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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决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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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诩稳坐钓鱼台,高高在上的禅院家大人物们自然是不屑于亲自前往东京与反向天与咒缚会面,坐下来像是菜市场里的家庭主妇们一样斤斤计较挑挑拣拣。
——虽然对于山野甚尔来说买菜本来就是自己家庭分工的一部分,而关于亲儿子的归属和未来可能踏上的道路以及同行者,也绝不是讨价还价那样轻佻的份量。
但总而言之,即使急需十影法来改变眼下咒术御三家禅院家隐隐势弱的情况,长老们仍然觉得是勾勾手指一样天经地义的简单事情,不打算亲自下场。
毕竟,如果这样做了,看起来对于那个小孩来说重视的程度也太高了。
尊崇血脉的家族咒术师们在自己尚未意识到的地方,依旧保持着对没有尊贵姓氏的咒术师的轻蔑。
可说到底也是十影法,完全交给执事去做,似乎又显得太不庄重了。
于是长老们将目光放在了家族的一位年轻人身上。
名叫禅院甚二的年轻人刚刚回到家族不久,在十影法这颗炸弹下,前任[柄]首领流落在外的小儿子回归家族这种本该成为古板家族无趣生活中谈资的事情变得无关紧要起来。
也许大部分缺少亲情的年轻人在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亲人,却没能得到他们的关注时会十分沮丧,但从禅院甚二的表现来看却并非如此。
他在十影法相关的事情上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热情。
这种热情,被看作是身份尴尬的年轻向家族莽撞递出的投名状。
禅院甚二——披着新壳子的羂索很轻易地争取到了与前任术师杀手会面的任务。
羂索有信心说动反向天与咒缚接受自己的条件,甚至可以再进一步,成为自己对付六眼的刀。
只可惜,诅咒师算尽了一切条件与利益,却仍然没能算计人心。
山野甚尔不仅没有为送上门二十三亿心动,还反手将这个伪装成自己已经作为条件支付出去的一部份的家伙卖了干净。
已经很久不接任务的术师杀手认出了这个被好友委托给自己的任务目标,于是愉快地成为了天元与白鸟计划当中提供诱人饵食的角色。
——而这些对于白鸟、六眼神子、咒灵操使以及同阵营的人来说除了最后接过不尽如人意之外其他part总体还算顺利的情节,对于禅院家就是恨不得可以彻底抹去的耻辱。
刻板守旧的大家族连纳入没有流着自己的血的十影法这种事情都做的拖拖拉拉,更不要提血脉被诅咒师篡夺,诅咒师的目标还是天元大人。
尤其是在这件事里,五条家的六眼还扮演了光辉的关键角色——没有姓氏的咒灵操使和没有咒力的反向天与咒缚压根就没被他们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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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直毘人大口吞咽着辣口的酒液,侧过头看着十影法的少年完全是一副将今天会面的主动权交给六眼,全然信任对方的小辈表情,心下暗暗叹气。
在最初没能与十影法建立起联系,没能取得十影法父亲的信任以致对方将儿子托付给六眼教导,就连派去沟通的使者都是诅咒师。
禅院家在十影法认知世界的过程中没能参与进去,没有成为对方已知世界里可以信任的一部份,随着十影法的年龄增长,只会变得越来越困难。
咒术的下一个时代,看来注定是属于五条的。
而自己能为家族做的,就是在这艘已经隐隐看出威势的大船正式扬起风帆之前,在船上尽力取得更好的席位。
作为少数不那么死板,甚至观念还算得上开放的御三家高层,禅院直毘人知道,现在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只要长辈一板下脸,家族和普通咒术师的小辈就会无条件听从命令的时代了。
那么,作为见面礼,拿来释放友好信号的,就是——
“老夫听说,你下一届招收入学的学生当中,有一个作风不太好。”
在山野惠有些迷惑的目光当中,话题并不是从十影法开启的。
“啊,是说秤啊,你们已经知道了?”
五条悟啧了一声,表情有些嫌弃:“高层这么在意我,真是有一种被猥琐的大叔和老爷爷们倍加关注的感觉,很恶心啊。”
完全无视了六眼神子的阴阳怪气,禅院直毘人了抬眼皮,语气平静:“之前的会议里,大家对于你招收这种学生进入东京校有很多不满,认为这会带坏新一代咒术师的风气。”
“不过老夫为你做了担保,”在一旁双胞胎姐妹和小少年活见鬼的目光当中,禅院直毘人都语气也带上了一点促狭。
“担保的理由估计是你不爱听的话,不过就本心而言,老夫分期待你能把那个孩子教导成什么样子。”
“那孩子身上有着让人意想不到的天分。”
这次五条悟脸上的笑容真情实感了许多。
“谢啦,”伸手从头顶捞下窝成一团的特级咒灵,在白鸟咕咕的抗议声中为鸽子梳理羽毛,五条悟收起了面对烂橘子一贯的锋利,看上去几乎就像是一个有些喜欢恶作剧的年轻人。
“不用担心秤,我把他拜托给甚尔了。”
白发的青年笑了一声,像是在期待着某种有趣的事情。
“毕竟秤的那些小把戏,在术师杀手面前完全不够看呢。”
在六眼神子富有技巧的顺毛下出现昏昏欲睡的特级咒灵并不知道,五条悟给自己的好友塞了一个相性不知道多差的学生——过去山野甚尔的赌/博成功率,实在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当然,因为在手气这方面比不过学生,所以在其他方面完全识破并镇压了学生的小把戏,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谈话算是有一个不错的开始。
大概是发现禅院家主和通常意义上来说的烂橘子们之间存在着一点微妙的差别,五条悟的语气也变得随意起来。
“所以你们禅院家究竟是怎么想的?”六眼神子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叶苦涩的香气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让甜党教师整张脸上的五官都不受控制地皱在一起。
“如果只是打算开一些好听的空头支票来忽悠我可爱的学生,五条老师可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哦。”
把茶杯推到了远离自己的位置,五条悟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所谓高雅名茶的嫌弃:“真是的,既然知道今天都是年轻人来,就应该准备点年轻人爱喝的饮料吧,茶叶苦死了一点也不好喝。”
“对吧小惠?”
“五条老师,我认为还可以。”
对于看上去也许可以用爷爷称呼的禅院家主,接受了妈妈尊老爱幼教育的山野惠迟疑片刻,没有附和五条悟的观点——事实上,并不是甜党的小少年的确对茶叶接受良好。
只不过会更喜欢喝咖啡。
炸毛的小海胆抱着茶杯,脸颊肉乎乎的,看上去礼貌而乖巧。
是一个和家族咒术师完全不一样的孩子。
禅院直毘人喝酒的手顿了顿,有些明白了五条悟为什么会把人带来自己面前。
这样的,在普通幸福的家庭被爱浇灌,被妥帖照顾的孩子,是没办法适应,也不会来到咒术师家族生活的。
禅院家养不好这样的孩子。
对于禅院直毘人和五条悟来说,有些话语和想要表达的信息,不需要通过语言就能传达给对方。
在这样的前提下,就没有必要提出一些不可能达成的条件。
“禅院家可以为十影法提供术式的指导和过去十影法修行的资料。”
禅院直毘人这样说着,让坐在下面的三只幼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小孩们有些不理解话题究竟是如何在转瞬之间,从五条悟嫌弃茶水跳跃到十影法。
而且之前禅院家在面对甚尔的时候,总是一副趾高气扬,被拒绝了又气急败坏的样子,和此刻的好说话大相径庭。
“这样才对嘛,”笑嘻嘻地抓起一枚茶果子塞进嘴里,五条悟点了点头。
“五条老师我也是指导教师,教师可是很伟大的职业,不要总是一副玷污了你们家高贵血脉的样子。”
“再说,”那些轻浮的语气在一瞬间同时抽离,五条悟把白鸟放在肩膀上,用脸颊蹭了蹭特级咒灵柔软的羽毛。
“要想得到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这种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不要欺负我们惠还是小孩子就想赖账啊。”
“不要把禅院想象的那么差劲,”这样反驳着,禅院直毘人咳嗽了一声,大概是想起之前长老们吃相的确不怎么好看的样子,放下酒坛摸了摸鼻子。
“是叫惠对吧?你现在还是个孩子,只要好好学习和磨练术式,等你成为一级术师,优先接取来自禅院家的任务就好。”
面对禅院直毘人的目光,山野惠抿了抿嘴,扭过头试图向五条悟寻求帮助。
而此刻不着调的气质又很快回到了五条悟身上,青年人嘴里塞满了和式点心,脸颊两侧鼓鼓囊囊向之偷吃的花栗鼠,就连声音都变得含混不清。
“惠你自己决定就好。”
因为是配茶的点心,和果子做的比较干,六眼神子用了一点力气才成功把它们咽下去。
“不过,得到与付出等价,对你来说也是适用的,要仔细考虑哦。”
房间里安静下来,大人们都不再说话,给少年留下思考的空间。
山野惠在纠结。
在双胞胎姐姐们的描述当中,禅院家像是阴冷泥泞的魔窟,大猩猩一样的老爸虽说看起来也不怎么喜欢禅院家的人,但是又曾经告诉过自己,有关自己的术式,了解最多的应该还是这里。
五条老师说,想怎么选都可以。
还没思考出一个结果,木制隔门突然被拉开,一个金发画着全包眼线的青年走了进来,话语间是不加掩饰的高傲。
“听说十影法来家里了,有意思,让我看看长老们天天挂在嘴边的十影是怎样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