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 5 章 ...
-
陈衍川受用非常。
他热衷享受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不论是聚光灯还是身边人的吹捧,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找回一些自己的存在感与价值。
能得到白殊这样一个神似故人,又有几分能力的人青眼,更是给他那莫名其妙的配得感锦上添花。
要知道白家跟南家比可是丝毫不输的,更何况南家最多在港城可以排的上号,而白家,手里握着的可是欧洲的资源。
想要打通国际市场,白家是最好的敲门砖。
陈衍川为自己这个盘算感到很满意。眼下看着白殊,更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陈衍川单手拿着高脚杯的底座,另一只手摩挲无名指上的戒指,其实不是摩挲,是有意无意的遮挡。时年二十九岁,陈衍川头一次为自己英年早婚感到后悔。
谁让他面对的是白殊呢。
得了应承,陈衍川春风得意。
“哪里。无非是在A大修过四年金融课程。有幸在世界级的顶级学府里深造,也是应我父亲的要求,他老人家指着我学成归来,好替他打理公司。我不想让他失望。”
外界都传,陈追骏舐犊情深,十分看重这个长子。陈衍川当然也深谙孝道,一心讨父亲欢心。媒体时常拿此大做文章,盛赞陈家家风严谨,父慈子孝乃是豪门之中的标榜模范。
再说有孝心的人总归不是什么坏人,还能让白殊高看他一眼。
果不其然,白殊满目艳羡。
“真是令人羡慕。”
“其实都是小事。”侍应生走过,陈衍川随手把香槟放回托盘,“要不要去单独喝一杯?刚好我有一支珍藏多年的红酒,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如一起品尝一下?”
白殊眉头微抬。陈衍川一如既往的不要脸,这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图实在明显。眼下他尚且已婚,竟然好意思邀请他这未婚单身的去众目睽睽之下单独喝一杯。白殊心里冷笑,看不起人也不是一天两天。
不过脸上佯装为难,以退为进。
“被你先生看到,恐怕不会放过我吧。”语气委婉可惜,又带着一些自嘲。他知道陈衍川一定是吃这一套的,等一会就会不假思索的安慰他没事。
“没事。”陈衍川顿了顿,诚如白殊预料的那样,“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再说,他也不怎么懂这个。”言毕,陈衍川摘掉那枚硕大的钻石戒指,随手放在湖边台阶旁。炫耀似的朝人扬了扬。
白殊觉得这人真有意思。
摘了戒指就以为自己是单身了?拿婚姻当儿戏,拿爱情当玩笑。好笑。
白殊跟着人回到室内,去往二楼。路上遇上严叔,陈衍川叮嘱人把戒指送回衣帽间。
陈宅二楼并非会客区域,没有对外开放。陈衍川带着人去往西爿活动区的小餐厅,西爿没有卧室,平时使用甚少,此刻更显得人迹鲜至。
陈衍川这会尽显主人本色,请人先入座,随后打开原木色杨木酒柜,目光由下至上细细挑选,最终从最高处拿出一瓶干红。他对别的事不上心,酒色财气一样没落,倒酒、醒酒的动作娴熟。
等醒酒的工夫,陈衍川坐在白殊对面。表情流露出一种难得的自信,与炫耀。
“产自罗莎庄园。罗莎庄园地处法兰西,你应该很熟悉。”
白殊假装回忆。心里暗讽陈衍川心眼子不少。听说他毕业于陈起虞的母校,知道陈起虞曾在法国留学,于是专门找出这么一支产自法国的红酒来。罗莎酒庄年产不少,特别珍贵的酒往往根本不会出口。能送到千里之外的都是普通型罢了。
看来陈衍川对红酒也了解不多,比不上完全的内行,也就哄哄跟他同样阶级的纨绔子弟罢了。
白殊眼睛扫过酒瓶标签,“我有耳闻,罗莎酒庄在当地很有名。”白殊加重语气,似有什么新发现,佯装惊喜,“天,这一支的生产年份是我的出生年份?”
“是啊,我特意为你选的。”陈衍川语气刻意,为自己这个小巧思颇为自得。刚好酒已醒好,陈衍川从酒架上拎出两只倒置的高脚杯,暗红酒液沿着杯壁丝滑流淌,状态呈现一种与之价格不算相配的昂贵来。
其实是没醒好。导致看起来,不值这个价。
酒杯边沿抵着唇角,白殊抿了一口。因为年份过久,这一种酒还在使用单宁作为澄清剂。挥发不完全的单宁气味压制了酒液原本的一部分果香,但并不明显。
陈衍川大抵觉察不出来。
白殊陪着人演戏。
“是这个味道。”白殊喝了一口,随后便将酒杯捏在手里放在桌面上,“其实我回国也有半年多了。一直都很想念这个味道,不过都没机会。多谢你,衍川。”
陈衍川跟人碰杯,心里头受用的很。说你喜欢就好,不枉我费一片心。
费一片心。又不是九天揽月,只是从酒柜里找一瓶陈追骏收集的名酒就能说的这样冠冕堂皇。这倒是陈衍川常用的手法,就是要让对方误以为自己特别,误以为陈燕歘对人多上心。
如果骗骗外头那些二十来岁不谙世事的大学生倒也算了。这种拙劣伎俩落在白殊眼里,只剩下被一眼识破的份。白殊愿意捧场,是麻痹他的神经。
两个人看似相谈甚欢。陈衍川滔滔不绝,讲起二十岁在法国玩的经历。从巴黎到图卢兹再到马赛,这条线路还是当年易仲玉同他一起去的!
然而陈衍川闭口不谈。他所描述的旅程里,全然没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自己一个人的旅行?”白殊状似无意的发问。
陈衍川不假思索。“是啊。不过我叔叔那时候刚好在马赛游学,所以也找他给我当了一下导游。”
这倒是没说谎。那时他们途径马赛,确实去找了陈起虞。
真要说起来,那次算是白殊与陈起虞第一次见面。小时候,陈起虞并不常去陈家。后来长大一些,自己心里也清楚和陈家到底不是真正的一家人,偶尔陈起虞返港,他们一家人或见面或一起吃饭,易仲玉也多借口不去。
这么一来,二十岁时才真正见过。
好在陈起虞幽默健谈,马赛之旅十分完美。
后来白殊回忆起这趟旅程,也时常觉得快乐大过痛苦。
陈衍川不肯提及易仲玉,难免对方心里也不是这么想的。那么一个烂人,无非是生命里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土罢了。
白殊心里头冷笑,表面上十分崇拜。
“衍川,你好厉害。二十岁就可以自己去异国他乡游玩。我二十岁的时候,家里人看我好紧,我都读大学了,放学时还要派车接我,一定要我准时回家呢。”
陈衍川笑着安慰,“那是你家里人心疼你。”
话音刚落,门外楼梯传来一阵忙乱的脚步声。一个年轻的女佣跑上来,站在门口,神情慌乱拘谨,想要上前,却又不敢似的。
陈衍川皱眉,“怎么了?”
女佣大约是被迫领了别人的命,没处理过这样的事,更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不知道外人在场该不该说。心里挣扎半天,跑到陈衍川身边,压低声音耳语。
陈衍川闻言,脸色瞬间难看,流露出一种不敢置信与不耐烦。
“你说什么啊?我的戒指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