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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太守公子请吃饭（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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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复所指，黄衍当然记得。这话正是他在为李复解围时悄悄冲窦吉年说的。现在被李复当面说出来，黄衍也不觉得尴尬，而是道：“我也只是曾经略有耳闻，不想竟真是如此。”
段函星还是第一次听说“密造司”这么个地方，面上不由带起疑惑。
于是黄衍道：“相传安朝韩瑞帝酷爱收藏珍宝，便特设‘密造司’一部，专为皇家搜罗打造各式奇珍。据说其内李氏工匠手艺非凡，眼光独到，更凭此技艺获封官职爵位，实属难得。”
“原来如此。”段函星颔首。
“只是后来不知何故，密造司全员解散，工匠外流，齐州李氏更是举族乔迁，然后不知所踪了。”黄衍看向李复似在求证。
李复不置可否：“确实如此。此事原本涉及皇家密辛不可多谈，但如今改朝换代，终不过成就一段故事而已。”
李复清清喉咙，像是在找话头：“说到底不过是陷入了当时宫内几方的争斗之中，我祖上遭人陷害差点殒命，还是瑞帝仁慈才逃过一劫。亦是因为避祸，我族才迁至海外数十载。如今归来，已是经年。”
关于密造司的这一段历史渊源自不是李复随意胡诌的，而是姜怀恩让他背的资料上就这么写的。至于出处……赫连太守手下能人众多，说不定便有真正的李氏后人也未可知。
话到此处李复不免作势唏嘘，倒惹来段函星的一番安慰。李复心内有些抱歉，面上却只得含笑以对。
“所以，我此来东境，为的便是想让祖上工匠技艺再续荣光，好成就一番事业。而乌木制品正是其一，就如之前我送上常乐寺开光的乌木佛像，你们或许有所耳闻。”
段函星了然：“那慎之为何不回齐州？”齐州乃李复祖籍，他却选在东境，段函星不免好奇。
闻言，李复有一瞬间的怔神，他没想到段函星心细如尘，会突然有此一问。这明显超纲了啊……
“咳……”李复假意端杯饮茶，实则脑筋开转：“此事说来……”李复心中各式念头闪过，突然想到原身被嫡母撵出家门这一幕……
于是继续道：“李氏族中分几支，我并非主脉……所以……”
李复欲语还休的样子瞬间让对坐的段黄二人脑补了一出家族内斗的戏码，这些事情，在他们这样的氏族中早就见怪不怪了。
不过，也正因如此，段函星看李复的眼神中又新添了一抹轸恤。李复有些赧然，心下直呼大可不必。
李复试图岔开话题：“而且我到东境，看中的便是此地富庶安定，生意繁荣，倒不失为一处大展拳脚的好地方。呵呵……”
谁知此话一出，段函星的面色更是变得古怪起来。
李复满头问号，不知其中又触及到了什么他所不知的认知领域……
段函星见李复面露疑惑，忙又道：“慎之莫要误会，我并非看不起为匠或者行商之人，而是……”
此时，又换段函星欲言又止了。这场面……有趣中透着诡异。
不过，从段函星的表现看，李复倒突然反应过来了几分，估计段函星是知道东境商道水深，可立场摆在那儿又不好明言，才是这副表情罢？
李复抿抿嘴，他正愁没处去问东境商税一事，眼下趁此机会试探一下段函星好像也未尝不可。
“辰飞兄，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外人不可知的隐事？”李复眨巴眨巴眼睛，一看就是虚心求教的样子。
“这……”说是试探，可李复问得直接，段函星一时又不好不答。
他思忖片刻才道：“你初来孔州，我本不愿这些腌臜事污了你的耳朵。可你既然打算行商贾之事，便早晚都会遇上。届时你若来质问于我，反而有碍我俩的君子之谊，倒不如我现在给你说道一二，慎之你也好再仔细斟酌斟酌。”
段函星能这样说是令李复着实没想到的，看来，段函星是真的与他诚意相交。
李复立马端正态度：“愿闻其详。”
“不如我来说吧。辰飞因为身份的关系有些事不便开口。可我闲人一个，倒没有这诸多忌讳。”黄衍突然道。
段函星看他一眼，便也由他了。
“慎之可知临王？”
“自是知晓。临王乃本朝元勋，东境四州皆是临王封地，故临王亦称东临王。”既要在东境做生意，这些基本情况，李复还是了解清楚了的。
“那你可知，如今的东境受临王一手掌控，朝廷也无处置喙……”
“啊？这……”怎么突然就扯到朝事上来了？李复心内打鼓，这是他能听的吗？不会待会儿就被拖出去灭口了吧？
黄衍见他模样又岂会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故而安慰道：“这在东境不是什么秘密，便是朝中，估计亦有几分知晓，只是双方各有倚仗，相互博弈罢了。”
“当然，这些事不过是各世家私下里说说而已，慎之切勿外传。”段函星提醒道。
“我明白了。”李复点点头：“可这与我要行商贾事有何关联？”
“东境商事通达，其中便多有临王的扶持之故。”黄衍接着道：“东境商税繁重，规矩众多，慎之若想事成，恐怕还得仰仗临王。”
这话说得……李复觉得自己好像听明白了，可又好像没明白。就如解题一般，明明有人告诉了你答案，却没告诉你过程，便还是云里雾里。
李复脑袋里大概捋了一下黄衍话里的意思，一是，东境乃临王的地盘，别人说的都不算，得听临王的。所以李复猜测，估计商税冗杂便是临王的手笔；二是，临王扶持商贾，可黄衍又在提醒他，他若想要以商道在东境站稳，就必得仰仗临王鼻息。
李复有些回过味来，商税繁重与扶持商业本就是个矛盾点，可两者在东境同时存在，其中就必有什么蹊跷。
李复虽未见过临王，可听段黄二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临王都不像是宽厚之人。何况……李复想到窦吉年，这是他目前认识的唯一与临王有关之人，他对这位少爷的观感实在不怎么样，虽不可以偏概全，可管中窥豹，似乎也能推测临王行事作风之一二，若真是这样……李复想想就头疼。
“如此，还要多谢辰飞兄和黄先生提醒，李复受教了。”
有些事，旁人能指点两分已然很好，更多的，李复打算回去与赫连翀他们关起门来再细细思量。
“我与慎之虽只见过两面，可我却觉与你十分投缘，亦是真心与你相交。旁的不敢说，只说孔州，慎之若有麻烦，我还是能帮到少许的。”段函星道。他本不是热络之人，可他对李复便有天然的好感，有时候人与人的相处就是这么奇妙。
李复受宠若惊，不管段函星此言是真是假，但就这两次对方皆是以礼平等相待。就凭这一点，李复都认为此人可交。
“慎之何其有幸得辰飞兄青睐，我自当也与兄诚意相待。”李复拱手一礼，算是回应。
“哎呀哎呀，此时就差两壶好酒举杯共饮了。”黄衍笑道。
“酒菜自是已经备上，还请慎之赏光。”段函星招来小厮引路。
“那我便却之不恭了。”李复起身跟上。
席间三人边吃边聊，又将话题扯到了乌木之上。
说到此处，李复总算记起他给段函星准备的薄礼。他于袖中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雕花盒子，双手递给段函星。
“此乃小小心意，还望辰飞兄收下。”
“慎之有心了。”段函星接过放到一边，并没有要当面打开的意思。
“对了，今日不知黄先生也在，所以只准备了一份。等改日我再为黄先生补上。”
“慎之客气。”黄衍不以为意。
“还好说起乌木，不然我差点就忘记了。若我又揣回去了，才真是失礼。” 关系逐渐熟络起来，李复说话也不再那么拘谨。
“此乃乌木吗？”段函星问到。
当日李复给乌木佛像开光一事在城中掀起一番热闹，他也略有耳闻，后又传言此物珍贵，他却无缘得见，便愈发好奇。现在听闻里面是乌木，他就迫不及待想瞧一瞧。
“盒子不是，里面的东西才是，辰飞兄可以打开看看。”
段函星将盒子打开，里面用上好的绸缎裹了一串念珠。十八颗念珠颗颗圆润饱满，握在手中滑润细腻，材质也确如传言中那般似玉非石，还隐隐散发着古质木香，真是十分神奇。
“此物如此贵重，我倒有些不敢收了。”段函星笑言。
“诶，东西有价情无价，没什么收不得的。”李复并没有谦称此物便宜，便还是想给二人留下“乌木珍贵”的印象。虽然这样的小物件在他那里还有很多，但他决计是不会自打脸面贬低自家商品的。
“辰飞兄若是觉得此物甚佳，不若便帮我宣传宣传。也算助我生意兴隆吧。”李复冲段函星眨眨眼，笑语间，平添了两分少爷的娇气。
“行吧，那我便收下了。多谢慎之。”段函星直接将念珠套在手腕上。东境信众遍地，段函星自小在此地长大，自也是礼佛之人。
段函星长相清俊，皮肤白皙，衬得手上的念珠更具质感。单从审美的角度讲，李复对这波形象代言很满意。
“对了，等过些日子我那园子做起来，还请辰飞兄和黄先生赏光，我再给你们好好说说这乌木的妙处。”
“此议甚好，却不知慎之打算把园子做成什么样子？”
“诶，辰飞兄现在还是别问了，天机不可泄露……呵呵呵……”李复卖了个关子。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有些地方我是不是写得太细了？但是我又觉得我好像还有好多地方没写到（捂脸）……纠结又强迫症的我（笑哭+抓头）……真的是，挖坑一时爽，填坑火葬场；摊子铺太大，随时我要挂……（灵魂出窍ing）……感谢大家听我唠叨~看文愉快！
