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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hapter 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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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7
克雷西达身子晃了晃,几乎就要站不转—原来……自己和族长都想错了么?权势欲望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居然可以令终身为部族效忠的人毫不犹豫的反叛?而她还傻傻的相信族长说的话,相信长老会是真心的在为了部族考虑……即使,即使他们联合血族想要杀死她,她也认为那是在权衡利弊下,为了部族利益的牺牲!
可笑啊可笑,她自负聪明,没想到连最基本的坚持都大错特错!长老会的这群老骨头,居然铁石心肠到为了权势而罔顾族人性命的地步!
克雷西达此时心神俱震,脚下一软就往旁边倒去,幸好莫桑眼疾手快,立马伸手扶住了她,克雷西达抓住莫桑的手,深深喘了几口气,眼泪却蓦地涌了上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还没告诉你呢。”提亚娜显然很是满意她的表现,淡淡笑了笑,“你现在应该想起从前的事了吧,你就不好奇……你的修斯去了哪里吗?”
克雷西达霍然抬头!
“啧啧……瞧这反映,果然情人比较重要。”提亚娜冲她扬扬下巴,“你过来,解开我的绳子我就告诉你,这样捆着不舒服。”
克雷西达冷笑一声,匕首一旋就抵上提亚娜的咽喉,“告诉我。”
提亚娜也不介意,笑得娇艳动人,“你把耳朵贴过来啊。”
克雷西达看了她一眼,匕首仍压着她的喉咙,慢慢将耳朵靠过去。
“其实……”提亚娜往克雷西达耳边吹了口气,“其实修斯一直在等你……他把自己封印在棺材里,你走了多久,他就沉睡了多久……”
克雷西达眼眶一热,手上的力气也放松了几分,耳边提亚娜的声音越来越轻柔,越来越忧伤:“他一直一直等着你……在没有空气和光的地方,不能死……也不能活……”
纷沓而来的回忆瞬间占满了克雷西达的脑海,眼前模糊成一片。明明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那个人的轮廓,他的金发,他的瞳孔,他的笑容,却仿佛被一点一点雕刻鲜明,眼睛虽然看不见,心里却越来越清晰。
“他那么想念你……一直等待你,你却为了那些愚蠢的坚持,抛下他离去……”提亚娜的话语还在继续,带上了几分怨毒,“你好狠的心……”
克雷西达终于坚持不住,在回忆和现实的双重压力下蓦地痛哭失声!她颤抖着,心脏难以负荷的疼痛起来,她的手已经握不住匕首,软软的顺着指尖滑下。而一旁出言蛊惑的提亚娜看到这一幕,眼中冷光一闪,一侧颈就往克雷西达的脖颈上咬去!
——她等待对方露出破绽已经很久了,此刻克雷西达情绪崩溃,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反正她已经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死,但是即使要死,她也要克雷西达和她一起陪葬!
然而,一旁的莫桑显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就在提亚娜的牙齿刚刚没入克雷西达颈项的瞬间,莫桑一把拉开克雷西达,横切一刀,眨眼就将提亚娜的头颅砍了出去!
女吸血鬼的头颅远远的滚了出去,原地打了几个旋。她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敛,尖尖的獠牙露在外面,上面残留着一些克雷西达的血液,看上去仍然很美艳,也很残忍。
解决了提亚娜,这才发觉克雷西达已经沉沉地晕了过去,莫桑叹息一声,扶着她的身子,慢慢让她靠坐在树干旁。
此时的克雷西达已经完完全全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了,在提亚娜向她袭来的那一刻,她心里竟隐秘的升起一种迫切的愿望来——好像她真的希望提亚娜就这么一口咬下去,吸干了她的血,让她就此死去,似乎也是好的。
活了二十五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从前坚持的,并不值得坚持,而放弃的……更不应该放弃。
她在昏昏沉沉里好像又回到了记忆终止的那一天。
那是一个雨天,比古堡还要灰冷的天空压垮了所有单纯的希望与誓言。克雷西达站在古堡外的台阶上,望向城堡背后那片蔷薇园的方向,忽然又想起了很多年前初次到来的那一夜,修斯指着滢蓝色的花朵对她说,这种花有个很美的名字,叫泊兰蔷薇。
身后有一双手臂轻柔地抱住了她,熟悉的声音响起在头顶,永远温柔得让人落泪的语调,此时听起来却比利刃还要伤人。
“在想什么呢?”
她摇摇头,缓慢但坚定地从他的怀抱里退出来,站开了两步,安静地看着对面的人。
修斯永远是温柔的,无论是他的眼神,还是话语,都轻柔温和地呵护着她的每一丝情绪,每一丝好的、坏的,有道理的、没道理的,这些温柔贯穿了她十二年来的生活,已经太习惯,习惯到都快要忽视它们的存在。
但是现在,她却不得不亲手捏碎这份温柔,亲手将它们推离自己身边。
十九岁的克雷西达咬紧了嘴唇,轻声说,“我要离开这里。”
修斯挑了挑眉,仍然是温柔得让人心碎的语气,“是因为帕特里克?”
“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克雷西达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情绪,“如果部族有危险,我就会回去。”
“记得,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修斯走近了一些,低头看着她,“现在部族有危险了吗?”
“帕特里克说,如果我不离开这里,他就带领血族去摧毁莱纳。”克雷西达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地吐出来,像是要一并吐出积压在心头的阴郁:“即使我回去了,对莱纳部族的袭击也不会再停止……我的父亲杀死了他的爱人,莱纳已经不再受契约的保护。”
“我并不怨恨他……他有理由这么做。虽然我的母亲是被血族杀死的,但那并不是帕特里克的过错,父亲把仇恨报复到他的妻子身上,还让他沉睡了这么多年……他醒来之后,没有决定杀掉我,已经是很仁慈了。”她慢慢地说着,把这些天来的思虑都依次吐露给他听,“他很疼爱你这个弟弟,我想他不杀掉我,也是因为你的缘故。但是我确实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了……我的族人需要我。”
说了这么多,其实最后一句才是关键。克雷西达握紧拳头,垂下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她一直都是意志坚定的人,尽管在修斯身边的时候,常常会因为他的宠溺和退让而显得任性,但是这并不代表在她心中就没有一个理智的划线。在关键的时候,她能够分得清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那是一种义无反顾的坚决,没有转寰的余地。
“那么,”修斯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侧脸,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