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风》若兮淡

2、遇

　　我找了一家看上去十分干净的店，便走了进去。点了杯凉水，一碗米粥，一叠荷花酥。听着旁边桌子的议论。

　　“你听说没？昨天城里南街的桥下又死人啦，那个惨哟，暴心而死。”

　　“你别说啦，死的那几个都是准备上京赶考的书生。有好几个是外地来的啊，路过这里，真是倒霉啦。”

　　“哎，你说奇怪不奇怪？南街走去东街起码半把个时辰，我说肯定是妖怪干的。”

　　“是呀，为了这件事县太爷特地请了有名的除妖谢家，听说来的是谢家长孙，谢紫涵，年轻有为阿。

　　除妖谢家，我听师傅说过：南山有阕灵，北风有妖谢，西水有愈冷，东地有净德。四句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阕灵家能言，谢家除妖，冷家为医，德家擅武。其中南山的阕灵却已经被灭了族，至于为什么，没有人知道。德家已经投靠了朝廷。只剩下谢家与冷家略有来往。

　　我问师傅何为能言，师傅答道：“青风，人人都可能言，能言即为预言，可阕灵能言即为真言，真言神着。不过阕灵家早就已经消失不在了。”师傅说的时候面色沉重，我看的出来师傅那天心情极度不好，因为师傅用膳时只喝了几口粥。我便不敢多问。

　　“小二，看座。”一个极度冰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想，我转头望去，来人身着一身紫衣，上面还绣着南云纹，衬托出不凡的气质来，一双眼睛似有流光飞过，不过比起师傅来，却是差了许多。

　　我小口小口喝着粥，小碧还在杯子里泡着，它很喜欢在温水里泡着，正确的说它更喜欢享受。

　　“小二，还有座位否？”又有一个声音从后传来，我觉得有点熟悉。

　　“原来紫涵兄已经到了。”来人扇着一把扇子，转头看向了我：“青风，你怎么在这里？”语气里无不透出惊讶。

　　我想起来了，我在山上第四个年头，有个桃花眼被送上山来请师傅治病，不过只留了一夜，第二天便下了山，原因很简单，师傅不喜外人，所以第二天便遣他下了山。

　　“我是无情阿，青风，才过了多久，你怎么就把我忘了。”我一脸汗，我和他见面不超过半柱香，具体碰面还是我给他送过一次饭。我本来想伸手抹抹汗，却发现手被他握在手里。

　　“额，无情，你能不能放开我的手。”我用力抽了抽。

　　“青风，你怎么下山了，你人生地不熟的，来，无情哥哥带你游山玩水。”很明显我的话直接被他无视了。

　　“咳，咳咳。”被无视的谢紫涵已经忍不住打断我们的话。“冷兄，冷长老是不是派你来处理这次南城的事？”

　　“哦，对了，长老派我来祝你一臂之力。”原来无情姓冷，很有可能是西水的愈冷。如果是这样，师傅的去处他们可能知道。

　　“长老还同我讲，此妖甚恶，不是食内脏，而是恰爆心脏，捏碎肝肺。”无情松开了我的手，拿起我桌上的杯子，准备一饮而尽，却发现里面趴着一只蟾蜍。随即睁大了眼，一双桃花眼成了杏眼，用力一甩，把小碧给甩出窗外，此客栈围湖而建，碧眼金蟾平时无毒，但是自己觉得危险皮肤上就会产生剧毒，是一种自我保护方式。

　　如果小碧掉下湖，不容我多想，我飞出窗外，抓住了小碧，在水中跃了两下，随即返回了原位。

　　小碧明显受惊了，我赶忙拿出金蝉喂它。顺便拿眼横无情：“还好我及时抓住了小碧，不然你罪过可大了。”

　　“碧眼金蟾，我居然有眼不识泰山。”无情愣愣的看着小碧吞金蝉，“你居然拿金蝉喂它。一个值千金啊。”

　　“你为冷家高徒，也会一眼认不出碧眼金蟾？”谢紫涵也是第一次见到碧眼金蟾。

　　“谢紫涵，你追着此妖已经两个月有余，可到现在还没线索，可不是要我帮忙么。到现在还没捉到，还有空来教训我。”无情让小二上了一壶茶，喝了一口，看着我把小碧又放进了杯子，皱了皱眉。又说道：“青风，你这次下山为何事？”

　　我眼神黯淡：“我来寻师傅，师傅下山三个月有余，没有回来，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走前，他好像还知道这次回不来，让我等他半月，如他没有回来，让我自己一个人过活。”

　　“别伤心，你师傅肯定会没事的。”无情安慰道：“这位是谢紫涵。我和他是世交，这次我奉长老之命协助他捉拿恶妖，你别看他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其实他是不习惯和陌生人打交道。”

　　“我知道北有妖谢，西有愈冷嘛。”我拾起伤心，“紫涵，我是青风。”

　　谢紫涵看了看我，对我颔首，随即望向窗外。

　　“哟，谢家冰山也会不好意思。”无情明显是为了报复刚刚紫涵奚落他。

　　“我在想，此妖我追了他两个多月，在南城停了下来，并没有了气息，很是奇怪。”谢紫涵轻轻带过话题。“妖怪通常食人内脏，但是此妖同无情所讲，不吃内脏，而是掐心，碎肝，非一般妖所为。”

　　“的确，我看过一具被此妖所害的尸体，死者安详，似在睡梦中，表情和死法大相径庭，开膛破肚之后，肯定剧痛，然而死者连反抗都看不出，实在奇怪。”无情握紧了扇子，他不喜杀生，为医者，希望救助他人，而不是在人死后端详死貌。这样学医何用？

　　我看着他们两人，一时无话，“我想这可能不是妖怪所为。”他们两个看着我，我低下头本想不愿多说，但是它已经作恶太多，再不制止不堪设想。

　　我捏着杯子，“是恶鬼，是不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开膛破肚，后来便是爆心，到现在爆心碎肝？”

　　师傅从未教过我这些，但是我却懂，我甚至能感觉到它下次在月圆之夜出现。“它下次在月圆之夜必会出现，那时他怨气最重，必须发散怨气，到时候你们顺着怨气必能找到它。”

　　我不管他们两个的神情，拿起装着小碧的杯子，直接上楼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