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丝漫游恐怖梦境[西幻]》商戚

11、第 11 章

　　根据梦境里的时间流逝，艾丽丝度过了梦境的三天。她在这三天里确实每天都吃一个苹果。

　　按照之前艾丽丝所探查到的，只要不违反身份守则就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她吃苹果是按照身份守则来的，所以说——之前艾丽丝所做的推断并不完全适用于所有的身份守则吗？一些身份守则需要遵守，而一些身份守则需要违反。

　　其中没有任何提示，如果一味自信地认为只要遵守就不会出事，就实在是——太过愚蠢。

　　艾丽丝皱起了眉头。她瞬间有了一种被自己的自信愚弄的感觉。她不应该这样轻易就下定论认为，只要遵守就不会有事。

　　听蒂凡妮这样笃定的声音，就知道蒂凡妮肯定知道什么，而且现在艾丽丝已经吃了三天的苹果，这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呢？艾丽丝不清楚。她让自己内里的一丝恐慌逐渐消隐下去，她冷静地询问蒂凡妮：“你怎么知道不能吃苹果？”

　　似乎知道了自己手中有一条可以和艾丽丝谈判的筹码，蒂凡妮说：“你先将我放开，我就告诉你。”

　　实际上蒂凡妮再多挣扎几次，就可以将这些东西破坏。但是艾丽丝没有告诉她这一点——自己真正的实力还是自己知道比较好。

　　看蒂凡妮对无论是黑蚁形态的她，还是玄鸟形态的她都很陌生，艾丽丝知道，她没见过这几种怪物。三天过去，已经能够见到很多种怪物了。但是她对这三种一无所知。那么每个区域的怪物不一样，并且每个身份牌的身份守则也不一样，那么身份守则背后的怪物也是不一样的。

　　不，艾丽丝告诉自己，不要太过自大了，不要想当然地认为事情是怎么发展的，要不然又会发生类似她毫无顾忌地吃下苹果的事情。

　　艾丽丝和蒂凡妮说：“你的武器，你要给我。”

　　“我已经没有了武器。”

　　她的眼神看了看那掉落在一旁的弓箭。

　　艾丽丝对奈亚说：“奈亚，你去搜身。”

　　奈亚愣一下：“啊？”

　　然后蒂凡妮也愣了一下：“啊？”

　　在一人一兔呆愣的时候，艾丽丝召唤了怪物牌，那张怪物牌夹在艾丽丝的指间，那些缠绕在蒂凡妮身上的头发很快就又重新回到了那张怪物牌当中。但是仅仅只是让蒂凡妮身上的头发回去而已。那绑住四肢的东西还厚厚地缠在她的四肢上。

　　“滚开，我不要这只死兔子搜我的身！”蒂凡妮又大声说。

　　奈亚说：“我只是一只兔子，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你之前还想吃了我呢！”

　　防止又发生什么争吵大战，艾丽丝亲自上前动手去给蒂凡妮搜身。奈亚一直站在艾丽丝的肩头，每次奈亚都能够和蒂凡妮对视。艾丽丝侧眸总是看见他们对在一起，似乎能够起火花要将对方烧起的眼神。

　　幼稚的人总能够和幼稚的人玩到一块去。艾丽丝默默地想到。

　　她本来就觉得有时候奈亚挺吵的，但是没想到奈亚和蒂凡妮凑在一起，两个家伙更吵。好在她打算在这个女孩身上套点信息就赶紧去搜集怪物牌。这样就不会这样吵了。然而艾丽丝不知道的是，这两个家伙在以后还会吵她一段时间。现在艾丽丝不知道，让她暗自庆幸一段时间吧。

　　艾丽丝搜完了蒂凡妮的身，发现在她的身上确实没有什么武器了。但是很难说在蒂凡妮的背包里有没有什么。艾丽丝依旧不敢掉以轻心，而对于苹果的奥秘，艾丽丝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

　　所以艾丽丝搜身之后，她不再做多余的事情。艾丽丝将蒂凡妮四肢上的束缚彻底松开，蒂凡妮一双黝黑的眼睛看着艾丽丝，眼中还是有一些警惕。蒂凡妮说：“你去随便杀一个吃了苹果的人你就知道了。”

　　艾丽丝说：“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你只有掏出那个人的心脏你才知道为什么。”

　　艾丽丝稍微沉默一下。

　　蒂凡妮似乎想到什么，有些惊讶地说：“你不要告诉我，你在梦境度过的这三天没有杀过任何一个人。”不过她没有等待艾丽丝说话，她自顾自说道：“反正无论你杀没杀过人，你现在的身份牌是猎人。你的身份守则让你不得不每天都参加一次猎人行动。”

　　艾丽丝有点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于是艾丽丝问道：“猎人行动的意思是——”

　　“你去参加一次猎人行动就知道了。在猎人行动中，你就会发现关于苹果的秘密。这也是我参加了猎人行动后知道的。”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因为我也说不清，只有你亲眼见到了，你才能够明白。并且我也不知道吃了苹果的人最终会怎么样，或者要怎么去解救这样的人。”蒂凡妮说：“每天都有冒险者会一同邀约着一起去小镇里进行猎人行动。你可以跟过去看看。我能够告诉你的就这么多。如我之前所说，我一直在他们的团队里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虽然能够得到暂时的庇护，但是很难得到怪物卡。所以我打算独自去干。我把我知道的说完了，我的时间很宝贵，你要怎么办随你，反正我要走了。”

　　她说着，捡起之前掉在地上的弓箭就转身朝另外一个地方过去。艾丽丝没有阻止她，看见那即将离去的背影。艾丽丝莫名其妙问出一个问题来：“你为什么要来到梦境里？”

　　蒂凡妮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她冷笑了一声问道：“你呢？”

　　艾丽丝打算进入梦境的一个主要理由是：“太难挣钱，也太难将钱保留下来。没有钱，在外面的世界活不下去。”

　　“对。”蒂凡妮重复了艾丽丝的语言，“活不下去。因为活不下去。”然后她什么都没有再说，就这样继续抬起脚步往那边走去了。那丛林之间草盛树高，只能隐约看见掩映其中的那个女孩岑寂的身影。缓慢地，不见了踪影了。

　　奈亚也站在艾丽丝的肩头看着那女孩离去的背影。奈亚说：“她这么小，就来梦境里。格罗族不是只要有森林就可以存活吗？”

　　艾丽丝转头看了一下奈亚。奈亚一脸呆呆的样子。艾丽丝伸手揉了揉奈亚毛茸茸的脑袋。艾丽丝和他说：“我在外面接悬赏出任务的时候，知道了整个大陆所有的森林都不允许自由狩猎和自由居住。格罗族没有了狩猎与森林，基本上没有了活路。”

　　奈亚从艾丽丝的这边肩头跑到了另外的肩头。奈亚说：“我知道，这个好像叫做什么去蛮荒化。是当年国王提出来的。他让很多在森林里独立居住的家伙们从森林里出来，居住于城区，不允许狩猎森林里的动物，不允许占用森林土地。本来这可能对于其他种族来说是保护，但好像对于格罗族来说，确实是比较难以适应的。可是国王不是也给了格罗族一些帮助吗？”

　　奈亚抓了抓脑袋，看着艾丽丝要去的地方，奈亚转移了话题说：“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们去了解一下每条身份守则后面是什么怪物。或者去寻找所谓猎人大队观摩一下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艾丽丝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她带着耐药朝小镇所在的地方过去，“我觉得我需要治疗一下我自己。”想到这个，这件事还是需要奈亚来告诉她。于是艾丽丝又问道：“如果在梦境里受伤了，应该有办法治疗自己的吧？”

　　这个倒是奈亚擅长的了。奈亚告诉艾丽丝说：“你要治疗自己的伤，你有以下几种选择。第一，在森林里寻找能够治疗伤势的草药，这是最不用花钱的，但是草药的功效会慢一点，并且如果你对草药知识不了解，你也不会找到正确的草药。第二，你可以到梦境任何售卖伤药的地方进行购买。原本售卖伤药的是梦境里原住居民，那些居民是梦中主的制造的医者，也就是梦主给予冒险者一个能够恢复伤势的办法。你只能用钱和他进行购买。可是后来，随着冒险者越来越多，有些冒险者直接垄断这种生意，先去梦主那里把所有的伤药购买了，再高价卖给后面的冒险者。”

　　艾丽丝听到这里，她的脑海里浮现一个词：“黄牛？”

　　奈亚呆了呆：“什么黄牛。”

　　“没什么，你继续说。”

　　“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那要怎么去找那些贩卖者。”

　　“他们喜欢待在冒险者聚集的地方。如果是这个身份区域内的，应该小镇里会有吧。他们大多喜欢穿着红色的斗篷，这样的斗篷足够醒目，能够很容易就被发现。”

　　艾丽丝说：“那要是有人直接上去抢他的药怎么办？”

　　“所以这种人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当的。这样的人一般来说，都会有比较厉害的怪物牌，完全不害怕有人对他下手。”

　　不得不说，那些家伙还真是有商业头脑。在这梦境世界里，不用刻意去讨上城区的那些人的喜欢被赏根骨头啃啃，在收集怪物卡的同时还能够大赚一笔。艾丽丝觉得这比讨好观赏者有前途多了。所以艾丽丝就说：“我以后也要干这个。”

　　“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收集怪物卡吧，艾丽丝！”

　　听听奈亚现在语气，又开始一副操心的样子了。艾丽丝就像是叛逆的孩子一样假装没听见，甚至为了不让自己的耳朵遭受摧残还稍微转移了话题。艾丽丝在这个时候毫不吝啬地夸赞了奈亚一句：“你的业务能力变强了，奈亚。”

　　“那当然，我一直在努力学习，就是为了能够当好你的指引者呢。”感觉他毛茸茸的耳朵擦过自己的脸颊，艾丽丝知道那颗兔子头现在骄傲地仰起来了。艾丽丝见他真的被这样一夸就不说收集怪物卡的事情了，心里轻松几分。

　　看来养小动物的第一要义就是：适当地给一些奖励和夸奖。

　　这个猎人身份完全不用时时刻刻戴帽子，在进入小镇时艾丽丝还是将自己穿的黑色斗篷上的帽子戴在自己的脑袋上。奈亚已经习惯于趴在艾丽丝的肩头，看到艾丽丝将帽子戴起来，他就往后挪了挪，彻底藏在艾丽丝的帽檐之下。

　　艾丽丝走入这一个无名小镇，看见这小镇里还算得上热闹的场景。街道之上有很多的商贩，贩卖一些工具、食物、衣服、玩具、书籍等等。形形色色的人走在这街道之上。还能够嗅闻到一股香味，不仅是艾丽丝循着那香味看去，连奈亚也耸动着鼻子说：“好香啊，艾丽丝。你如果还是果农的身份，你连那庄园都出不了呢。怪不得果农的身份最低，做一个猎人最起码还能够有东西吃。在庄园里你只能吃苹果。”

　　听到奈亚这样说，艾丽丝明白，正是因为庄园不给其他的东西，只给苹果，那么果农们为了不变成怪物，就只能吃苹果。也可以说在那里是被强制吃苹果的。想起之前蒂凡妮说的话，那苹果似乎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为什么要强制果农去吃呢？

　　艾丽丝站在这一家烤面包的店前。

　　这香味实在太浓郁，让本来就饥肠辘辘的艾丽丝更是受不了。艾丽丝想到这里和现实世界太像了，如果没有那些怪物，就好像容易分辨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现实。

　　艾丽丝想要询问奈亚一个问题，但好像就刚才想起这件事时下意识投递给奈亚了，奈亚已经在意识里听到了艾丽丝的想法。然后奈亚回答艾丽丝：“每个梦境世界是不一样、不重复的。只是刚好你来的这次，是一个仿现实世界的梦境。你做梦的时候，还有很多光怪陆离的世界呢，以后的梦境世界还有一些很奇怪的很诡异的世界。”

　　“有多奇怪？”

　　“我记得有一个梦境是抽屉世界。你进入到抽屉里。每个抽屉里面有不同的怪物，看你进入哪个抽屉，就会抽到一种怪物。你每打通一个抽屉，连接到下一个抽屉，打出一条通道出来直通A级怪物，或者S级怪物，只要收集到这最后一张牌，就可以出梦境了。”

　　“那怎么知道A级或者S级怪物在哪？”

　　“抽屉上有提示啊。但是要你自己解密。”

　　“哇，解密类梦境吗？好有意思。”艾丽丝冷静地吐槽道，“比这个有意思多了。”

　　“这次是身份扮演类，你如果喜欢抽屉，说不定梦主会返场一次。但基本上梦主不会制作相同的梦境。”

　　“但是我想玩那个。”

　　奈亚沉默了一下，最后奈亚说：“那你想着吧。”

　　和奈亚聊完之后，艾丽丝购买了几个香喷喷的烤面包。知道了烤面包的价格，艾丽丝表示：“梦境里面的通货膨胀也这么严重吗？”3个面包就50个金币？

　　奈亚说：“这在上城区是正常价格。”

　　“好吧。”

　　艾丽丝自己吃两个，给了奈亚一个。奈亚有些意外，他惊喜地说：“给我的吗？”

　　“我看你从来没有吃过东西，是不是不用吃？不要就还给我。”

　　“要要要要。”还没等艾丽丝伸手过来，奈亚两只毛茸茸的爪子就先抓过去。防止那些面包碎屑掉落在自己的身上，艾丽丝让奈亚下来吃。

　　于是只到艾丽丝小腿处的兔子就一边伸着一只爪子抓着艾丽丝的斗篷，一只爪子拿着面包啃着跟着艾丽丝。

　　艾丽丝去寻找所谓红斗篷的人。之前还没怎么感觉到，现在胸口实在是闷疼得厉害，好像伤得不轻，必须购买治伤药。当艾丽丝找到药贩子的时候，艾丽丝发现这治伤药其实和蓝星游戏世界的回血丹差不多。有一次回20％的，有一次回50％的，还有一次回80％和100％的，当然，不同的功效价格不一样。

　　艾丽丝和奈亚说：“我吃五次20％的不就好了。”

　　奈亚啃着面包说：“你仔细算算，吃五次的价格比100％的高。”

　　艾丽丝说：“药贩子就是奸商。”

　　艾丽丝沉默的这一会儿其实就是在意识里和奈亚谈话，这会儿药贩子说：“你还要不要？”

　　艾丽丝说：“要。”

　　看着少了一半的金币，艾丽丝表示：“我讨厌奸商。但是我以后也要成为这样的奸商。”

　　“先收集好你的怪物牌再说吧，艾丽丝！”果然，奈亚又说这个了。艾丽丝置若罔闻。

　　眼见药贩子要走了，艾丽丝询问了他一声：“你知道猎人行动什么时候开始吗？”

　　“猎人行动？”他似乎暂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但是很快他又对艾丽丝说道：“欢迎今天晚上来到小镇门口。”对方穿着的这一件红色斗篷，帽子戴上之后，近乎就只能看见对方的下颌，也只能看见对方的嘴巴。对方在说这句话时，他的嘴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像是在笑，又不像。

　　他离去之后，艾丽丝的目光还没有从红袍子离开的方向移开。此时艾丽丝总算意识到：“这个猎人行动，似乎和我们想的有点不一样。奈亚。”

　　等会儿，他们应该去看看所谓的猎人行动，再仔细观察一下这里的冒险者是怎么收集怪物卡的。艾丽丝已然不想自己去探寻怪物的心脏了，这已经是梦境世界的第三天，艾丽丝不认为这里的冒险者不知道怪物心脏是什么。所以她打算到晚上的时候观察冒险者打怪的，然后直接照抄他们的答案收集怪物卡。

　　艾丽丝只买得起两颗20％和一颗50％的“回血药”。吃了一颗20％的，艾丽丝感觉好多了，也没有感觉到过分的疼痛了。现在艾丽丝正以玄鸟的模样带着奈亚藏在黑暗里。

　　此时，在这小镇入口已经出现了很多的人。能够出现在这里的，大多都是有猎人身份的冒险者，看他们手中的武器弓箭就知道了。乌泱泱一片人出现在这小镇门口，他们都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什么。天色完全黑暗，微弱的月光从云层之后透出来，洒落在这昏黑的地界，形成一片明暗不同的阴影，铺设在每一个人脸上呈现一种极为诡异的面色。

　　艾丽丝没有着急去加入所谓的猎人行动。

　　她才刚刚来到这里，她想以这样的方式稍微了解一下这边的情况。想起这个，艾丽丝忽然想艾莉。就在她打算将怪物的心脏告诉艾莉的时候，一个男人使用交换牌换到了那边去，艾莉看见那个男人忽然出现在眼前会有什么样的心情？那个换过去的男人在那里会遭遇什么？在暂时安静的此刻，艾丽丝有些分神地想到那边的事情。

　　奈亚忽然在艾丽丝的脑海里说道：“他们到底在等什么啊？”

　　艾丽丝如实地告诉奈亚：“不知道。”

　　而且现在那些家伙们一点动静都没有，很难知道他们接下来到底要干什么。只能先等待着。等待着他们所寻求的那个时机到来。那个时机是什么？

　　当看到终于有人动了，天边再也没有任何一丝光亮是，艾丽丝才知道他们在等待最后一缕月光彻底被掩藏在云层后面。大地一片漆黑，所有等候在这里的猎人们开始行动。

　　他们全都从镇门口进入镇内，有的身体轻便，轻易就能约上原住居民的屋顶；有的穿梭于漆黑的街道；有的隐匿于黑暗，不知道究竟在探查什么。

　　艾丽丝带着奈亚飞到镇门的顶部站着，看着下面那些几乎藏在黑暗里看不到的猎人。艾丽丝对于所谓的猎人行动更加疑惑了。因为到这个时候，她还是没有看懂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奈亚也直接问：“他们到底在鬼鬼祟祟干什么？”

　　艾丽丝又回答奈亚：“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知道吗？”

　　“……不知道。”

　　“那就行了。”

　　自从吃苹果的事情翻车之后，艾丽丝可以做很多猜测，但是她不会轻易下定论了。比如现在艾丽丝发现这样大规模行动，那些人依旧什么话都没有说。他们要遵守某一个规则。这个规则或许和说话有关系。

　　艾丽丝抖了抖羽毛，眼见所有的猎人已经进入到小镇里，她和奈亚待在这里就难以看清楚里面的情况，艾丽丝就带着奈亚往里面飞了一点。她寻找了能够俯瞰全景的位置，选择的是小镇中心的塔楼。

　　站在这塔楼上，一眼望下去，基本就可以看见下面的情况。隐约有一些身影在黑暗里蛰伏，只有猎人们动弹的时候，住户的灯光落在他们身上，才能够勉强看清楚他们的身影。但也有的人直接在屋顶上飞跃，这样一来，住户灯光根本不能够照射在他们的身上，于是他们更能够行动自如。

　　艾丽丝知道，他们在努力躲避灯光。

　　小镇里所有的居民都在开着灯，屋子里的光亮能够在这黑夜照亮小镇的很多地方。他们在尽力躲避有光亮的地方。艾丽丝继续看着，对于这奇怪的一幕继续保持观察。

　　忽然地，一个打算飞速从窗户光之下跑过去的身影停顿了一下。本来按照那个人的身手和速度，他是能够跑过那一片光亮区域的。但是他的身躯忽然停顿，在艾丽丝紧盯的瞬间，艾丽丝看见那个身影倒在地上。艾丽丝才知道那个人已经死了。

　　死了？

　　怎么死的。

　　艾丽丝刚才一直盯着他看。怎么那个人忽然就死了？

　　艾丽丝不再耽搁，只能对坐在一边的奈亚说了一声：“我下去一会儿。”不等奈亚回答，艾丽丝直接朝那边飞过去了。

　　艾丽丝的脑海里隐约传来奈亚的声音：“你快点啊，我有点恐高。”艾丽丝没有时间回答他，只飞速朝那个人死去的地方飞去。

　　她让自己表现成为一只极为单纯无害的野生动物，落在那尸体旁边时，还伪装得像是飞累了落在地上需要休息的小动物。但就在艾丽丝刚刚落在那里，一种极为强烈死亡威胁感侵袭过来，危险的预感直冲神经，艾丽丝立即就展开翅膀重新飞起来。

　　几颗子弹射击在刚才艾丽丝落在的位置，那块板砖甚至已经被射击出几个凹坑。显然要是刚才艾丽丝一直待在那里，艾丽丝肯定会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就被杀死。

　　艾丽丝惊诧地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那窗户里出现了一个人，那人的手中拿着的就是一把手/枪，那枪洞所面对的就是艾丽丝所在的位置。然而似乎看清楚艾丽丝的模样，这个人将手中的枪移开，让艾丽丝看见对方有些惊讶的神情。

　　艾丽丝看见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张怪物牌，牌上面的纹样艾丽丝没有看清楚。那人警惕地观察了艾丽丝一阵，确认了艾丽丝没有危害，然后这个人将手中的枪放下了。

　　他也是冒险者？

　　有着居民身份牌的冒险者？

　　所以现在是两队不同身份的冒险者在进行对决？

　　艾丽丝又重新落在了刚才被射击的原地。

　　那人不再瞄准艾丽丝，慢慢往后退之后消失在明亮的屋内。艾丽丝见那个人走了，又看了看身边的尸体。

　　这个人的身躯之下已经全部都是鲜血，被射中的位置是脑袋，将他的脑袋弄了一个大洞，人直接死亡。艾丽丝看着这在灯光下异常清晰苍白的死人的面孔，还有这人手中的弓箭，可以知道这个人是拥有猎人身份牌的冒险者。

　　这个冒险者就这样轻易死了，就在自己的身影暴露在灯光下之后。

　　艾丽丝还没有来得及细想，从黑暗里忽然有一样东西抛掷过来。为了自己不被攻击，艾丽丝又展开翅膀飞了一下。艾丽丝才看清楚那被抛过来的东西是什么，是一只勾爪。

　　那勾爪直接勾住尸体的血肉，将这具尸体从这光亮所在地拖过去。艾丽丝飞入黑暗中，羽毛的黑色也让艾丽丝完美地融入黑夜。

　　艾丽丝在黑暗中飞过勾爪的源头，落在角落的木油桶上。刚才那个将尸体拖走的人正开始搜寻尸体上的所有东西。一些很简单随身带着的东西：半个面包、火柴、手帕等等。艾丽丝以为他想要搜刮的只是这些，没想到下一刻，艾丽丝看见那个人拿出一把匕首，他的匕首开始去撬死人的脑袋。

　　艾丽丝看得目瞪口呆。

　　要不是视线昏黑，暂时能够遮蔽一些恐怖血腥的场景，艾丽丝肯定还会清晰看见给脑袋开瓢的场面。整个地方散发出一股浓厚的血腥味，艾丽丝又继续看。看见那头颅被撬开之后，有什么东西凭空出现在这位的空地上。

　　艾丽丝看见一些武器、一些伤药、一些金币、一些怪物卡——这些都是会被放入背包的比较重要的东西，被撬开脑袋之后就直接出现了。在意识世界的背包，竟然可以用这样的方式被人打开。

　　艾丽丝更在意那几张怪物卡是什么。

　　这个世界的怪物卡的背面都是一棵占据整个牌面的苹果树暗纹，正面是怪物纹样。在每一张牌的左上角和右下角都有着怪物牌等级。

　　艾丽丝当然不知道那些怪物纹样代表的是什么怪物，不过可以从牌角的字母看清楚是什么等级的怪物牌。死者一共拥有9张牌，五张E级牌，三张D级牌，一张C级牌——这么多的牌，三种等级，要是被奈亚那个家伙知道，奈亚肯定要在艾丽丝的耳边念叨半天。

　　幸好这次艾丽丝没有带奈亚过来。艾丽丝庆幸地在心里这样想。

　　死者有这么多的牌，刚才居然都来不及使用直接死了。

　　这个人将死者的牌仔细查看一遍之后选择了几张自己需要的。几张E级牌他应该都有了，都没有选择，选择了那张C级牌和两张D级牌。

　　这个人选择好了之后，开始继续拿着他的匕首将死者的尸体翻过来。在艾丽丝的凝视下，这个人又拿着匕首将死者的胸腔直接打开，本来艾丽丝不太想将自己的目光放在解剖尸体上，想要多观察一下剩余的怪物牌，但是忽然看见在那具尸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跳动。

　　可是那个人刚才就已经死了，更何况还被撬开了脑袋，怎么可能躯体里还有东西在跳动，有着生命体征呢？

　　于是艾丽丝就将自己的目光落在那边的尸体上。在那鲜血淋漓的躯体里，有一个东西还在蓬勃跳动着。这个人看见那东西之后，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啧声，但绝对不是惊讶，因为他很快又轻车熟路地去做接下来的事情了。

　　而艾丽丝却紧紧盯着那东西僵立在原地。

　　在尸体的胸腔中跳动的，是一颗心脏。不，或许已经不是心脏了。而是一颗苹果。原来属于种族人的心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苹果心脏。原来心脏形状已经逐渐变成苹果的样子，心脏的表皮还是原本的血肉。红彤彤的，血管——或许不是血管，那看起来像是树的细小的根茎匍匐于红艳的心脏之上。

　　那个人将这个心脏从死者的躯体里掏出来，才看见连接着心脏的血管全部都变成了植物的根茎。可以这样说，死者身体里所有的血管都变成了粗细不一、大小不一的植物根茎。他的躯体内部似乎再也不是种族人的正常躯体内部。

　　艾丽丝听到那个人说了一句：“又一个每天吃苹果的倒霉蛋。就算今天不死，很快就要死了。早死还减少了你的痛苦。”说着，他将自己手中的匕首捅入那个苹果心脏当中。

　　只听“噗呲”一声，那个心脏被匕首彻底捅穿。那心脏像是依旧有着很强大的生命似的，被伤害之后开始疯狂地跳动。甚至发出一种“扑通扑通”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那一个苹果心脏中跳出来。匕首被插入心脏当中之后，那个人也不闲着，继续握着匕首搅弄，即使那“扑通扑通”的声音越来越震耳欲聋，他还是在咬紧牙根继续将心脏的内部捅烂。

　　这声响听在艾丽丝的耳朵里简直也牵动了自己的心脏，让自己的心脏产生一种闷疼感。艾丽丝的心脏里忽然涌上一种思绪——攻击他！杀死他！

　　还没等艾丽丝反应过来，她已经朝那个人飞去，用尖锐的喙啄在这个人的耳朵上。艾丽丝只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回神过来自己已经站在他的脑袋上去啄食他的耳朵。甚至将这个人的耳朵硬生生撕扯了下来。

　　艾丽丝心里惊骇，感觉这个人开始反应过来要对自己发动攻击，只能用脚先狠狠踢了这个人的脑袋一脚。将这个人踢倒后，她立即展开翅膀逃走。

　　艾丽丝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很快，很快。似乎要从她的胸膛里跳出来一样，几乎震动着她的耳膜而产生疼痛。

　　艾丽丝隐入黑暗里飞向塔楼，看见那还站在上面等待着她的白色的一团。艾丽丝的内心当中莫名出现了一丝镇静，让那种疼痛与心脏的怦然压下去几分。

　　艾丽丝飞到塔楼上之后，难以使用怪物卡，听到奈亚高兴地喊一声：“艾丽丝，你终于回来了。”艾丽丝落地时自己已经变成了原本的模样。

　　塔楼的这个平台足够宽大，能够让人形的艾丽丝落在上面。艾丽丝的双脚站在平台上，却忽然没有了力气。心脏的闷疼感依旧强烈地传递过来。

　　她的心脏不正常地疯狂跳动，让她的思维、心绪变得极为混乱。让她身体里的每一个地方似乎都产生疼痛，隐藏在身躯里的每一个地方，不，应该是她身体里的每一根血管已经也发生了异变，成为之前在那个死者身体里看到的密密麻麻的植物根茎。她感觉呼吸困难，一种强烈而又无法控制的嗜杀性翻涌上来。要将刚才那个捣烂苹果心脏的人彻底杀死。

　　她开始浑身都在冒冷汗，可怕的意识抢夺感在侵袭着她。艾丽丝知道，自己的心脏肯定也变成了苹果心脏，那已经不是她的心脏了。艾丽丝将手覆盖在自己的胸膛处，隔着一层衣服布料与皮肉，都能清晰感受到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艾丽丝想要将自己的心脏挖出来，如果不这样，她就会被苹果心脏控制。她不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被苹果心脏控制会发生什么，但她知道如果她的意识完全消失，只留了躯壳，那和死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她的手指已经做爪状扣住了自己心脏所在的位置，她紧紧皱着眉，手指已经要用力嵌入那个地方。

　　她疯了。她大概真的疯了。

　　她只想迫切地将心脏挖出来，但是她似乎没有考虑没有心脏的自己会死。她现在只想疯狂地、迫切地挖出自己的心脏。无论她有没有发现苹果心脏的事情，她都会死。如果没有发现这件事，她会被悄无声息地侵占了躯体和剥夺了意识；如果她发现这件事，她会因为极度的抗拒想要挖出心脏让自己去死。

　　在艾丽丝这种即将让自己赴死的情况下，艾丽丝的怀里落了一个毛绒温暖的东西。奈亚跳到艾丽丝的怀里，他担心地用爪子覆盖在艾丽丝抓在心口处的手。

　　他说：“艾丽丝，艾丽丝，你怎么了，艾丽丝。艾丽丝，你冷静一点，你冷静一点。你如果挖出你的心脏，你会死的，艾丽丝。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他毛茸茸的兔子爪子紧紧抱着艾丽丝的那只手，不断地呼唤艾丽丝的名字。

　　艾丽丝好像看起来好了一点。

　　于是奈亚又继续说：“艾丽丝，放松你自己。深呼吸，和我一起深呼吸好吗？”

　　艾丽丝好像真的能够听见他的声音了，在奈亚说这件事并且开始深呼吸的时候，艾丽丝猛然伸手过来，将奈亚紧紧抱在怀里。奈亚被吓了一跳。可是他很快意识到艾丽丝在跟随着他呼吸的起伏而开始缓慢地呼吸。奈亚也让自己冷静下来，一点一点地教艾丽丝深呼吸。

　　深呼吸——

　　对，没错，艾丽丝，就是这样——

　　深呼吸——

　　和我一起——

　　呼——吸——呼——吸——

　　艾丽丝在迷惘空洞当中逐渐开始听清楚奈亚的声音。她感觉到一只温暖的兔子被她抱在怀里。他的身躯随着呼吸在起伏，她也跟随着他的节奏，去一点点地呼吸。那种恐怖的感觉一点点退去，一点点逐渐远离而去。她只能够感受到兔子柔软的毛戳在自己的脸颊上。她心脏的不正常跳动开始平息。艾丽丝将脑袋彻底埋入奈亚的身上。嗅闻到奈亚身躯上一种属于阳光的、温暖而又干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