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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把天道炸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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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落在红衣之上,越发深暗。
“魔尊,你已无处可逃,交出手里的仙器!”
衣角落入血泊,地上汇集而成的血水映照出了红衣人的面庞。
黑发如瀑,闪着银光的面具,深邃的眼眸,水光波动下,如幽深的暗纹。
“一个仙器,竟然能引得仙盟围攻。”
面具下的嘴角勾起,扬起一抹弧度,被称为魔尊的男子语气不屑:“你们也就这点出息。”
此话出,仙盟的人脸色难看了几分,但想起传言,又振起精神,眼中透着渴望与贪婪。
传言中,这仙器能够连通天地,突破大乘的最后一道屏障,迈入飞升。
若是真能做到这一步,就不仅仅是仙器,而是绝无仅有的神器!
即使在这里的人中修为最高的仅为合体期,连大乘期都未达到。
元溟一人立于地上,形单影只,环视周围,被扫视者纷纷低头,竟无一人敢上前。
他漫不经心擦去嘴角的血迹,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确实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远处的阴影中站着一人,姿态睥睨。注意到元溟目光,应元邵抬头,眸子中满是不怀好意。
元溟目光冷漠,他和应元邵本就是生死仇敌,这一幕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这道传言出现得突然,流传却极为迅速,背后肯定有人在推动。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后手。
手中一动,黝黑方正的石碑出现,暗金色符号流转,神秘惑人。
“是仙器!大家小心。”其余人不知这仙器有什么作用,忌惮后退。
手指摩挲着那一道道流转的纹路,元溟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石碑到手这么多年,他至今也不知有何作用,更别说什么沟通天地,但确确实实是仙器级别的灵器,爆炸的威力足以拉着此地所有人共同葬身。
“诸位既然来了,便在此歇息吧。”
话音刚落,他手上的石碑便顺着金色的纹路,轰然碎裂,一道道金色的光芒从里面迸发出来,惊天动地。
“退开!”应元邵见状,面色一沉,想也没想,直接破空而去。
其他人也是大吃一惊,拼命后退,“元溟,你疯了?引爆仙器,你必死无疑。”
元溟眉头一扬,五指轻握,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将手里的石碑引爆。
“想走,晚了。”
怒吼,哭喊,求饶……然后,一切归于平静,破碎的虚空,将众人吞没。
嘴角扯了扯,在彻底沉沦之前,元溟却是毫不留念的,将双目合上。
横竖都是死,能拉上那么多人垫背,也值了。
*
青绿的密林之中,竹树交错分布。
双方厮杀在一起,刀光剑影,嘶吼声不绝于耳。
清瘦少年劈开身前的箭矢,语气焦急:“方师兄,宗门的人还没来吗?”
被问到的白衣人站在最前方,面容清俊温和,攻击却干脆利落,出手必见血。
“已经通知宗门的人,再坚持一下。”方濯目光扫过体力不支的同门,眼中带着担忧。
遇到魔修的第一时刻他就已传信给宗门,现在交手许久,救援迟迟不来,再这样下去……
林荫晃动,浅金的阳光透过绿荫,映在地上。
上空,一道暗红的身影早已存在多时,却迟迟无人发现。
红衣人姿态闲散,浅紫色的眸中盈着笑意,细看之下眼底全是一片漠然。
只有目光落在最前方的少年时才有着几分波动。
一群人不敌魔修,节节败退,已被逼到崖边之际,暗红色的光芒出现在两队的中间。
终于有人发现他的踪迹。
或者说,听到了。
一袭红衣在识海中浮现,“小家伙,要不要帮忙?”
浅淡的声音响起,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懒散不羁,光听声音就能猜出是个什么样的人。
方濯的动作因此停了一瞬,敌方的攻击便已接连而来。
他的反应极快,立刻回过神来,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无论是敌方还是同门,没有察觉到这一不自然的停顿。
他分出一丝心神,内视识海,却发现识海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清澈的蓝,现在却被一片深红所挟持,只余一点浅蓝委委屈屈地缩在角落中。
方濯蹙眉,沉吟不语。此人修为高深,不可为敌。
“晚辈方濯,天元宗弟子,辰炎剑尊之徒。”话语一顿,他接着道:“回到宗门之后,我会禀报这里发生的事情,前辈出手相助,必有重谢。”
元溟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清秀端庄的青年人,他都快要不记得自己曾经竟是这模样了。
魔界呆的时间长了,还真是会让人堕落。
“前辈?”见对方久久不回话,方濯出声。
元溟心念一动,石碑变大,刚好可以让他舒服地倚靠在上面。
他一眼瞥去,目光落到方濯的手腕,几滴血珠飞溅其上,莫名的刺眼。
“我要的,他们给不了。”
“但是——”他的嗓音很低,带着几分魅惑,身体微微前倾,绯色长袍随之滑落,“你可以。”
离近了,可以发现他的侧脸有一道火焰纹路,从下巴一直蔓延到眼睛的末端,神秘蛊惑。
方濯垂眸,想了想,不知自己身上有什么能给出的,“若是晚辈身上有的,或者能做到的,前辈尽管说。”
元溟笑了一声,带着点戏弄的意味,“若是我说,我看上你了。”
他问:“你会跟我走?”
方濯一直挂在嘴角温和的笑意僵住,眼中多了几分迷茫。
怔愣之时,手掌猝不及防地被人握住,微凉的触感传来,其上染着的血痕被细细抹去,缓慢而轻柔。
指尖一颤,察觉到握住手的力度不大,方濯将手抽回。
记起外面的魔修,元溟任由他将手抽回,紫眸中闪过一丝寒光,他起身,鸦羽毛般的墨发落下,笑道:“好了,不逗你了,把你的识海借我住住就行。”
不等方濯回话,他便直接出手。
外面交手的人只感觉一道锐利的威压出现,夹杂着令人惊心的杀伐之意。
占据上风的魔修面露震惊,急道:“不知高人在此,我们——”话未说完,便被强行镇压在地,五脏仿佛被人受到重击,嘴角溢血,昏了过去。
等方濯回神之时,场中已无人站立,同门也同样倒在地上,还好只是昏迷,并没有受到损伤。
识海之中,深红的魂力收敛了些,在深处给圈出一小片,在此安顿下来。
方濯面露犹豫,识海是修士的神魂所在,稍有不慎,轻则昏迷,重则神魂破灭,身死道消。“前辈若是神魂有损,晚辈可寻来修复神魂之物。”
元溟瞧出他心中所想,摇头道,“那些东西,对我没用。”
他如今只是一抹残魂,治疗灵魂最好的良药便是神识本源,若说哪里本源最多,无外乎就是自己的识海之中。
不过……他看着远处的崖谷,若有所思。某些东西对他不起作用,却是能用到方濯身上。
元溟靠着石碑,心中暗道,至少,不能落到应元邵手上。
仙器爆炸,天道破碎时,一本金色的天书,出现在他面前,上面的主角,赫然就是应元邵。
身世低微,资质平庸,却每每都能逢凶化吉,得人赏识,路遇机缘,聚天地气运。
重来一世,他倒要看看这个主角还怎么当。
*
青雾薄薄,崖壁之上的一个小山洞中。
火光跳跃之下,一实一虚两道人影交织在一起。
元溟伸手,覆上灵力,拨弄了一下火堆,“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要将你带来?”
方濯温声道:“前辈自有用意。”
“况且,前辈已进入识海,想加害晚辈无须这么麻烦。”
一时间,两人都安静下来,元溟拨弄两下火堆,兴趣减了几分,他收回手,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余光睹见方濯,他正盘起坐在洞窟的一角,静心修炼。
重生得太过突然,这一天下来,元溟其实还没来得及仔细去看另一个自己。
火光仅仅攀上他的衣角,停在腰部,面容隐在阴影中,看得不真切,依稀可以让人感觉出是个温和有礼的人。
这是百年前的自己。
元溟细细品味着这番话,只觉得有趣至极。
谁能想到,他这样的祸害,还能有这么个机会。
对着火焰,元溟施了一个术法,让火光照得更亮了一些,只见方濯长长的睫毛,在火光下,投下一道小小的影子。
“前辈有事?”
方濯出声,在元溟指尖还未触及眼帘之前便已睁开了眼,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眼睛深处却带着几分冷淡和警惕。
小崽子还挺谨慎。
小动作被发现,元溟面不改色地把手挪到方濯头顶,将一丝不苟的长发揉得凌乱,打散了周身的疏离感。
“没什么,早点睡觉。”他说完,身影一闪,下一刻便回到识海中休息去了。
方濯靠着墙,抬手碰了碰方才被摸过的头顶,隐在阴暗处,垂眼沉思了好一会儿,许久后方才阖眼入睡。
第二天一早,元溟是被一阵练剑声吵醒的。
他揉揉眉心,这才想起,自己临死前引爆石碑和其他人同归于尽,一睁眼回到还没入魔的时候。
山洞外,方濯挥动手中长剑,剑气凛然。
元溟靠在石碑上安静看了一会后,指尖微动,一枚锋利的叶片飞射而出。
剑招一变,将突然出现袭击化解。
“前辈?”方濯身形一顿,收剑望向攻击之处。
元溟摸出两个他寻到的果子,递过去,衣袖牵动,露出一截白皙的腕骨。
“味道不错,要吗?”他说着,另外拿出了一个果子咬上一口,晶莹的汁水沾染在唇上,被轻轻舔去。
方濯接过果子,略一犹豫,学着他的动作,也咬了一口。
师父长年闭关,他由宗门中的长老轮流教授,循规守礼,除了修炼以外,几乎不做旁的事。
他也是第一次吃这种山间野果。
酸酸甜甜,尝起来的味道很好,也不知是从何处找到的。
元溟凝视着苍穹之上的云层,似在寻找着什么,紫色的眼瞳之中,露出了一丝饶有兴致的神色。
金字天书中除了应元邵外,他的一生同样被记载在其中。
本是天之骄子,却自毁前程,坠入魔道,成为后期的一大反派,最终被主角联合众人,围攻而死。
与前世,分毫不差。
若书中记载没错,此处悬崖之下,还有一个属于主角的机遇。
元溟望着虚空,说道:“我既寄居于你的神魂之中,这件事情,自然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说话时,天空传来声声轰鸣,一道雷光闪过,不知劈到了高处的山崖,巨石滚落,不偏不倚砸在他们面前。
裂开的石缝之中透着微光,隐隐间有暗香浮现,神清气爽,杂念仿佛被一扫而空。
“喏,见面礼,给你的。”
面对明显蕴藏宝物的石头,元溟侧目轻笑,显出几分肆意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