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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归去来兮&于彼朝阳 ...


  •   47归去来兮
      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陶渊明《归去来兮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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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很早便醒了,实际上她一直也没睡着,于是起身抱着膝坐在嬴政身边。他睡得很香,甚至起了阵阵鼾声,这男人自己爽过就不管不顾地倒头大睡。但又想,他其实也很辛苦,他那般勤勉,嫪毐之乱后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他亲自处理,权力到手之后就需要更加劳心劳力,怕是也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她此时是矛盾的,其实在与他亲热之时,她的坚持已经开始松懈,但又很为难。她明白此时的嬴政与当年早已不同,尤其是他知道自己就是端木夫人后,他对她说的话,哪怕是行男女之事时,都夹杂着一股征服感。他以征服端木夫人为傲,无论是她的身体还是她的心。可是端木夫人的身份是她唯一的骄傲,她用这个身份在这个时代活出了精彩,也让很多人脱离了他们本身命运,活出了新的生命。就犹如芈瑶叮嘱过的那样,她不能失去本心,无论她怎样爱身边的男人,她也不能屈服,不能为任何势力所控制。所以她想还是应该去找那个人聊聊。
      嬴政醒来的时候,明月已不在身边,忽然听见有轻轻推门的声音,一看才发现是阿齐正小心翼翼地探了小脑袋进来。
      “父亲醒啦!”阿齐一颠一颠的跑到他面前,趴在床榻上仰着头静静地看。他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父亲充满好奇,想仔细看看阿母口中的大英雄是什么样的。
      嬴政拍拍他的头问:“你母亲去哪啦?”
      “她只说要进城一趟!”阿齐奶声奶气地回答。“阿母说父亲是不世出的英雄,是千年一遇的伟大帝王,比书中那些古圣先王更有成就,他会开创一个新的时代,会确立新的制度,惠及千秋万代。她从未后悔和你在一起。”
      听了这话,应嬴政更欣慰了,她这是与人告别去了么。
      “尚公子就那么肯定她会跟我们回去?”蒙恬一边帮嬴政整理衣冠一边问。
      “就算我没有谈通,也会有人替我们说服她,她会跟我们回去的!”嬴政挑挑眉,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蒙恬不解:“尚公子的意思是,韩非?”
      嬴政最后理了理衣服,舒了一口气道:“韩非虽能善待明月母子,但在韩国明月仍是人质,他在等待时机,看究竟把这枚棋子放在哪里才合适。明月宁肯死也不愿成为我的拖累,但我又怎能让她去死。不过看起来,韩非是想赌一把。”
      话还没说完,嬴政就觉得肩膀隐隐作痛。
      “这是怎么了?”蒙恬见状连忙去查看。
      “轻一点轻一点!”嬴政揉了揉肩膀,“昨天发生了点意外!”
      见嬴政哎呦呦的直叫唤,蒙恬只好放轻动作,扒开衣领子一看,上面留了两排红红的牙印。“这是她咬的,这么狠?”
      “不是她还能有谁?”嬴政有些委屈,“亏着你没娶她,要不不得天天被她欺负?”
      “若真是那样,她倒也不会这样对我!”蒙恬拿出药膏,“尚公子还是擦些药,千万别让蒙毅看到!”
      “寡人偏不!”嬴政说着敛好衣服,站起身,“这些伤将来我还要讨回来!”
      明月踏入紫兰轩,这是间极精致的酒楼,歌舞姬正在翩翩起舞。她被请到了楼上的雅间。行走在这旖旎之地,自己的一身粗衣显得极为格格不入。她来找韩非,是因为她已经有所动摇,而且她也明白,韩非是想让她回去的,他留她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让手中筹码各归各位吗。
      “没想到你会来这里找我!”韩非推门而入,楼下的音乐飘入耳中。“怎样?我韩国的舞可还入眼?”
      “还行吧——”明月瞥了一眼楼下的舞,并未放在心上,拿起水壶来倒水。
      韩非一便看出了明月的伤,她倒水的时候在抖:“什么时候夜幕那些杂兵也能伤到你了?”
      “你怎么跟那家伙一个说辞?”明月有些生气,“不过,他来新郑的事,是你透露给夜幕的吧?我这伤可都是拜他们所赐!”
      “呵——你这么快就猜出来了?”韩非承认得云淡风轻,又转而调笑,“他去找你了?有没有一种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我们才没有!”明月摸了摸脖子,以韩非的本事,发现这点痕迹应是不难。
      “那你脸红什么?”韩非摇摇头,“你是瞒不过我的。”
      “被卫庄打击习惯了,你总算找到可以嘲笑我的理由了!”明月话锋一转,想赶快把这尴尬化解过去。“昨夜,他倒是看你的文章看了半宿,秦国本就因变法而崛起,推行法治已有数十年,想来他应是很想见你本人一面。”
      “我已经见过他了!”韩非慵懒的靠在凭几上。“这次他不顾危险来到这里,是来接你的,不是来看我的,要相见,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明月只知道别院的一切都在韩非的监视当中,却不知嬴政在来找她之前早已由李斯引荐,见过了韩非。
      “不过,你见到他未必是什么好事,他是你的敌人!”明月喝了口水,似乎有所暗指。
      “虽然是敌人,但也是这世上少数能懂我的人之一,我喜欢这样的对手!”韩非为明月斟了一尊酒,推到她面前。“就要分别了,不喝点酒吗?”
      明月有些犹豫:“可是——我并不想跟他回去,也不想阿齐跟他回去。”
      “其实有的时候还是要看孩子自己的选择。你不能替他活的。他有他的身份,也有他的责任!”韩非自顾自地饮了一尊,仿佛是在说自己。
      忽然从不知哪个房间飘来一阵琴音。
      “是什么人——在——弹琴?”明月闭上眼睛仔细听:“没想到这声色旖旎之地也有这清雅脱俗的琴音!”
      “她是这里的琴姬,名叫弄玉!”韩非介绍道。
      “相传秦穆公有一女亦名为弄玉,善吹笙,声如凤鸣。”听到这个名字,明月想起弄玉萧史的传说。
      “可惜她只是一名刺客,并没有公主那般幸运!”
      “幸运?”明月睁开眼,琴声戛然而止。“身在乱世,纵然身为公主,也仍然命若微尘!”
      “在这乐曲里,你是否也能听出些什么?”韩非问。
      明月叹了口气:“曲在身不返,空馀弄玉名。”
      “其实更重要的是,知道自己想要去做什么,如此身外之事,身外之物便能无所烦心!”韩非道。“以你的性格,若是嬴政有事,难道你真能置身事外?当年你本已经离开,为何又要回到那牢笼里去?”
      “不错,我的确无法置身事外。”明月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所以现在看不清自己的心的人,反倒是你了。”韩非起身,“其实这些年,你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你比任何人都想回到他的身边。阿齐才跟他见过一面,就算血浓于水,他对父亲的感情又怎么比得过你这么对年对爱人的感情。你只不过是在逃避,你知道所有人的结局,却唯独不知道自己的,你因为身体的原因,害怕有一天突然离开,害怕不能陪他到老,害怕辜负他对你的感情,所以你宁肯一个承诺都不肯给他,便匆匆逃离。阿齐只不过代你说出了你内心的想法,他对你很好,你也应该顺从自己的心。”
      明月有些哽咽:“可是我不能让阿齐也走那样的路!”
      “你说过事在人为,只有你回去,才有机会掌控局势,做出改变。父子连心,你不能阻止他的父亲知道他的存在,也不能阻止他追随他的父亲。阿齐若随你隐居山林,也不一定会逃过他既定的命运。一切的一切,只握在你的手中!只是——如果你决定跟他走,那我们就是敌人了!”韩非举起酒樽。
      明月并未与他的酒樽碰上,而是反问:“你就这么急着把我送到你的对立面去?”
      韩非见明月不肯与他喝酒,自顾自地晃了晃酒樽:“你要知道,我们走的从来都不是一条路,我尚法,你学儒,你相信人性有善,而我性本邪恶,我选择存韩,而你选择助秦。我不会改变,所以是敌是友,选择权在你。”
      明月摇摇头:“我只不过是个投机者,只会支持会赢的那一方,算不得什么好人!”
      “可是你有你的原则和底线,这就足够了!”韩非笑了一下,“我从来都相信你!”
      明月这才拿起耳杯喝了口水:“你不也是一样?又何必那样说自己呢?”
      “我的底线是韩国!”韩非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对我来讲,只要不利于韩国的事情,我都会去阻止,不利于韩国的人,我都要除掉。”
      “呵——那你为何不除掉我?”明月苦笑,“莫不是因为你真的把我当朋友?”
      “或许只是——还没有到动手的时候呢!”韩非把酒樽重重地放在桌案上,那神情明月从未见到过,让她觉得阴冷害怕。
      明月无奈地把耳杯放在案上:“韩非,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哦?”韩非倒是有些好奇,“像什么?”
      “像一个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儒生,而不是冷静实用的法家!”明月起身,“如此也不枉你出自儒门,做过一回儒家弟子!”
      韩非叹了口气:“不过是命运弄人,或许李斯才是对的!”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想着韩非的话。自来到这里,她带过那么多孩子,但也从未为谁决定过人生的道路。可阿齐不同,那是她拼了命生下的孩子,她清楚地知道这样一个孩子回到秦国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虽说阿齐有权去选择自己的路,但她真的要把自己的儿子往死路上送吗?不知为何,阿齐虽然没有跟在嬴政身边长大,却和他很亲,或许这就是斩不断的血脉吧。若是阿齐选了这条布满荆棘的路,作为母亲,她也只能陪着他走下去,为他扫清障碍,平安度过余生。
      刚进院子,明月就看见这一片狼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家里遭贼了,蒙恬正带着阿齐往车上搬东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阿齐放好他怀里的包裹,蹦蹦跳跳的跑到她跟前说:“阿母,父亲说我们要回家啦!”
      “回家?”明月心情复杂地看着阿齐,想着嬴政他们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就这么想回秦国?”她明白,这是两条不同的路,是两种不同的命运,孩子选择了那条死路,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样。
      “当然啦!秦国才是我的家嘛!”阿齐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
      明月皱皱眉,躬下身问道:“你不要阿母了?”
      阿齐忙抱住明月:“我怎会不要阿母,我想回到父亲身边,也想让阿母也回到父亲身边,我们一家人一直在一起!”
      明月转身看向一旁的嬴政,“你是不是笃定,如此做我就会跟你走?”
      嬴政上前一步:“看来你已经做好了决定!”他显得有些疲惫,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晚太过放纵了。
      明月轻笑:“是的!我决定回小圣贤庄!阿齐是你的儿子,他愿意跟你走,那便叫他跟着你,从今往后,我们再无瓜葛!”
      阿齐上前抱住她的腿,几乎要哭出来,问道:“阿母,为什么?我们都跟父亲回去好不好?”
      明月蹲下身来,擦了擦儿子的泪痕:“阿齐乖!跟父亲回去之后,就不要再想着阿母了!”
      “明月,你何苦为难孩子,阿齐离不开你!”蒙恬试图劝解。“只有你在他身边,才能真正保护他!”
      “樊明月,你可不要后悔!”嬴政微怒。
      “我从不后悔,况且我昨晚已经跟你告过别了,我不欠你什么!”明月没有理会儿子的挽留,只是自顾自地转过身去。

      48于彼朝阳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诗经·大雅·卷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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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已经驶远,明月手撑在石桌,缓缓坐下,刚刚确实是被他们气的不轻。他昨夜的温柔和今天的所作所为原来都是为了逼她就范而已。
      “不追吗?”韩非从竹林中走来。
      “有什么可追的,我最讨厌别人替我做决定!”明月言语中有些哽咽,但还是保持着高傲的姿态起身说道,“现在我总算无事一身轻,没有牵挂也没有累赘,晚些我便也要启程了,你保重,不必多送——”
      “唉——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不信你真的能放下!”韩非摇摇头。
      “他是秦王,不会有事的。”出于对历史的了解,明月确实不需要对嬴政他们过分的担心,而自己本身就是多余的。
      “我早就说过,在走向既定结局的过程中,也是会有变数的,而你的出现就是那个变数。他是为了你才来此地涉险,你要成为罪人吗?韩王害怕秦国,但有人不怕,如果你现在不追上去,他们倒是真有可能死在这里。”韩非在明月的身边云淡风轻地说,“既然来了韩国,总不能白来。流沙——已埋伏在路上。”
      明月有些难以置信,韩非竟能做到这个地步:“韩非——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很清楚!”韩非挑挑眉。
      “你会害了韩国,也会害了你自己!”明月不知该如何面对此时的韩非,明明上午他还在为她解开心结,现在他却说出如此狠厉的话。他明知道自己不会帮韩国,却一直留她在局中,要的究竟是什么。
      “若秦王死了,韩国之危自解。”韩非平静的说,“你现此刻该担心的可不是我!”
      “我不会让你伤害他!”丢下这句话,明月握紧了手中的剑,骑马飞奔而去。是的,她放不下,那是她的儿子和丈夫,她怎能放得下。若韩非一定要让他们死,那么这次刺杀的执行者必定是流沙最顶尖的高手——卫庄。
      阿齐在车里安安静静的不敢出声,时不时瞟一眼在看书的嬴政。
      “阿齐在想母亲么?”嬴政觉察到儿子的不安。
      阿齐点了点头:“阿母又生气了吗?她为什么不愿意回秦国?她是真的不要我们了吗?才分别这一会,孩儿就有些想她了,没有阿齐她该怎么办呀!”
      “阿齐放心,她不会抛下我们的!”嬴政把儿子拉怀里。
      “她真的会回来吗?”阿齐眨巴着眼睛看着嬴政。
      嬴政拍拍儿子的头:“嗯——我相信她!”
      他们离开之后并没有上路,而是去城里找了李斯一同返回,改由盖聂护送。蒙恬则走另一路,去等明月出现。
      明月以最快的速度追上了他们的队伍,她感到流沙的刺客就在附近,而且人数不少。马车缓缓前行,明月站在车顶,瞟了一眼带队的蒙恬。“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紧不慢的,你们真当韩人不会来第二次?”
      蒙恬倒也不慌张,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只说了句:“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无论如何,先走过这一段再说!”
      忽然从树林中杀出几个黑衣人,那为首的三人武功路数分别出自儒、墨、道三家。明月几乎可以认出,他们是掌管韩国书馆的清扬、清漪、清湄兄妹三人。不知何时,韩非竟也把书馆的人收到了流沙中。
      三人修为并不弱,又将三家功法融会贯通形成合力。明月被他们三人围住,观察了下四周,已听不见马车声,于是问道:“不知各位可还记得书馆的规矩?”
      清漪、清湄捂着胳膊,颤抖着说:“传道授业,救助百姓,不入纷争。”
      明月收剑道:“无论韩非和你们说了什么,但念在诸位替我管理书馆,又对我诸多照顾的的情分上,此事我不作计较,你们回去吧。”
      清扬艰难站起身,朝明月行了个礼:“我们是书馆的人,可我们亦是韩人,夫人见谅!”
      明月上了马去忙追赶蒙恬他们,忽然一阵比刚刚强大几倍的杀气逼近,待反应过来,鲨齿已经到了脖颈旁,却被一支长戈隔开,她被蒙恬护在了身后。
      “蒙恬!卫庄不好对付,你来驾车,前面就是边境,带着他们先走,我拖住他!”明月说着拔剑刺了出去,虽招招凌厉,却力道不足。
      卫庄很容易地便破解了她的剑招,转身问道:“你受伤了?你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如此,你多半会死!”
      “卫庄大人不是一直想跟我比剑么,这不机会来了!”明月歪头一笑,随即握紧剑,“你若想取他们的命,就必须先取我的命!”
      “那我就成全你!”卫庄也并不客气,翻身越上了车顶,将鲨齿插了下去。马车在飞速向前,明月用鹿鸣奋力将鲨齿从车顶挑至空中,又翻到卫庄身后,试图将他逼下车去。
      卫庄纵深一跃,接住鲨齿,又向马车追去。他的剑气霸道强横,明月的力量本就不如他,又带着伤,勉强抵住卫庄几回合后终于不支,被剑气冲撞的直接撞在马车上,感觉身上又无数伤口正在裂开。她从地上爬起来,擦了下嘴边的血迹,明月缓缓挣开眼,鲨齿已停在她的颈边。
      “前方就是秦国武遂大营,数万秦军驻扎在此,卫庄大人还要继续向前么?”
      “哼想走?没那么容易!”卫庄自是不敢忘自己的任务是杀嬴政,于是舍了明月,冲着马车的方向使出横贯八方,马车即刻化为碎片。
      “不——不要——”明月见着这一幕,不顾身上的疼痛,忙去残骸中翻找,却无一人。
      这时清扬三人追了上来,看眼前一片狼藉问道,想要继续追击,却被卫庄拦下。
      “不必再追,前面就是秦国武遂大营,再追对我们不利。”卫庄转身欲离。
      “明月,你受伤了,跟我回去疗伤吧!”蒙恬上前来扶她。
      明月眼中泛泪:“他们呢?”
      “王上和小公子已经到了武遂,此行我是来接你,跟我回去吧!”
      听到这话,明月心放下一半,眼泪也硬生生给憋了回去,随即甩开蒙恬笑得癫狂:“你们骗得我好苦——”
      明月这时才终于明白嬴政的安排是有多周密,一步一步都在拽着她往他想要的方向走。蒙恬一脸担忧:“你的伤——”
      “卫庄没能伤到我,你不要跟着我。他们要杀的是秦王,所以不会为难我的,你快点去找他们吧。”明月下了逐客令,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认输。
      此时,嬴政正在武遂大营中逗弄着儿子,见蒙恬并未把明月带回,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父亲,我知道阿母在哪里!”怀里的阿齐眨着眼看着嬴政。
      阿齐牵着嬴政的手,指着山洞中若隐若现的鹿的幻影大叫道:“是呦呦在那里,阿母一定也在!”
      蒙恬定睛一看感叹道:“那是——鹿鸣剑灵吗,鹿鸣竟已化灵了。”待他们走近,鹿的幻影已经消失,融入剑体之中。
      明月睡着,隐约感到身旁有人。睁开眼,竟看到阿齐在眼前晃。“阿齐怎么在这?”
      “是呦呦叫我来的呀!”阿齐钻进她的怀里。明月想起是她将剑灵召唤出来疗伤,也一定是剑灵让阿齐感应到了她的所在。
      “阿母还好吗?”阿齐抬起头问。
      “呦呦已经为我治了伤了,阿齐不要担心。”明月摸摸阿齐的头。
      “父亲也很担心阿母呢。”阿齐看了看远处。
      明月顺着阿齐看的方向看去,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不远处。她强撑着起身,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你不是说你要向东么?”那人柔声问道,“还是说,你终究还是舍不得我们,改了主意?”
      明月没有理他,只是继续向前。
      嬴政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腕,“你真的想就这样一走了之?”
      “你知不知道,你自以为是的样子真的很让人讨厌!”明月挣了一下,却被握得更紧了。
      嬴政并不在意她的讥讽,走近为她拭去泪水:“可你又知不知道,你口是心非,强装坚强的样子,也一样让人讨厌!”
      “我没有,你放开!”明月并无力气与他争吵。
      “我不会放手的,永远都不会放!”嬴政把她拥入怀里,柔声道,“我知道你根本没有生气,你若是真想离开我们,为何又一路护送到这里?”
      明月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说道:“你知道么,你每次这个样子很难让我我不心动,在你面前我总是一败涂地。”
      嬴政紧了紧怀抱,明月有些上不来气,刚刚虽然已经调息过了,但仍没有完全恢复。“你还是放开我吧,我很疼。”
      二人并肩,看着那夕阳。
      “新的时代就要来了啊!”明月感叹。
      “你还记得这里吗?当年罗网作乱,你赶回来助我。那时你便说,要与我并肩而行。你离开的日子里,我总在想,你是不是在骗我!”
      “是啊,我就是在骗你!不过,那又如何,这世上没有人能困住我!”
      “就连我也不行吗?”嬴政深情地看向她,“所以我到底怎样做,你才肯跟我走?我如何才能让你相信我对你的心?”
      “你不需要证明,我都知道。”明月握住嬴政的手,转身问他,“你好傻,我不肯跟你走自然有我的私心,但韩非费尽心机把我送回秦国,必然也有所谋划,你不要伤了他的当。”
      “我知道!可是只有你们回来,我才能放心去灭六国。”嬴政安慰她道。
      “所以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明月很好奇。
      “韩非他要存韩,也知道你在我心里很重要,这次正好卖我一个人情!天下早晚是我的囊中之物,多留他韩国几年有又何妨?”嬴政胸有成竹,“更何况他替我照顾了你们母子这么多年,无论如何我都要感谢他!”
      从嬴政的语气中似乎可以听出,如果此次韩非不交出明月母子,也不排除他会对韩用兵的可能性,如此可能等不到韩非使秦,韩国便会灭亡。

  • 作者有话要说:  活在台词里的弄玉也算出场了。传说中的弄玉为春秋秦穆公女,嫁善吹箫之萧史 ,就萧史学箫作凤鸣,穆公为作凤台以居之。后夫妻乘凤飞天仙去。唐·李白 《凤台曲》:“曲在身不返,空馀弄玉名。” 清·钮琇《觚賸·延平女子》:“……庶几弄玉秦楼,相逢萧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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