒在床上,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因为好胜,还是为他的皮相所惑。
他的发丝、他的五官、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他的一切一切都让她失了心智,着了魔……
闵斓王觉得自己完了,他觉得自己要勘不破这场幻术了。饮鸩止渴……饮鸩止渴……星鸾夫人的话还言犹在耳。
不!这不是真的阿鸢!这不是!他一定能勘破!一切法由如梦幻泡影。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闵斓王拉开阿鸢的手,转身背对着阿鸢,兀自调息稳定心神。
阿鸢愣住了,呆呆坐在闵斓王身后——他不要她……
“王爷的修为与经历,奴家相信王爷心里一定是爱重县主的……”
……
阿鸢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用力抱着脑袋,那些个话语在她脑海中盘旋回荡,吵得她头都要裂开了。
身后,阿鸢的啜泣声,在这安静的寝殿里显得那样的真切。
她的每一次啜泣都令他动容,令他想要干脆放弃抵抗,将她揽入怀中小心的劝慰。可!虹霓的神力蹊跷得很,况且虹霓对阿鸢生了嫉妒心,他不得不防!
他必须要勘破幻术的本质,他容不得她再有半点闪失!
“你不想要我?”
阿鸢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她下了好大的决心,终于把心里的话问出了口。
闵斓王也深深吸了口气,心都漏跳了一拍。他怎么会不想要她,倏忽百年他想她想得肝肠寸断!
“想——”
闵斓王此刻嗓音干涸沙哑,终于还是抑制不住的开口回答,即便知道眼前的阿鸢只是幻像,他还是不忍她伤心。
像是得到了什么奖赏,阿鸢顿时又鼓起了勇气,从闵斓王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触电般一下子回神,闵斓王一把捉住阿鸢欲扯下白绫的纤手。
“为什么?”阿鸢带着哭腔。
“不是今天,阿鸢,我不太舒服……”
即便知道她是幻像,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解释。
“骗人!”
阿鸢说着,猛地抽回被闵斓王捉住的手,赌气一般毫无章法地吻向闵斓王。
闵斓王心跳的擂鼓一样,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任由她笨拙的折腾。
过了许久……
“阿鸢,我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这样的地方要了你。有什么事,等天亮了再说。”
此时此刻,闵斓王心中疑窦丛生。如果现下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幻像,那么星鸾夫人的幻术就太可怕了。
“这里为什么不行?为什么要天亮?”阿鸢揪着闵斓王的衣襟脸埋在闵斓王的颈窝不依不饶。
“你爱我吗阿鸢?”闵斓王目光澄明坚定地看着窗外。
阿鸢突然一阵恍惚,头痛欲裂,极其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阿鸢,你为什么会在这儿?”闵斓王继续追问道。
“阿鸢!醒来!”闵斓王的声音里突然注入了神力。
阿鸢仿佛遭遇当头棒喝,灵台瞬间清明。猛然弹坐起身,揉着发涨的额角,大口喘息。
阿鸢清醒后,突然看见自己衣衫凌乱,顿时羞愤难当,扯过锦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刚刚发生的一切,一幕幕在她脑海中回荡。阿鸢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自己怎么能……
“转过去!”阿鸢冲着闵斓王怒斥。
闵斓王却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他觉得他好像已经勘破了幻术的本质,只待天亮来验证他的推断。
起身下床,闵斓王拢了拢宽松的袍子,一言不发地走向窗边,抬手推开窗子,夜风微凉,吹得他更加清醒。
刚刚被阿鸢撩拨起的那份燥热,此刻也平息了三分,使他得以更加冷静的思考。
他得承认,星鸾夫人当真是高人,她这一手用的极妙,亦真亦幻,虚实结合。
真假之间的交叠转换让他彻底的认清了自己,也看透了幻术本质——媒介。
从星鸾夫人将白绸带递到他手中的时候,幻术就真正开始了吧。
星鸾夫人的暗示,使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白绸带之上,以至于真的阿鸢就在眼前,他却不敢相信。所以白绸带蒙住的根本不是他的眼睛,而是他的心啊……
阿鸢的种种表现是那样反常,以至于他潜意识里也不相信这个极力讨好她的人会是真的阿鸢,而他的心告诉他,她一定是真的阿鸢!那么也就是说,真正中了星鸾夫人幻术的人是阿鸢啊!
阿鸢还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独自懊恼。
刚刚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做这一切的时候她意识是清醒的,可现在若再让她去做,她就断然不肯了。刚刚她说过的话此刻若再让她说一遍她又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闵斓王,太丢脸了!实在是太丢脸了!
东方泛起鱼肚白,一轮红日破云而出……
闵斓王长出一口气,转身绕过屏风,拾起地上的斗篷走回床边。
“阿鸢,起来了。”闵斓王说着,将斗篷递到了阿鸢面前。
阿鸢低垂着头,俏脸微红,小手从被子里怯怯地伸了出来,触到斗篷的时候迅速将斗篷抽了过来,动作麻利地将斗篷展开,罩在了身上,几乎是有些狼狈地翻身下床想要逃走。
不料,却被闵斓王一把拉入怀中……
“松手!”
闵斓王仿佛压根没听到一般,俯身吻住了阿鸢颤抖的双唇。
温热的手掌探进斗篷,摩挲着阿鸢柔嫩的腰身。
“呜!”
阿鸢负气得一口咬在闵斓王的唇上。
闵斓王吃痛,抬起头,浅笑着开口:“阿鸢,要不今晚?”
“混蛋!你做梦!”
阿鸢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只觉得闵斓王特别的混账。
闵斓王唇边的笑意不减反增:“好阿鸢,我以为昨晚才是做梦……今晚!”
闵斓王说完,也不给阿鸢再反驳的机会,拉起阿鸢的手,大步走出了寝殿。
寝殿外,星鸾夫人早就侯在了那里。
闵斓王见了星鸾夫人,道:“夫人诓骗的本王好苦!”
“如此说来,王爷是勘破幻术的本质了?”
闵斓王不置可否。
星鸾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阿鸢,却转身对着闵斓王说道:“幻术不可怕,所有的一切都是源自人的内心,一个人最怕的就是认不清自己的本心,爱而不得也好过爱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