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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玫瑰的回忆 ...

  •   沈玫从两年前就开始频繁地参加各种交友活动,在S市的单身男女社交圈里岂止是元老级,简直够称得上是法老级。相亲近两年,历男数十人,约会百余次,至今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姻缘。

      要说沈玫的要求,那还真不算高。就拿今天要去见面的被顾梓川戏称为“水哥”的男人来说,其实这样的老公人选对于沈玫来说已是百分百的完美了。

      “水哥”实名孙进方,某国企生产部主任。从顾梓川给沈玫归纳的择偶标准来看,该男当属一类档——中人之姿,中等身材,中庸性格,中级职称,中产收入,中青壮年——“六中全男”。

      随便扔进S市的哪一处闹市区,孙进方都很随大流,若没有好眼力,很难将他一眼就认出来。

      其实沈玫之前短暂交往的男人几乎都是这种类型,可惜都黄了,而且每一回她都是作为被拒的一方。沈玫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照样物色男人,相亲约会,和平分手,打发日子而已。

      今天是沈玫和孙进方的第三次约会,可怜见的,“三”对于沈玫而言,已算是很有希望的数量。

      她原以为这趟过后大概会有长远的发展。谁知,才刚踏入茶楼的包间,沈玫眼尖,便瞥到孙进方座位旁边黄艳艳的一丛。待她摘下墨镜看个清楚,果然是一大束黄玫瑰。

      沈玫红润的下唇微微一扁:这一个看来也黄了。

      ……

      云扬茶社虽地处S市中心,却是闹中取静,环境十分清雅。常能请到昆曲的名角,咿咿呀呀的水磨腔绕梁婉转,空气里都仿佛带了几许糯糯的甜味。

      沈玫隔着茶水的轻烟,观察着面前的男人,就像是青花瓷缸里游了条胖头鱼,怎么看都和这环境很不搭。再加上身边的那束显眼的花,愈发不伦不类。几乎在一瞬间,沈玫心中的某根拧着的弦忽然放松了下来,连那束黄玫瑰都有了十足安慰的气质。

      她伸手问那男人把花要了过来,很自然地嗅嗅,便随手放在一边。

      “是月季哦。”沈玫一脸吃亏上当的表情,无辜地说道。

      被她这么戏谑了一下,本准备好了一堆委婉拒辞的孙进方,倒一时支吾着说不出下文来。

      反是沈玫继续道:“哈哈,月季花代表和平友好,我理解你的意思,其实本来我这趟前来也是想抱歉地对你说,我觉得我们俩做朋友更合适些。这还真是不谋而合。”

      沈玫眯眼笑着说道,她这招反守为攻的法子是从顾梓川那儿学来的,有什么办法呢,既然已知道被拒的结果,她总不能让自己太难堪。

      此时此刻,孙进方那张五官平淡的方阔脸,仿佛渐渐变成了顾梓川那张眉眼俊俏的小白脸,正一脸坏笑地看着她。他笑,他嘲笑她,她便要笑得更开。

      孙进方哪里知道自己在她眼中已变成了别人。她这暧昧地一笑,把他看得眼都直了,甚至开始懊悔自己挣扎了整整三天才做出的决定。毕竟,遇见像沈玫这样一个又娇柔又风情的大美女,恐怕没有哪个正常的男人会不产生半点想法的。

      ……

      隔开中间的唱台天井,对面楼上的包厢里竹帘半掩。

      “小吴队长,你这眼珠子从人家进门到现在就没转过,啧啧,整整二十七分半!”茶社的老板夏云扬伸手在对座的年轻男子面前挥了挥,被男子一个迅速地抓住手腕摁倒了桌面上,姿势漂亮又快又准,一看就是受过特殊训练的。

      夏云扬姿势别扭地龇牙喊痛,眼睛却也忍不住向对窗瞥去。此时那个女子已把那头微卷的长发全部顺到了右肩,恰露出柔美的侧脸和优雅的脖颈。

      “我只是觉得她有点眼熟。”吴念松开手,也不管对方的手腕被他捏成了青的还是紫的,只是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噗,你这木头小子终于学会几句泡妞的话啦,不过这种话你对我说有什么用啊,还说得那么深情,白赚我一身鸡皮疙瘩。”夏云扬话虽这么说,但目光却变得探究起来。

      不过吴念很快截断了他的探索之路。

      “认错人了。”

      夏云扬当即恨不得把茶碗倒扣到他脑门上,不过理智让他克制了冲动,因为在这小子面前行凶那绝对是自讨苦吃。

      ……

      孙进方之后说了什么,沈玫已听得心不在焉,反正大概的理由她早已心中清亮,像她这样相貌才情太出众,出身学历不靠谱的女人,确实很少有男人愿意挑战的。

      孙进方渐觉无趣,便随手翻了翻书报架上的杂志,忽然惊讶地喊道:“诶!小沈,这不是你么?”

      沈玫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一看,顿时脸都白了,紧咬着下唇说不出半句话来。

      孙进方再不通透,眼瞧着这架势,也知道一准是她没错。当即暗暗庆幸自己的英明,果然这个女人要不得啊。

      别看此时面前的美女高领长袖端庄得体,那杂志插页的广告上,她可是全身上下没几寸布,身材辣不说姿势表情也妖娆撩人,十足的一个尤物。还说骗他说自己是什么画家,装得很有涵养的样子,啧啧,谁知道她到底有过什么经历……

      “额,小沈。我忽然想到我还有些事。我先走一步啦。”

      听着他匆匆而去的脚步,半晌,沈玫方才抬起头,从包里拿出烟,刚点上抽了两口,便觉淡而无味,不耐地轧了。

      这烟是顾梓川的,他抽烟不多,却天知道囤了多少货,还硬拉着她一同分享。今天递给她这包,明天又换那包,两三天后,她就发觉不对了,焦油量一次比一次低。

      “你别送了,我要戒了。”终于,她忍无可忍。

      “好啊。不过还是放一包备着吧。”顾梓川每天送烟照旧,渐渐的,她家里的囤货已快超过他了。他自然是知道她的,包里有了备用的,即便不喜欢,也懒得自己买,而与其抽不喜欢的,她情愿不抽。

      顾梓川这点点滴滴的努力将她拉出过去,她又如何不知?其实她自己反不如他那般有信心,毕竟那混乱的八年如同一堆纠缠的破布,要摆脱谈何容易。就比如这烟,她真打算戒了,却又有那么一刻会来了瘾。又比如,她以为自己崭新的生活已经渐渐走入正轨,眼前却突然出现了这张自己做野模时拍过的照片。

      园子里不知何时开始唱起了《牡丹亭》,沈玫很熟悉的调子,几乎可以哼出几段。因为在玫园住着的那几年里,奚孟平经常会放给她听,唱丽娘的不是别人,正是她那个生前没见过几回面、死后没上过几趟坟的母亲。当时没有多少感触,现在听多了别人唱的,才知道母亲的唱功确实很好。当时却忘了问问奚孟平,那个唱柳梦梅的又是谁呢?

      沈玫将窗户开大一些,想探头出去看看台上的演员,却不防手肘一撞将桌上的玫瑰花推了下去。顿时,天井的中央花瓣漫洒,在阳光下分外耀眼。一霎时,沈玫的记忆深处被点亮了起来——

      从十四岁开始,每一年她的生日,奚孟平都会剪下园中开得最好的玫瑰花插在她书桌上的花瓶里。第一年十四朵,每过一年添一朵,直到十七岁。

      再后来,她离开了玫园,走了许多地方,遇见过许多人,收到过许多花,却再也没有玫瑰。说是玫瑰的,全部都是月季。真不知为什么人人都分不清楚呢?明明玫瑰有月季无法比拟的香气。

      记得当时,她只觉得闻一下他送的花,便心里仿佛也有花开一样。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了送玫瑰不同的朵数所代表的不同含义:

      14朵——为你骄傲。
      15朵——对不起。
      16朵——多变不安的爱情。
      17朵——绝望而无可挽回的爱。

      沈玫砰地一声关上了窗,终于不可抑制地趴在桌上哭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包厢帘外那个站了同样久的人,终于忍不住把帘子拉开。

      “你,没事吧?”

      沈玫含着泪抬起头,却见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手捧了一束凌乱的残花站在门外,怎么看都是那束被她扔下去的玫瑰残骸。

      那个制服男把花举得像枪杆一般僵硬,硬挺的五官配上正经的表情,沈玫确信自己不认识他。她与那个男人对视了许久,男人竟然也如木头一般纹丝不动,沈玫深觉自己是陷入了一个无比荒诞的恶梦之中,她挫败地一闭眼,哭得愈发凄惨。

      这下,那个木头人方才如同被解除了禁咒,跨进门来,却只是坐在一旁看着她哭。沈玫其实已没什么哭意,但被他看得心里老大不舒服,索性豁了出去直接扑进他的怀里,他却依旧直挺挺地没有任何行动。

      他越不动,沈玫就越不忿,沈玫越不忿就哭得越凶。

      如此恶性循环,直到沈玫哭累了推开了他,他方才如蒙大赦般得长出了口气。

      竟有这般毫无同情心的人!沈玫不可思议地白了他一眼。

      他却推过了桌角的抽纸,点了点自己的眼睛示意道:“你要不要擦擦?”

      沈玫没好气地抽出一张一抹,顿时咽了半口气。

      好一片乌七八糟……

  •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好冷。。。希望进来的亲无论捧场还是好奇,都留个脚印给米子吧。
    六月我竟然哆嗦起来了。冷~
    那啥,到现在本书三个男主候选人都出来咧。
    哈哈,不知乃们看好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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