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欲成魔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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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季燃送走的最后一刻，韩鱼落下了一滴泪，她来九荒遗蛮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了，为何还要……救她？
峥柯在一旁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了：“这样真的好吗？”
“你觉得神迹现世，修真界能毫无反应么？那些老骨头总得下点血本吧？难不成等着我们解决这件事？”
季燃神魂虚弱，撑着剑勉强站立，“魔尊墨如初应该有充分的准备吧？不然怎么会放我们到神迹里面？”
何况，破苏峰的弟子在这里面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还不如送他们离开去寻修真界里面的老骨头。
前世打打杀杀，怎么都不能让修真界里的老骨头置身事外呢。
“可撕裂空间太伤神魂了……”峥柯低沉着声音，他依旧看不懂季燃，这个人怎么会想着把魔族也带出去呢？
魔族里可不会承这个情的。
季燃咧嘴一笑，“这不是还有你么？”
峥柯叹息一声，“你不怨我？”
“那你为什么要留下？你原本可以和那些魔物一同离开神迹的。”
峥柯哑口无言。
这个神迹里充斥着浑浊的魔息，邪灵污秽不断被季燃吞噬，修复着他那受损的躯壳。
“我已经修魔，你不帮我疗伤？”季燃眯了眯眼睛，带着两分玩笑地开口。
峥柯动了，他靠近季燃，“你为什么不怨我？你当初身死，我虽然抗拒过听命于墨如初，但最后还是……”
“没必要纠结这个，当初我身死只是不愿意被那些魔物操控，可笑那些魔物的所作所为最后给墨如初做了嫁衣。”季燃的声音很冷。
当初魔族极其复杂，很多实力强劲的魔物都想向九荒遗蛮内部进发，去寻那凶险万分的神迹。
季燃虽然被魔族尊称为魔尊，但实在架不住那么多魔物想要深入九荒遗蛮，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季燃出此下策重生了。
可令季燃没想到的是，魔族居然还是这么做了。可笑的是，那些口口声声说要开拓疆域，寻找神迹的魔物被他们所认同的魔尊扔下神迹，成了墨如初的探路棋子。
“你坐下，我给你疗伤。”
季燃也没扭捏，他盘腿而坐，操控着邪灵之力修复着受创的身躯。
季燃没有找到染玉，他必须要尽快恢复。只希望破苏峰的弟子能尽快找来其他仙尊……
这已经是下下策了。
没过多久，一股强大的力量撕裂了空间裂缝，悄无声息，毫无波动，仅仅是一些裂缝，就足以让季燃心惊。
“快走！”季燃很清楚那是什么，当时他与染玉碰到的就是这个！
已经来不及了。
一只上古凶神凭空出现，在它肩上站着的，正是魔尊墨如初！
季燃拔起本命剑，欲要遁走，却被一股极其蛮横的力量定住了身形，这股力量直击神魂，令季燃无法动弹。
峥柯见状索性不逃了，他看向上古凶兽，眼中的愤怒显而易见，不过墨如初却跟没看见一样，他忽然勾起唇瓣，道了句：“哥哥好久不见。”
季燃浑身恶寒，默不作声。
那上古凶兽没有动，它很乖巧地听着墨如初说的话，它的眼睛死死盯着季燃，气势骇人。
墨如初足尖轻点，跃了下来。
直视了墨如初瞳孔的峥柯瞬间麻痹，无法动弹，甚至无法说话，他感受到了来自神魂的颤栗！
墨如初就是一个怪物！
季燃没有受到影响，但依旧被上古凶兽锁住了身形，季燃无法比肩于堪比真神的上古凶兽，他确实处于下风。
“哥哥在怨我？”
季燃闭上了眼睛，他发出了一声冷笑。
墨如初没有在意，他宝相庄严的模样很容易让旁人相信他所言是真。他生了一副好相貌，似乎天生带着佛相，普度众生。
“我就知道，哥哥不会死掉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
“当然是成神了，难道哥哥不想吗？”
“呵。”
季燃无话可说。面对墨如初，季燃是憎恶的，是他聚集了本该分散的魔族，是他将魔族丢进了神迹为他探路。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怎么不来九荒遗蛮？你还在想着染玉仙尊么？”
墨如初说到染玉仙尊时，季燃愤怒地盯向了墨如初。
“啊……还是他吗？呵——”
墨如初的神态变了，他再次变得冷淡，仿佛是九重芳华里吹来的风，变得更加神圣不可侵犯。
但是，墨如初手指微弯，直直插进了峥柯的胸膛，在那里捅了一个窟窿。
饶是峥柯是魔物，有着极强的恢复能力，但还是被墨如初伤得面色狰狞，冷汗层出。
季燃面露凶光，“你干什么？！”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魔物，哥哥也能这么心疼，哥哥到底是不是魔修啊？哈……”
疯了，简直是疯了。季燃胸口起伏得厉害，他从来没想过在他身后的那个文弱小孩会变成这般模样，简直就是疯了。
墨如初收回了在峥柯胸膛里的手，被血包裹住的手在月光下分外可怕。
“从前你就喜欢染玉，他是比我好看么？还是因为他比我强？可是现在，我比他强了啊……”
墨如初似乎在自言自语，他仔细端详着季燃这副陌生的脸，“你现在能不能正眼看看我呢？”
季燃是身坠寒潭刺入骨子里的冷，“你在说什么？”
墨如初依旧如清风明月一般，所有的气息都化作了虚无，宛若神佛。
可在季燃眼里，却是一个疯子。
墨如初靠近了一步季燃，那只沾满血的手抚摸在了季燃的脸上，“我望你的背影好苦啊，你怎么敢从我眼前消失的呢？”
这触感就像是刺，刺得季燃肉疼。
季燃的内心更是被波涛淹没，无法言语。这种感情季燃明白，他不正是肖想染玉么？可是……墨如初怎么会？
这般神色落入墨如初眼中，只是让墨如初轻微勾了唇角，那柔和的气息宛若能大赦天下。
“哥哥曾经不明白也就算了，但现在。”
“你要做什么？”季燃艰难开口。
“神迹已经开启了，只要成为了魔神，我就能拥有一切了。所以，我要哥哥为我见证。”
又是魔神！季燃已经对这个词分外憎恨了。
“不过……还需要一些血。”墨如初没有再看季燃，他转身看向峥柯，神色有些不解，“怎么就只有你一个魔物了？有点少啊……”
季燃的心又被提起来了，“你要干什么？！”
“不过是杀了他，用他的血气引出真神而已。”墨如初又将视线投向了季燃，他比季燃高些，也更危险一些。
尽管季燃被上古凶兽控制着，但他能感受到墨如初本身修为不低！
峥柯的面色惨白了起来，他没法说话，修为被墨如初死死抑制着，根本无法动弹。他根本没想到，他与墨如初的差距居然这么大！
季燃冷笑出声：“真神？你以为还会有真神么？可笑！”
“哥哥何必否认？难道哥哥先前修炼的时候没有窥探到成为真神的壁垒？我不相信。”墨如初语气极轻，他的眼里没有半分杂质。
“成为真神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
“自然。”
“你拿整个魔族去送死，不觉得有半点过错？”
“不过是些蝼蚁，该杀。”
看着极其陌生的墨如初，季燃已经无话可说了。但墨如初还在继续说道：“哥哥不也杀过很多魔物吗？让我难以理解的是，哥哥为何还要救助那些弱小的魔物。只要是魔物，不都该杀么？”
墨如初见季燃不语，也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如果不是哥哥救我，我已经死在魔物手下了，我跟魔物有仇，不是么？”
季燃冷笑，“你装得很好。”
“谬赞了哥哥，当初你死在染玉仙尊剑下时，你知道我心里的念头是什么吗？——那就是全都杀了。”
“疯子。”
墨如初不理会季燃的评价，他那双平静的眼里柔和了下来，眼角微弯，“所以，只要我成为了魔神，这天下，都必须尊我，只要我不高兴了，我就能颠覆天下，让所有生灵安抚我的情绪。”
“呵，疯子。”
“我是疯了啊，不然怎么会将整个魔族变成这样？哥哥先前是头疼那些魔物强逼着你开辟九荒遗蛮吧？现在他们都死了，哥哥不用头疼了。”
“其他仙尊呢？”季燃语气极差，他神魂受损以至于被上古凶兽轻而易举的控制，但那又如何？季燃会怕死？
季燃不知道墨如初为何要跟他在这里浪费口舌，但季燃也无心探究。
墨如初洞察人心十分敏锐，他微微压低腰身凑近季燃耳畔：“神迹当中，还有纯正的灵力，那些仙尊自然是成了反哺灵力的器物了，不过那些弟子就不好说了。”
季燃咬紧了牙关，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的话：“染玉呢？”
墨如初眸色暗淡了些，他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他离开了季燃耳畔，面色温润：“不知道，但是我会找到他，并且杀了他。”
“凭你？”季燃冷嘲热讽，他心下微微一轻，但又止不住烦躁。
染玉说的遇到麻烦，到底是什么麻烦？他若敢死，季燃必定给他坟头上扬狗屎。
“神迹快要震动了，我还需要找些□□，哥哥就随我一起去吧。”
墨如初没有理会季燃的嘲讽，他感受到神迹轻微的震动，便明白时间快到了。
“你敢杀他！”
季燃几乎喊破了音，可是没有半点用处。峥柯的身躯被墨如初贯穿，血流如注。
峥柯却还在冷笑着，禁锢他的力量消失了，他却仍旧说不出话来。他的神色里是对墨如初的厌恶，对季燃的释怀。
季燃再次被窒息感包围，他没了话，张着嘴似乎在喊什么，可迟迟没有发出声音。
墨如初见状终于蹙起了眉，“他背叛了你，为何要对他露出这种情绪？”
适者生存而已……季燃能说什么？他从小就生存在魔族，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可是，季燃不希望有无辜的谁死在他的面前。
峥柯不过是想要变强罢了，又有什么错呢？何况，峥柯是为了季燃留下的，换而言之，峥柯是因为季燃才死的。
季燃的眼里没有了光，他憎恶墨如初，如果不是他，魔族本该散碎的。
可是，季燃更憎恶自己，如果不是他，魔族不会聚集，也就不会让墨如初有机可乘，说到底，还是他自己导致的这一切。
没有了挣扎意识的季燃让墨如初有些心慌，“哥哥不必为此伤怀，魔物不都该死吗？”
季燃恍惚间记起了染玉说的：季燃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魔修在染玉眼里竟然没有错……他不该死吗？他若该死的话，为什么染玉要救他呢？
连一个仙尊都认为魔族里有不该死的，魔物又怎么会全都该死呢？
地面的震动愈发明显，墨如初不能再等了，他幻化出一条白绫遮挡了季燃的视线。
墨如初揽住季燃的腰身跃上了上古凶兽的肩，无需示意，上古凶兽便朝着有气血的地方撕裂空间瞬息移动着。
被遮挡住视线的季燃冷笑了一声，他有些麻木了，又想起了在幻境之中看到的那个白发红衣的男人，他要季燃成为魔神，成为魔神之后呢？
呵……
耳边传来凄惨的嚎叫声，季燃有些颤栗，那是……人族魔修。
墨如初捂住了季燃的耳朵，凑近季燃的耳畔柔声说着：“哥哥不要听这些了，只是些嘈杂的声音罢了。”
“他们伤害了你吗？”
墨如初被季燃这冷漠的话问住了，他仔细想了想，说道：“没有，但他们也该死。”
只要背叛了哥哥的，就都该死。
“你把跟随你的魔族全都杀了，你真让我寒心。”
“谁让他们背叛了哥哥呢？明明在入九荒遗蛮的时候，这些魔物发过誓的啊……他们说，他们只会尊于魔尊季燃。”
得到这个解释的季燃更加觉得恶寒了，“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疯子呢？”
“因为，我装得好。”
是啊，装得好。季燃能说什么？墨如初总是能将佛性展现的淋漓尽致，让旁人都觉得他没有杀伐之气，心性纯善，是个不该修魔的人族。
可事实呢？
不过是在杀人的时候还能以悲悯众人的眼神看着生灵死去罢了。
季燃想不到还会有这种人。
血腥味弥漫在季燃鼻尖，季燃已经不知道闻到多少股这种气味了，墨如初怕不是将神迹中的魔族全部赶尽杀绝了吧？
季燃轻微弯曲了手指，神迹中的邪灵气息不断被季燃吸收，那纯粹的灵力也在季燃体内变得浑浊。虽然神魂受伤，但季燃的魂魄岂会是那么脆弱的？
还需要一些时间，季燃就能够挣脱上古凶兽的神魂压制。
季燃不能盲目动手，墨如初身边有上古凶兽，季燃知道在上古凶兽面前讨不到好，所以季燃需要等待时机。
平复心情的季燃冷漠开口：“神迹里面为什么会有上古凶兽？它怎么肯与你契约？”
墨如初有些惊讶于季燃会主动开口询问他，而他也心情愉悦地解释了季燃的疑惑：“神迹是真神遗留的，里面的上古凶兽也是为魔神而留。”
季燃讽刺地说道：“你觉得你能成为魔神？”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季燃不再说话。
时间一点点流逝，大地停止了晃动，墨如初操控着上古凶兽来到了一个石室内，这里极其空旷，在最中间有着七八根石柱，柱子上绑着五六个仙尊。
季燃被遮了视线，虽然看不清墨如初带他来到了哪里，但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里有纯正的灵力，没有魔修。
“孽畜！你不得好死！”三年仙尊面色苍白，他几近咬碎了牙，神色骇人。
这石室内的烛火被外面灌进来的风吹得忽明忽灭。烛火下，纹清仙尊面色阴沉，但是苍白的唇上显露出他此刻很虚弱。
纹清仙尊的视线从墨如初进来的那一刻就盯向了季燃，他开口了，语气沙哑难听：“染玉呢？”
“怎么？你们一个个的似乎都很关心染玉啊……”墨如初身形挺拔，他那张‘正直’的脸上是淡淡的温怒。
上古凶兽并未进来，它留守在石室门口，乖巧的像只猫。
“你这个魔头简直天理难容！”布谷仙尊也忍不住骂出口，她胸口起伏着，显然是被气急了。
纹清仙尊在季燃走近的时候面色剧变，“你修魔了？！”
三年仙尊和布谷仙尊的面色也变了变，庭渊仙尊和扶微仙尊却是轻微的疑惑。
“呵……”季燃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音节，季燃能猜想出这些仙尊面上的表情，他有些嘲讽，随后说道：“是啊，拜你们所赐，非要不自量力来这神迹，怪谁呢？”
季燃的话在仙尊耳中格外刺耳。可这是事实，是他们没有查清楚底细便来了神迹，还连带着那些弟子……
墨如初没有不耐烦，他倚靠在一根石柱上，眼中的兴奋是隐忍的，他知道他的哥哥是一个怎样的人。
就是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实则假意凶狠的哥哥让他忍不住去触碰啊。谁让这个哥哥要救他呢？救他也就罢了，又为什么还要给他温存呢？真想将哥哥藏起来，不让这些该死的仙尊看到啊。
上古凶兽对季燃的控制松懈了许多，季燃动了动手指，空间内荡漾着魔息。便是在墨如初察觉到的那一刹那，季燃的本命剑直直刺向墨如初。
季燃迅速将眼睛上的白绫扯掉，季燃看见石室内的布局时，心下猛然一跳。这里面是在献祭！
来不及多想，季燃将一道道黑色灵力化作刀刃，将束缚仙尊们的绳索齐齐斩断。
魔尊的实力在此刻显露无疑，饶是墨如初祭炼的绳索，也能被季燃轻易弄断。
季燃被控，是因为他神魂虚弱，而非季燃实力不行。
绳索断裂的那一刻，仙尊们的眼神变了，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了。除了两百年前的魔尊季燃之外，还有谁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不过仙尊们不是不知道眼下局势的，布谷仙尊灵力流转，在她的身前形成了八道灵力球，在布谷仙尊的法令施下后，那八道灵力球全部向墨如初攻击而去，在接近墨如初时，灵力爆炸，整个石室即将坍塌！
其余仙尊在布谷仙尊施展火爆之术时合力布置了转移阵法，在石室坍塌之前转移去了外面。
这种移动阵法不能移动太远，石室内的仙尊们对阵法所知不多，能够完善布置阵法还多亏了纹清仙尊。
纹清仙尊与染玉仙尊是同门，自然会有所涉及。也索性纹清仙尊在此，否则他们根本出不来！
不说控制墨如初，即便是逃到石室外，也得被守在石室外的上古凶兽一掌拍死。
何况他们本身的灵力已经没有多少了，他们本就是强弓之弩！
上古凶兽察觉到不对劲，但它身形太大，根本进不去石室，它只能焦急地在外面来回走动着。
尘埃尽退，墨如初抓着季燃的手向外走出，那些阻拦墨如初的石块被墨如初周身的魔息碾做了粉尘。
那张清风明月般的脸似乎有些温怒了，他本该微微上扬的唇角竟向下压去，平添了一股淡淡的杀伐之气。
季燃被墨如初抓着手，一时挣脱不出，被墨如初狠狠甩在地上，摔得季燃生疼。
“哥哥为什么要阻我？我不该是你最亲的人么？”墨如初的眼底有层黑雾，不过片刻，他散尽了黑雾又扬起了嘴角，“也好，是那些仙尊将你推向我的，我还得感谢他们。”
季燃愤恨，当时在混乱之中，纹清仙尊给他下了禁制！若是不是纹清仙尊，季燃不可能会被墨如初抓住！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欲成魔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